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婷婷作品中的中国形象

孙烨

内容摘要：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涌现了一批美籍华人作家。这些作家一方面受到先辈那里承继下来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另一方面又接受了西方文化的教育。汤婷婷就是受中国文学和美国文学双重影响的典型人物。她的创作是在传统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作品的基础上进行重新解读，旨在让中国传统文学和美国文学达到一个较好的融合，在这些作品中她塑造了一个个新的中国人物形象。

关键词：汤婷婷 中国形象 美籍华裔

汤婷婷的众多作品中都蕴含着反对战争、爱好和平、捍卫主权和民主平等的内涵。如《中国佬》《女勇士》中描绘了一个个传统的中国人物形象。主要揭露了美籍华人在美国的辛酸奋斗史，颠覆了美国主流文化对中国形象的固定模式。她作品中的中国形象是从美国华裔的角度出发，在两种文化的强流中，努力争取平等待遇，让人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中美文化交流碰撞对华裔美国人的影响。汤亭亭作品中对中国形象的塑造主要是源于华裔在美国主流社会中受到歧视和边缘化，美籍华人生活极为艰难。通过客观阐述华人在美国社会发展过程中所作出的贡献，汤婷婷希望能够转变美国人心中的华人形象，中国不再被视作为贫穷、落后的代名词，提升华人在美国的社会地位。鉴于当前复杂的国际关系，中美两个大国关系的发展会牵动世界各个国家和人民的关注。中国形象的研究对美国华裔文学中的中国形象的未来塑造的走向和流变具有重要意义。

一.被迫失语的边缘形象

“羌笛野曲”中，“我”因为不太会说英语，第一次进幼儿园就开始沉默不语了。长大以后，除了漫不经心地问好，到服务台向路人询问简单的问题，仍然羞于开口;曾因为不得不用英语打电话，而需要耗尽一整天的勇气;需要在大脑中反复思考英语句法，然后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因为英语语言能力的欠缺带来的自卑会使得作者一天的好情绪荡然无存。被迫失语后的作者，上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绪的出口是在图画作业上涂上黑色，房子、花朵和太阳上都涂上了黑色。

在《中国佬》的开篇“论发现”一篇中，传统文学著作《镜花缘》中那个被禁锢了手足，双唇被缝合无法发表自己感想的林之洋被改写成了唐敖。唐敖在作品中受尽折磨和凌辱，从而侧面烘托出美籍华裔在美国的艰难处境。作品借批判封建旧中国对女性的歧视，影射华人男子在美国无法传达内心想法，被迫失语的处境。形象塑造的作用主要在于解构美国主流历史，还原历史真相，为早期美国华裔发声。在“内华达山的祖父”一章中，描绘了伯公和阿公两个具有强烈语言欲望和较强能力的英雄人物形象，伯公作为一名说话会上瘾的人，就像是故事中漫游和被流放的英雄、出游的诗人、行僧和猴子、王子和国王一样唱歌，把他的歌声描绘成是有翅膀的飞翔。然而，这样的人物形象在文中的处境却是处处受到白人洋鬼子监工的压制。他们抢夺了他自由发表言论的权利，让他在美国没有立足之地。最后，伯公变得很沉默，但是他的沉默寡言是被迫的，是受到外力压制的。

二.努力生活奋斗者的形象

《女勇士》中“乡村医生”的故事里，作者刻画了一个勤奋学习现代医学的母亲勇兰。母亲一度怀疑自己的脑筋不好使，为了弥补不足，她暗自下了不少苦工学医。家里开了洗衣店，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会坐在橘黄色的板箱上，借着烛光干活，把待洗的脏衣服分拣成一堆堆，每个都别上标签。当“我”表达了“我们”已经都长大了，母亲可以休息了，不要那么辛苦。母亲却说她不能不干活，一天不干活就浑身疼。勤勤恳恳干了一辈子活的母亲，不管日子艰难，还是日子好起来，永远都是那么操劳。

“内华达山的祖父”刻画了祖父阿公等为美国修筑铁路的华人形象，力图还原华工帮助美国修筑美洲大陆铁路的历史真相。华裔作为美国大陆铁路建设的主力军，攀登悬崖、挖隧道，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克服了恶劣的气候和陡峭的地形，帮助白人完成了美洲大陆铁路。据李定义说，修建铁路的1万人中有9千人是华人。然而，尽管“这条铁路在美国历史上常被称为19世纪的伟大工程之一”，但“这条铁路主要由中国工人建造，耗资巨大，却一直被忽视”。中国人用鲜血和汗水修建了横贯美国的铁路，以换取被驱逐。

在移民文化环境下，华裔的处境艰难，身份立场尴尬，唯一可以通过努力做的即发奋工作学习，以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从而获得美国社会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三.美国文学中的“流浪者”形象

“离骚——挽歌”是《中国佬》中的最后一个章节，根据历史上屈原的故事，作者对屈原的形象进行了重塑和重新定义。

“他对祖国的爱得不到回报。他一路走，一路吟诗。形容憔悴，身无分文，时常思念家乡，就像是个老乞丐似的四处流浪。”①汤婷婷借书写屈原的故事其实在讲述自己在美国的生存困境。祖辈们背井离乡，跨越了近半个地球，来到了新的国度。她作为二代移民，生存犹如历险，时而在雷雨中穿行，时而在烈日下奔跑。“他知道现在无论是离家还是回家都不可能。”②对于汤婷婷来说，回到自己的故土定居亦或是离开目前居住的国度已是不够现实的愿望而已。她和像她一样的美籍华裔们像极了四处流浪的屈原。他们在中美文化的夹缝中艰难求存，像屈原一样热爱着自己足下的这片土地，但却遭到歧视与不容。最后，屈原沿江吟诗、赋歌、载舞，最后在这片土地上死去，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通過作品中对屈原形象的刻画，汤婷婷描绘了美籍华人在美国生活时的场景，塑造了一个血淋淋的中国式“流浪者”形象。他死后，人们才发现了他的真诚，深感遗憾。作者的文字中流露出了无尽的遗憾和辛酸。

四.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性形象

汤婷婷作品刻画了不同类型的女性形象：受父权制社会牵制，恪守中国封建道德准则和价值观念的月兰;女性意识逐渐苏醒，努力学习医学知识，勤劳勇敢的勇兰;独立、坚强，具有反抗精神的花木兰。

在《女勇士》中，汤婷婷借用西方自传的形式，以花木兰参军的故事为蓝本，重塑了一位华裔女性的成长经历。在这部小说中，她打破了美国华裔作家小说的传统表现方式。她在描述原著情节的同时，对其进行了改编和加工，并将全新的文化理念注入到人物形象中，体现了华人融入美国主流社会所付出的艰辛。汤婷婷关于花木兰的故事，既继承了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花木兰替父从军的英雄主义，又增添了美式浪漫情怀。小说中的花木兰受神的启发，上白虎山学习武艺。回家后，她带着母亲的嘱咐，进入战场与敌人英勇作战。美式浪漫的花木兰，坚强而温柔。“我把孩子放进背兜，栓在胸前，罩上铠甲，催马杀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脐带和红旗飘舞，让人忍俊不禁。”③战场上，丝毫不比男性逊色，在生理期和怀孕期间，仍旧坚持作战。即使是在残酷的战争中，她并没有不放弃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女勇士》成功地将中国女性形象引入美国文学，展现了不同民族的女性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完成了美式华裔女性英雄主义的建构，为华裔当代女性自我价值的重建提供了借鉴。

五.果敢勇猛的华人英雄形象

《中国佬》借用了《三国演义》中一位重要人物关公的形象。当她写下阿公宁愿花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修路钱去看一场关公戏时，有这样一段描述：“红胡子关云长和红兔马登上舞台时，阿公的心被震撼了，他认出了家乡的英雄。关公认出了在自己的座骑。握住敌人的手，挑战对方的将军。”作者细致描写了关云长英勇杀敌的英勇姿态，实在描写不轻易向困难低头的美籍华裔的英雄形象。

汤婷婷把这个故事的背景放在了美国创业史上，旨在书写中国移民初到美国时奋斗的艰辛。在美国努力生活的底层华人形象被书写成了具有刚健生命力的英雄形象，“在危难中沉稳，在困境中进取”。纵然华裔们清醒地认识到进入美国主流社会的艰辛和困难，他们面对歧视和不公，依旧踏实勤奋地工作学习。面对种种困境，关公的形象给了美籍华人战斗的勇气和力量，是美籍华人的精神支柱，支撑他们在国外顽强地生存。

六.结语

汤婷婷作品中塑造的中国人物形象带有着浓厚的中国色彩，同时又因作者身份的特殊性带有国外特色的解读。作者通过《女勇士》《中国佬》作品中刻画的几个形象人物为例，描绘了一个个在美国奋斗的华人的辛酸打拼史，深刻地揭示了美籍华人对美国社会发展的贡献，以及其边缘化的尴尬处境。汤婷婷作品中的一部分中国形象颠覆了以往美国主流文化对中国固有刻板形象的塑造，有着更加丰富的内涵与层次。对于作品中描写的中国形象，一方面是出生在美国的汤婷婷对中国这一“他者”形象的塑造;另一方面也是拥有美国华裔作家身份的汤婷婷对美国华裔的“自我言说”。

汤婷婷的作品对于中国历史故事和中国传统人物形象的重塑，改变了早期美国主流社会形成的被扭曲华人形象的固有印象。她塑造的中国形象是对生活在美国底层社会勤劳坚韧华裔的讴歌，以及对华裔英雄主义的召唤。

研究美籍华裔作者作品中的华人形象，研究两国在不同历史背景下的文化交流与碰撞，有助于进一步探讨两国文化之间的交融，推动文化交流的不断深化。

美籍华人及其文学创作会是中美文化交流的纽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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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释

①汤婷婷.中国佬[M].肖锁章，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5，pp.265

②汤婷婷.中国佬[M].肖锁章，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5，pp.267

③汤婷婷.女勇士[M].李剑波，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8，pp.36

（作者单位：浙江工业大学之江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