鹰的猎杀(外一篇)

2021-04-06 03:53祖克慰
躬耕 2021年3期
关键词:鹪鹩柞树野兔

祖克慰

我在深秋,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我家乡的山坡上看到一只鹰。那一刻,我躺在山坡上,任凭金黄色的光在我的脸上恣意。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很绵柔地拂来拂去,像恋人的手,有一种痒酥酥的感觉。我眯着眼睛,很享受地看着天空中漂浮的云朵,白色的云,金色的云,瓦灰的云,一朵朵,一团团,在我的眼前飘荡。就在我看着不断变幻的云朵时,一只鹰,好像是从云朵里钻出来,出现在我的眼前。

褐色的鹰,棕黑色的鹰,黑色横斑的鹰,它的羽毛披着金光,在我的头顶盘旋。它一会儿呼扇着翅膀在天空中转来转去,不知疲倦地飞翔;一会儿伸直翅膀,停止扇动,悬在天空中,静止不动。当我感觉它要从天上掉下来时,它突然翅膀一抖,一个侧翻,从一朵云彩飞向另一朵云彩,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我喜欢看鹰在空中翱翔时的姿态。鹰在飞翔时,两翅水平伸直,或稍稍向上抬起,偶尔也伴随着两翅的扇动,飞行快而灵活。尤其是在开阔地上空飞行或沿直线滑翔的身姿,极具美感。而鹰在捕捉猎物时,一个俯冲,直线追击,身手之敏捷,气势之迅猛,令人震撼!

鹰不紧不慢,在天空中盘旋,就那么飞啊飞,不知疲倦。我觉得鹰有点傻。好像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鹰,让它落不下来,升不上去。说鹰傻,我其实何尝不傻呢?我仰着脸,瞪着眼,傻傻地望着天空,看一只傻鹰在飞,看得眼花缭乱,看得痴痴迷迷,看得眼睛发酸。我突然就想笑,鹰傻吧,人怎么也傻呢?

鹰飞着飞着,冷不丁的一个俯冲,箭一般地向地面冲去。很突然、很凌厉、很敏捷,好像鷹的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在推着它,向地面弹射。这样的速度,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感到惊讶。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鹰在瞬间做出如此迅猛的动作?让鹰做出超出人们想象的力量,飞速直下?

我在鹰扑去的方向,看到一只野兔。这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野兔,在鹰扑下来的那刻,野兔正在一块花生地里觅食。它很散漫地在花生地里走来走去,或者是蹦来蹦去。那块已经收获的花生地,可能有农人收获后遗落的花生,野兔正在寻找一枚掉在土地里的花生。在此前的一段时间,或者是刚刚,它还在土地里捡到一枚花生,花生的美味,还停留在唇齿之间。它也许还在品味着美味带给它的享受时,它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一只鹰正在天空中窥视着它,寻找机会,准备下手。

野兔与鹰,此刻都有着相同的想法,希望能够享受一餐美味。野兔在寻觅一枚花生,那是它梦寐以求的美味。确实,一枚花生,对于一只野兔,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于是,它在空旷的土地里很细致、很耐心地寻觅着。而鹰也在寻觅属于它的美味,它希望看到一只野鸡,一条蛇,或者是一只老鼠。所以鹰在天空中不知疲倦地飞翔,寻找目标。很不幸的是,当贪图美味的野兔寻找美味时,鹰也在寻找美味。野兔作为一种美味,出现在鹰的视野里时,一场博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野兔似乎在冥冥之中,感到了某种威胁,突然停下觅食,两只耳朵直立,接着开始抖动,野兔有点惊恐。只一瞬间,野兔撒腿就跑。野兔的前面,是一堵石头砌起的石墙,一丈多高。石墙是农人防止田埂垮塌堆砌起来的,可能年代久远,石缝里长出一墩柞树丛,深秋季节,柞树落叶,留下一根根枝条,像一柄柄利剑,直向苍穹。野兔像觅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头扎进柞木丛中。

弹跳而下的鹰,正在极速前进时,突然收着翅膀,放慢速度,然后一个缓冲,划出一道弧线,飞向石墙对面的山坡,落在一棵松树上,眼睛盯着石墙下的柞树丛,或者是盯着躲在柞树丛中的野兔。我站在山坡上,隐隐感到,鹰眼中的那道寒光。

野兔是聪明的,野兔知道,躲在柞树丛中,鹰不敢抓它。鹰也是聪明的,鹰也知道,美味虽好,但命更重要,没有命,再好的美味,也无法品尝。鹰的聪明在于,如果经不住美味的诱惑,很有可能,它会一头撞在石墙上,不是丢命就是撞折翅膀,更有可能,那些像利剑一样的枝条,会刺穿它的胸膛。

鹰可能是太饥饿了,它以足够的耐心,等待着野兔走出柞树丛。野兔面对凶猛的鹰,产生极大的恐惧感,毛发倒立,瑟瑟发抖。野兔不想就这样被鹰当作美味吃掉,就躲在树丛里不出来。鹰与野兔,就这样对峙着。

在漫长的对峙中,鹰眯起眼睛,看上去似睡非睡,混混沌沌,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这似乎给了野兔一次逃跑的机会,野兔急于逃命,它不想失去这次机会,看准鹰打瞌睡的间隙,从柞树丛中走出来,刚伸出头,身子离开柞树丛,鹰的翅膀就动了一下。野兔看到鹰并没有睡着,又一头钻进柞树丛,一动不动。

柞树丛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鹰再次闭上眼睛。只有风,很轻微的风,掠过鹰的羽毛。

终于,鹰失去了耐心,呼扇着翅膀,弹向天空。鹰并没有离去,或者说并没有放弃。鹰在天空中盘旋了一阵,落在石墙后边山坡的一棵松树上。鹰给野兔制造了一个离开的假象,给野兔一个逃跑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捕食野兔的机会。

鹰是狡猾的,鹰是阴险的,鹰也是聪明的。在自然界里,动物与动物之间,拼的不仅是力量,拼的更是智慧。谁的智商高,谁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悄无声息,四野寂静。野兔似乎觉得危险已经退去,悄悄地探出头,四下张望,除了树,除了风,什么也没有。野兔轻轻地从柞树丛中跳出来,再次小心地四下张望,它感到已经没有危险,便顺着石墙下的排水沟,向山坡方向走去。但是墙很短,很快,野兔就暴露在鹰的视野里。鹰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它一头扎下来,向野兔扑去。

野兔看到鹰扑过来,感到有点意外,顿时惊慌失措。但野兔很快就镇静下来,看到鹰朝自己扑过来,仰面躺在地下,抬起双腿,准备在鹰扑过来时,给鹰一脚。野兔的这一招叫“兔子蹬鹰”,特别歹毒,只要鹰扑过来,野兔一脚下去,鹰非死即伤。但野兔面对的是一只有经验的老鹰,看到野兔的架势,迅速收着翅膀,然后直拔高空,躲过了野兔设置的陷阱。

看到鹰识破了自己的阴谋,野兔开始有点惶恐,它感觉到自己对手的强大,似乎嗅到一丝死亡的气息。野兔沉不住气了,一个鹞子翻身,站起来撒腿就跑。

鹰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看到野兔翻身逃跑,鹰一个俯冲,迅疾向野兔扑去,眼看鹰爪就要刺进野兔的背部,野兔却猛然停下来,也就是一米的距离,鹰扑了个空。

趁鹰扑空之际,野兔迅速折回身,向石墙跑去,野兔知道,只要躲进柞树丛中,鹰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但是,鹰没有给野兔第二次机会,再次腾空而起,然后又是一个俯冲,对准野兔的脊背,把鹰爪深深地刺了进去。

鹰虽然刺中野兔的脊背,但并不致命。野兔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它没有回头,它知道,只要回头,鹰就会啄瞎自己的双眼,把自己活活啄死。野兔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拖着鹰跑,把鹰拖死,哪怕是拖个半死,自己就有生还的可能。

鹰爪刺中野兔后,无法自己拔出爪子,如果野兔不回头,鹰是不敢在地面停留的。所以鹰在捕获猎物后,遇到狡猾的猎物,会迅速腾空而起,而不致于被猎物拖死。鹰没有给野兔机会,虽然稍有迟钝,但还是弹跳而起,把野兔悬挂在半空中,只留下野兔临死前惊恐的“吱吱”声。

我突然生出一丝怜悯之心,觉得野兔有点可怜。我在想,当野兔面对死亡威胁时,它的内心,该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悲哀,多么的绝望。那最后面对死亡而发出恐惧的“吱吱”声,就是冷酷无情的人,也会心存不忍。

有好几次,我想伸出援手,拯救那只被笼罩在恐惧和死亡氛围里的野兔。也许,只要我吼一声,或者抛一块石子,就能轰走那只鹰,野兔就可以获救。但我没有做,并不是我有铁石心肠,而是我觉得好奇,我想看看是鹰能杀死野兔,还是野兔能杀死一只鹰,抑或是谁也没有杀死谁,战成平局。

这只是我当时的心态。是我那一刻的真实想法。

那只叼着野兔的鹰,掠过天空,落在一棵松树上,开始享受美味。

其实,当鹰与野兔相遇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答案,但我想看到奇迹,见证奇迹。我希望野兔能杀死鹰,改变一次弱肉强食。其实,在自然界里,野兔杀死鹰的过程,很多人都看到过。只是我无缘一见而已。

“兔子蹬鹰”,绝对不是虚构。野兔拖死鹰,在乡村也并不鲜见。我之所以没有伸出援手,就是想看看野兔是怎么杀死鹰,以此满足我的好奇心。从某种意义上说,那只被鹰杀死的野兔,不是鹰杀死的,是我的好奇心杀死的。但那时的我,并不觉得我有多么的残忍。

是的,我不是残忍的人。就今天看来,鹰与野兔的搏杀,只是自然界里正常的现象。事实上,就是我伸出援手,救了那只野兔,但谁又能说野兔明天不会碰见另一只鹰。

以后很多年,我看到过鷹猎杀野兔,也看到过鹰猎杀雉鸡,但我没有伸手相救。我所能做的,就是看到野兔在绝望的“吱吱”声中,悲惨地死去;看着雉鸡美丽的羽毛,在天空中飘飞,像下一场七彩的羽毛雨。

鹪鹩的卑微

在山野,你会在不经意间,突然听到一阵“呖呖呖呖——呖呖呖呖”的鸟鸣声。声音连贯、持久、响亮,一阵接一阵,一波接一波,在山野里回响。循着鸟声,你会看到一两只身上布满白色和黑色斑点的褐色小鸟。看到它们,你就会被它们的美所吸引。

我第一次看到它们时,它们的美,让我惊呆。我怔怔地站在那里傻看,足足看了两分钟。直到它们飞走,我还站在那里。

是的,我惊诧它们的美。这美不是妖娆艳丽的美,而是纯粹独特的美;不是形体纤细的美,而是俏皮憨厚的美;不是鸣叫时的韵律美,而是流水般的流畅美。它们的美是独特的,是唯一的,是不可复制的。我想,爱上它们,是我们不二的选择。我上面描述的这种小鸟,它的名字叫——鹪鹩。

鹪鹩,是一种小型鸣禽,头部浅棕色,有黄色眉纹;背部与尾巴栗棕色,布满黑色细斑;两翼覆羽尖端为白色。整体棕红褐色,胸腹部颜色略浅,嘴长直而较细弱,翅短而圆。这是一种小巧玲珑的鸟,羽毛光溜溜的,翅膀短短的,尾巴翘翘的,体型圆溜溜、胖乎乎的,憨态十足,让人爱让人怜。

最简单的辨认方法是:根据鸟的颜色深浅,你可以把它们看作通体棕色或者褐色,也可以看作是深黄色。如果从远处观赏,它就一种颜色,或棕或褐或深黄。因为,你根本看不到它们羽毛上布满的黑色斑纹。那些细微的斑纹,可以忽略不计。

确实,鹪鹩不是那种鲜艳俊美的鸟,但却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吸引着人们。记得在家乡时,山坡上总会出现它们的身影,有时一两只,有时三五只,在林子里跳来跳去。鹪鹩很奇怪,它们一般在灌木丛上玩,然后跳到树枝上,刚刚站稳,还未歇息,就往上个树枝上跳,从低枝跳到高枝上,直至跳到树的顶枝。每次看到鹪鹩,我们一群小孩就蹑手蹑脚地追着看,直到它们飞走还仰着脸,傻傻地等待。

看到我们追着看鸟,大人们总是大声地呵斥:“看啥看,黄不黄、红不红、黑不黑的小鸟,有啥看头。”我们也大声地说:“就是好看,圆溜溜,肉乎乎,尾巴一翘一翘的。” 那时候好奇,看到鹪鹩的尾巴上下翘,觉得很好玩。其实那年月也没啥好看的。看电影,半年一次;看小人书,买不起,不看鸟看啥?况且,鹪鹩还会翘尾巴,不停地翘,别的鸟会翘尾巴吗?当然麻雀、百灵、鹡鸰等一些鸟,偶尔也会翘一次尾巴,但总觉得没有鹪鹩翘得好看。那时就想,大人们真傻,这么好看的鸟不看,还不让我们看。现在想想,就觉得好笑,大人们忙着干活,哪有时间看鸟翘尾巴?年少的我们,是多么的可爱。年岁越来越大,就越想回到少年时代,只是时光不会倒流,再怀念过去,也回不到从前。

时光是回不到过去,但过去的鹪鹩却一直定格在那个年代。那是一幅多么美的画面:几只鹪鹩,在树枝上跳跃,三五小孩站在树的前方,仰着脸,瞪着眼,痴痴地看着尾巴来回翘动的鹪鹩。时过三十余年,至今清晰如昨。

曾经,在我们家乡,鹪鹩是一种常见的鸟,随着季节的变化,它们不时地转移生活环境。春夏之交是鹪鹩的繁殖季节,这段时间,它们移居到深山,在阴暗潮湿的密林里筑巢,生儿育女;到了秋冬季节,它们带着子女离开大山密林,移居在浅山、丘陵、平原、郊区、公园。有时候是一对,有时候是一家,还有时是十几只的小群,在树林和灌木丛中活动。

最近十多年,鹪鹩鸟越来越少。日渐减少的原因,可能是与气候有关,可能与环境恶化有关,可能与滥施化肥农药有关,可能与空气污染有关,也可能与前些年猎捕鸟类有关。但种群数量大规模减少,应该引起我们的关注并呵护。

本身,鹪鹩就是一种弱小的鸟,作为弱者,它们常常躲避著人类,躲避着恃强凌弱的其他种群。它们担惊受怕地活着,活得有点自卑,有点窝囊。

确实,鹪鹩是一种怯懦小鸟,而且善于隐蔽,看到人过来,就躲进灌木丛中,有时躲在石头背后或者草丛中,趁人不注意,悄悄从另一边潜逃。我们那时候追着它们看,总是一晃就没了影踪。所以我们总是既像疯子一样满山架岭地找它们,找到它们时又像小偷一样偷偷观看。胆子小的鸟,一旦受到惊扰,它们迅速地飞走。飞行时掠着地面,但飞不远,很快就落到树木和灌木丛上,然后翘尾鸣叫。

鹪鹩喜欢鸣叫,鸣叫是它们生活中的主要部分。栖息时鸣叫,觅食时鸣叫,春暖花开时鸣叫,万物萧瑟时鸣叫。尤其在繁殖季节,频繁地鸣唱,歌声洪亮清脆,在一个地方鸣叫一阵后,再换一个地方鸣叫,鸣叫时常做昂首翘尾之姿,憨态可掬。鹪鹩鸣叫时,一般雄鸟先叫,且叫声激越响亮,而雌鸟的鸣声则低沉曲短。从叫声中,不需看鸟的形体,你就可以辨认出雌雄。因为善于鸣叫,鹪鹩深受养鸟人的喜爱。

其实鹪鹩,还是鸟类中的名鸟。曾有人为它写过赋,这人就是西晋文学家张华。他写有一篇《鹪鹩赋》。这篇赋作结合了庄子的思想,强调的是“避祸远害”的观点,与庄子的隐逸态度相契合。《鹪鹩赋》虽不是一篇纯粹咏鸟的赋作,但作者也肯定了鹪鹩的价值。尽管作者不是单纯地赞美鹪鹩,但对鹪鹩在人们心中的影响,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

唐代诗人高适有“且欲同鹪鹩,焉能志鸿鹤!”意思是说:我就像那鹪鹩一样,哪有什么鸿鹄之志。《庄子·逍遥游》:“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比喻欲望有限,极易满足。杜甫在《永州杂诗二十首》其二十:“为报鸳行旧,鹪鹩在一枝。”因为不得志,想找一栖身之地,终老田园,似有隐居之意。

从描写鹪鹩的诗文中,基本上可以看出,作者都对鹪鹩自由自在的生活十分向往。张华、高适、杜甫等人,长期生活在官场,看惯了官场的黑暗和尔虞我诈,要么提心吊胆地生活,要么仕途失意,四处漂泊,郁郁不得志而生出隐退之意。

事实上,鹪鹩确实是一种无欲无求的鸟,一片草地,一片林子,一丛灌木,甚至是一根树枝,都是它们的栖息地。三五粒粮食,四五只蚂蚱,五六只飞蛾,就是它们一天的粮食。吃饱喝足时,在山野里溜达溜达,高兴时“呖呖呖——呖呖呖”地唱唱歌,不高兴时眯眯眼。有时候也会一家子一起出来散散步,撒撒欢,其乐融融。

它们与世无争,以林为家,看到别的鸟来了,它们撒腿就走,从不争地盘,也不争高低;它们既不招惹强大的对手,也不恃强凌弱,与鸟和善。体型强大的鹰来了它们跑,凶残的伯劳鸟来了它们跑,弱小的柳莺来了它们也迅速离去。从没有看到它与别的鸟争吵打架,不事张扬,不出风头,卑微地活着,平安而又快乐。

但是,鹪鹩在繁育期间,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而且非常强烈。在孵化期间,雌鸟负责孵化,雄鸟负责站岗放哨。一旦发现入侵者,雄鸟就会蹲在树枝上,用力扇动自己的翅膀并拍击背部,同时不停地晃动尾羽进行恐吓,并大声鸣叫警告,防止入侵者进入领地。如果雄鸟驱逐侵入者失败,雌鸟就会牢牢把着最后的防线,将入侵者阻止在一定的距离,在紧要关头,雌雄合力,把敌人阻止在鸟巢之外。甚至,为了保护子女,它们不惜以命相搏。

据说,鹪鹩还是一种爱情鸟。在山野里,只要看到鹪鹩,基本上就是成双成对在一起活动。不论是觅食、散步、玩耍,都是雌雄成对,形影不离。如果用成语赞美鹪鹩的话,把比翼齐飞、鸾凤和鸣、琴瑟和谐、夫唱妇随、白头相守等等,用在鹪鹩身上,都是最贴切的词汇。

此刻,我突然想起村子里的养鸟人曾经讲过的一个关于鹪鹩的故事。他说,有一年他抓了一只鹪鹩,是一只雌性的鹪鹩。抓到鹪鹩后,他把鹪鹩装进笼子里,挂在院子里的枣树上。开始时也没当回事,就是觉得这鸟叫声好听,挂出来炫耀一下。谁知道上午抓的鸟,下午就有一只雄性鹪鹩在院子外面叫,那鸟的叫声,尖利刺耳,带着愤怒和忧伤。他觉得不吉利,就轰撵那只鸟。但任凭他怎么轰撵,那鸟就是不走,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不停地大叫。他突然明白,这是一对夫妻鸟。在外面鸣叫的是雄鸟,一直在呼唤笼中的雌鸟。那只雄鹪鹩,在外面叫了两天两夜,吵得他心烦,就把那只雌鸟放生了。刚放出雌鸟,那只鸣叫不停的雄鸟就带着雌鸟飞走了。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但从两只鹪鹩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出鸟对爱情的忠贞。他讲完这个故事后,发了一声感慨说:“鸟比人强。”他心中的这句话就是说,在爱情方面,人不如鹪鹩。

其实,人不如鹪鹩,不仅仅是在爱情方面。鹪鹩虽卑微、弱小,但知满足,会生活,以退为守,进退有度,活得潇洒自如,平安快乐。如果你认为鹪鹩无鸿鹄之志,是你小看了鹪鹩。真的,我们小看了这种有点卑微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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