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儿时的大红门一带

2021-04-09 06:51兵马司
中关村 2021年3期
关键词:大红门老姨烟盒

兵马司

北京南城的大红门城门原址,在今大红门立交桥北端红绿灯附近,它有三座拱形门洞,中间者大,两边者稍小,上面覆盖着黄色琉璃瓦,门漆饰红色,此门洞可通行马车、轿子和汽车。那时进了大红门(大红门南),就是海子里了,比较老的人,到那里打鱼什么的,都有这样的经历。据当地人传说,有一次乾隆正从大红门城门穿过,看见一个旗人的老人,正在城门边晒太阳,很慈祥与善良的样子,乾隆一高兴,给老人赐姓“善”……由此老人开始姓“善”,那一带的姓“善”的大多是这位老人的后代。

1955年8月为了方便交通,拓宽路面,而将大红门城门拆除。今天大红门一带已发展成闹市区,这里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解放后这里有北京木材厂、北京带钢厂……当年的厂房,如今厂区只剩下了一间破旧的车间和一小段废弃的铁轨,在废弃的厂房上,建有大红门集美家居等……

谈到儿时大红门一带的生活,妈妈嘴角露出微笑,同时也会流出泪水,妈妈说:“每一段故事都有美好的回忆,每段回忆都是那么铭心刻骨。”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一定有一个爱的天使,轻轻推动着我们和她的儿时伙伴……好像回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

大红门一小和木材厂子弟小学

先回顾下大红门的历史:乾隆、康熙皇帝、诗人多次写诗赞颂大红门风景。在大红门地区曾发生过一些历史事件和故事。康熙皇帝于康熙十四年五月在大红门举行隆重的郊劳礼,迎接平叛凯旋的将军。是年三月内蒙古察哈尔部首领布尼尔乘北京清军赴前线围剿三藩之机,在东蒙辽西一带发动叛乱,起兵反清,康熙帝派大将军鄂札、副将军图海率数万人出兵追剿。出师两个月的大军迅速平定布尼尔的叛乱,解除清朝在三藩之乱时的后顾之忧,清军凯旋北京,康熙甚为高兴,亲率诸王贝勒大臣于大红门举行隆重的郊劳礼。

黄三太打虎的故事就发生在大红门。康熙年代,南苑驯养的老虎从笼中窜出大红门,正赶上康熙皇帝来南苑打猎,此虎被黄三太用飞镖打死,康熙皇帝赏给他一件黄马褂。

冯玉祥将军在南苑驻军时为了表达抗日的心情,在大红门的门洞上题了三条大字标语,在东小门洞上题写“努力奋斗”,在西小门洞上题写“救我国家”,在中间门洞上题写的是“亡国奴,不如丧家犬”。1937年“七七事變”时大红门是二十九军与日军激战最烈的地方,抗日英雄赵登禹、佟麟阁将军壮烈牺牲在大红门……

往事如风,回忆往事,妈妈说童年的大红门的记忆,被遗忘在的时光隧道里,如低声述说心语。妈妈说一次次调皮的玩耍故事,曾给过她们那代人欢心的笑颜。多年以后,还会感到那段岁月犹如冬日的阳光,只有温暖。

妈妈上的小学是在南城的大红门一小和木材厂子弟小学上的。那是刚解放不久,百费待兴,姥爷从部队转业,到大红门的木材厂工作,从西城区剪子巷先是搬到到西单横二条一个军队大院,1953年左右搬家到了大红门的木材厂。

妈妈从剪子巷的小学转学到了大红门一小,那里的一年级学生满了,没有座位,不能够进去上学。那里老师就安排他先上晚上的班,妈妈兴高采烈地晚上赶去,才发现那是一个扫盲班。刚解放,许多大人都去上这种班,妈妈走进这个教室,让这些大人也感到很惊讶,怎么,孩子上这种班啊?妈妈正不知道怎么适应的时候,看到前排有两个姐妹,就坐在她们身边。她们是亲姐妹两个,姐姐叫司徒法燕,妹妹叫司徒宝燕……她们一起来上课,一起写作业,在那个扫盲班里,他们是最小的孩子,他们学习也格外认真。妈妈想起这对姐妹也说,算起来,她们也都快70多岁,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半个世纪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后来怎么样?

老师是一个高个子的男老师,妈妈想不起这个老师姓什么了,他白天在附近做小买卖开着一个铺子,晚上来夜校给大家上课。他讲的也不错,他爱唱歌,妈妈小时候学的“识字歌”、“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等等老歌曲,都是那个老师教的。这个老师后来发现几个孩子,学习挺认真,就说“你们别和大人在一起学了,还是上白天的班吧?我给你们去学校说说。”

那时的大红门一小,位置和现在差不多,也在马路东面,是平房,几间简陋的教室,和现在一点也不一样。半年后,木材厂的子弟小学就成立了,妈妈从大红门一小,就转学到了木材厂子弟小学。

木材厂的子弟小学,在现在的马路西面。那时全学校就一个老师,姓奥,是一个女老师。上课的时候是“复式班”,奥老师这边给一个年级讲完,留下作业,那边再给另外一个年级讲,留下作业,再到另外一边过去再给一个年级讲……奥老师的教鞭最用印象,因为她每次教育孩子,都是用那个教鞭狠狠地“抽打”孩子,所以他们都是记忆深刻。

一次,妈妈因为没写好作业,被奥老师打了一教鞭,胳膊都立马青了,奥老师还向姥爷告了一状。妈妈害怕被训,就跑到不远的一个大门楼,睡了半宿,半蹲半坐,来往的行人问“这是谁家小姑娘,怎么半夜还不回家睡觉?”妈妈就说“我家不睡觉!”把行人都逗乐了。直到姥爷下班后四处找,把妈妈找回家去。

记忆中,小伙伴中有一个姓阎的女孩,还有一家姓王的孩子……这些小学的同学,都是妈妈时最美好的一段记忆。孩子间,是好了打,打了再好。一个女孩,忘记叫什么了,和妈妈关系很好,吵架了也不走,还在妈妈家待着……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小时候,都是很天真的。小伙伴之间,相互剪头发,也是现在的孩子不可想象的。几岁的孩子,拿着剪子相互剪头发,结果另外一个女孩子,给妈妈剪了个分头,是当时男孩子的发型。以致于上街,有的大人就问,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走着去天桥

回忆象百味瓶,夹杂着酸的、甜的、苦的……多种味道的混合体,也许回忆本身如同行驶在波涛汹涌、电闪雷鸣的大海中的小船。

有一次一对姓王的夫妇要去天桥,妈妈正好去他们家,也就嚷着跟着去。那对夫妇刚结婚,还没孩子,就把妈妈当自己的孩子,带着妈妈去逛天桥。

三个人从大红门,一步一步地走着去天桥,那年代大红门一带没公共汽车,三个人沿着铁道往城里走。那会木樨园,还没什么服装批发市场,也没这么多商家。大多是一些小的商店,一些小的饭馆……马路很狭窄,尘土很厚。

三个人都到沙子口的铁道桥洞穿过去。那个地方桥洞的景象,一直到前几年快速公交改造整个马路才变样……过永定门城楼,到了天桥。那会天桥有好多自由的市场,王叔叔给妈妈买了花生米,王阿姨给妈妈买了糖人……看杂耍,看变戏法,看说评书的……在王阿姨和王叔叔带领下,逛了一整天。

姥爷下班,一直不见妈妈回来,还以为她走丢了。直和姥姥念叨,“这丫头,这回是真丢了。”那会的孩子没现在的孩子“精贵”,一般是让孩子自由地跑出去玩,也没现在的手机,孩子走哪里了,大人着急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够是不停念叨。

王阿姨和王叔叔,带着妈妈在傍晚回来。姥爷这才放心了,说以后上哪?先打招呼,这样会把大人可急坏的。

还有一个故事,王阿姨和王叔叔,后来也调到西郊营回寺那边的一个什么通风公司,妈妈和小伙伴下学出去拣烟盒,妈妈拣回来好多,还没来得及整理,就扔在一边,那时还很小的老姨,就拆烟盒玩,没想到一个烟盒里有40块钱。50年代,40块钱就算一个大数目的钱了,但很小的老姨也不知道钱是什么,就在那一个人,卷着玩。

一个街坊看到了,喊,“你家二丫头,怎么玩洋钱票子呢。”姥爷跑过来一看,还真是40块钱,就问老姨是哪来的?姥爷是老红军过来的,对子女教育特别严格,对自己孩子来历不明的钱肯定要追问,老姨说是烟盒里的。又问妈妈,烟盒是哪来的?妈妈说,是在附近的通风公司的垃圾桶拣的,姥爷赶紧去找调到那里的王阿姨和王叔叔。

后来才弄清楚,是一个老工人,发了工资以后,把钱放烟盒里,后来忘记了,把烟盒当垃圾扔了。老工人家也有大一家子儿女,把工资丢了,正着急呢?当姥爷把钱给他送去,他直感谢,还买了好多吃的东西来看妈妈和老姨,姥爷赶紧把那些东西让那位老工人把东西带回去,说心意领了,但东西不能够要……老工人直道谢,说这要是别人拣去肯定就还不了,感谢姥爷教育了这样的好儿女。

妈妈和老姨无意之中“惹”了个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从大红门搬家

童年的往事,很容易让人的思想沉淀,继而升华……那时姥爷从部队转业到大红门的木材厂时候,那里的条件还很简陋。有一个火车站,有几个办公用的铁皮房子,几个简易房。

火车站上的木头,那时都是好几个人一起抬一根喊着号子抬下火车。那时的人,干活没那么多机械,都是人拉肩抗。那时,火车站周围,堆了好多木头,一垛垛,连成一大片……

有的职工住宿距离生产车间太远;有的集体宿舍住着不同车间、不同工种、不同班次的工人,夜班工人刚睡下,白班工人要起床上班,互相干扰……居住分散有很多好处,但容易造成大家互不相关,“上班在一起,下班各走各”。厂级和车间领导干部不和工人在一起,不能了解到很多情况,也不知道工人同志们的思想状况是怎样的,因而就不能很好地加强领导……1958年针对这些问题,这个厂系统地调整了职工宿舍,按车间划分了住宅区,按工段、小组划成很多片,使在一起工作的工人,生活也在一起。

“刚解放的时候,住房不要钱”。岂止是住房不要钱,吃水用电也不要钱,甚至连桌椅、板凳、床都是单位免费提供的。“单位”就像半军事化组织,掌握着人的命运,让你搬家你就得搬家。

这不,当年北京木材厂一声令下,工人便开始了大搬家。你搬到我這里,我搬到你那里,就像部队换防一样。好在当年家家户户都穷得叮当响,也没有多少东西,搬起来也容易。

1955年冬天,姥爷从大红门搬家到了西郊营会寺的木材厂。那时妈妈刚买了双新的雪白球鞋,在那年代,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双球鞋就是很美的事情了。搬家头天,妈妈把球鞋洗了,放在窗台上凉,第二天搬家走的时候,却忘记拿走了。那时从西郊到大红门的交通没有现在方便,那双球鞋,也就没回去拿,这件事情也就成妈妈那个年代的一件重要的事情。姥爷雇了一辆大马车,把家里的东西都装上,姥姥抱着刚出生40天的老姨,妈妈坐在一个箱子上,就穿胡同,走大街,从南往西走。那时还没有三环路和四环路,要绕挺大的一个圈子,才到西面的营会寺。马车夫忘记了给马带粪兜子了,结果走到哪,马就拉到哪里,走到哪里都有人出来说……后来那个马车夫的女儿,还成了妈妈小学的同学,一次去那个同学家玩,一进门发现那个马车夫眼熟,原来是给自己搬家的马车夫,这世界也真是小。

若干年后,妈妈再次回忆起这些往事时,还是无限感慨。妈妈的大红门是一种记忆,是一种心灵的留恋和不舍。这些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是那么的清晰可见,这些美好的往事,悄悄地珍藏在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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