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奇观下人物符号传播功能研究
——以丁真为例

2021-05-23 11:45沈福林
新闻前哨 2021年3期
关键词:理塘丁真符号化

◎沈福林

媒介奇观是由美国媒体学者道格拉斯·凯尔纳提出的,他将那些能体现当代社会基本价值观、 引导个人适应现代生活方式, 并将当代社会中的冲突和其解决方式戏剧化的媒体文化现象定义为“媒介奇观”。 凯尔纳关于“奇观”的概念非常接近我们所说的流行文化现象。

一、媒介奇观下人物符号的建构

社交媒体环境下,媒介奇观化已经成为典型的现象,在此基础上,短视频的出现,更是将我们带入一个短平快的消费时代。 以碎片化迎合人们需求的短视频日益风靡,制造和提供了一系列的视觉奇观,将现实生活中的某些现象变成了具有围观效应的视觉奇观。 艺术家安迪·沃霍尔曾提出过15 分钟定律的预言,他认为每个人都可能在15 分钟内出名。

然而,到了短视频时代,丁真只用了10 秒,就创造出了属于他的媒介奇观。 2020 年11 月11 日,丁真偶然被摄影师胡波拍摄了一则短视频,视频中丁真有着黝黑的皮肤,略显蓬乱的头发,脸上挂着纯真干净的笑容,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就是这样一则视频使得他成为火遍全网、 走出国门的“新晋顶流”,甚至入选了2020 十大旅游事件。 截止到2021年2 月22 日,其抖音账号拥有粉丝760 万左右,点赞量高达4350 多万,并持续呈上升趋势,相关话题也是频频登上微博热搜。

凯尔纳认为媒介奇观通过一系列视觉符号向观众展示现实生活中罕见的影像,因此,媒介化符号是构建任何一个景观的重要组成元素。 而丁真在这种运用视频媒介形式搭建的媒介奇观中,扮演的正是“符号”的作用,让人们将目光从视频中眼神明亮的少年延伸到了视频外那个没有读过太多书、在家放牛、最大愿望是想成为“赛马王子”的普通丁真身上。他家庭贫困,读书不多,汉语不是很好,但坚定的眼神里闪烁着野性,笑起来纯真无邪,最大的爱好是赛马,有一匹叫“珍珠”的小马,是用他爸爸最爱的马换来的,这一切都符合人们头脑中对“少年丁真”的想象,也正是这样虚与实的融合,让人们头脑中构筑起关于“丁真”的符号。 提起丁真,人们想到的都是“理塘丁真”、“康巴汉子”、“四川甘孜”,由此可以说,媒介奇观下的丁真已经成为了一种人物符号,连接起人们对 “干净清澈的少年”、“天空之城理塘”、“雪山之下的小镇”、“一望无际的草原”、“健硕康巴汉子” 的无限想象。

二、人物符号化呈现

符号是携带意义的感知,用来解释并传达意义,社交媒体的传播互动,都是由符号互动组成的。 丁真的走红,就是人们对于身体符号象征价值的追求,进而引发的互动。这首先体现在对人物外在形象的追求。丁真皮肤黝黑,眼睛清澈明亮,脸颊上有着藏人常见的高原红。 显然,这与常见的大众审美有着强烈的反差感,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反差,使得他似乎“不留俗”,引发人们的符号追求,这种追求源于人们对无滤镜以及纯真脸庞稀缺性的追求, 属于对身体符号的消费。其次体现在对人物精神世界的追求,生活在理塘的大男孩,他的快乐也许就到“赛马王子”为止;而生活在市井烟火气中的大多数人,对于快乐的追求可能已经无法言尽,正是由于内心世界的两级鸿沟, 引发了人们的符号象征价值追求,这种追求是对纯粹内心世界的追求,属于精神的追求。最后,这种对人物符号的追求,体现在与人物有关的表象符号上。 伴随着丁真的走红,人们除了关注丁真本人以外,开始延伸到对其小马、家人、家乡的关注上。由此,也引发了对其家乡理塘—“平坦如铜镜般的草坝”、“天空之城”的关注。

可以说,丁真以符号化的人物形象,形成了对与有关人物的集体记忆。 在凯尔纳看来,“奇观” 还带有鲜明的主体性,有明确的主体操控和表现,即它由媒体打造,为背后的各种政治势力或商业权力所操控。当然,“丁真”的走红具有明显的奇观特征,其人物符号的呈现也离不开媒体、资本、政治的加持,这也是他区别于其他网红的地方。丁真在抖音视频走红之后,各家媒体争相报道,甚至一度出现“抢丁真”的现象,这使其人物形象逐渐丰满。 随后,理塘县政府迅速介入丁真的话题讨论中,让丁真进入县政府工作,成为城市形象大使,就连外交部发言人也连发三条推特支持丁真,媒介议程设置助力,官方发声支持等,无疑都强化了人物符号的呈现。

三、符号化个体的传播功能

丁真视频中的“干净”、“腼腆”、“野性”等个人特征建构出其符号化的身份,观众通过与视频中建构元素的共鸣,使符号化具有了传播功能, 其传播功能从以下几个方面表现出来:

(一)信息传递功能

人物符号是人类最古老的传播方式, 到了网络时代,更是直观的表现出了信息传递功能。 丁真走红之后就成为了理塘县旅游大使,其网络账号的标识也是“理塘丁真”,可以说“丁真”这一符号为当地旅游贡献了巨大力量,使得理塘、甘孜、四川的搜索量都大大增加,携程数据显示,截止12 月4 日,丁真带动“理塘”、“甘孜”搜索增幅高达1400%和760%。更多的人,因为“丁真”开始了解四川理塘、新疆昭苏这样的小众旅游地。

(二)经济功能

拉扎斯菲尔德和默顿认为大众传媒具有社会地位赋予功能, 即大众传播媒介通过加强对社会上的某一类人或者某一种现象进行广泛报道,使之成为社会瞩目的焦点,进而获得很高的知名度和社会地位。可以说,大众传媒赋予了丁真更高的社会地位,而“丁真”这一符号的产生,带动了一系列经济的发展。“丁真”作为人物符号,其实际经济意义就在于,丁真的家乡曾经属于贫困地区,如今,乘着脱贫攻坚、全面小康的东风,加上有“丁真”这一符号的存在,这里已经成为“网红城市”,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打卡旅游,由此也吸引人们开始把更多的目光投向偏远地区, 把更多的注意力聚焦到贫困地区。无论是以美景吸引游客、还是以直播打通特色农产品销路,“丁真” 作为人物符号的经济价值都是不可否认的。

(三)价值引领功能

丁真走红之后成为四川形象代言人, 并拍摄了纪录片《丁真的世界》,从丁真的视角看“丁真的世界”,讲述康巴文。一方面展示了我国康巴地区的风土人情,让更多的人看些隐匿在喧嚣之外的康巴文化, 让人们看到藏区人民的真实生活,感受到藏区人民的淳朴善良,更好的坚定了我们的文化自信,面对突然而来的爆红,他没有急着出道,没有急着流量变现,而是以此为基础,开始认真读书,学习汉语,成为摒弃浮躁主动学习的正面典型, 让我们意识到在实现个人价值的基础上,努力实现社会价值,才是流量需要真正去追逐的目标。

另一方面,继李子柒之后,丁真打开了又一扇为外国人美好中国的“窗口”,像人们展示了藏族文化,使得中国的形象更加鲜活,在潜移默化中传播了中华文化,实现了“文化输出”,让世界感受到了中国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

(四)“投射”功能

“投射”最早由弗洛伊德提出,他认为“他认为投射是从别人身上发现自己的情感、 想法或愿望的心理保护机制”。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把自身的期待转移到另一个物体上去,满足自己内心的倾向。“丁真”的出现,投射的无疑是人们对逃离世俗压力的渴望,是人们对 “纯真乌托邦“的想象。 人们最初喜欢丁真,源于他的干净。 粉丝喜欢丁真,但却不同“饭圈文化”,人们似乎都在有意识的去保护这份纯真,共同呼吁让他自由自在一些,不要过度营销他,不要让他过多营业,让他好好念书;保护他的梦想,他的梦想只是自己的小马能跑第一,不要给他强加别的俗世的思想,让他安安静静放牛,念书,赛马,永远是这个干净的少年。 这些愿望与呼喊,正是现在大多数人缺少的,与其说人们喜欢丁真,不如说是喜欢那个那个象征着自由少年的“丁真”。

结语

“丁真”作为一个在媒体 、资本、政治助力下脱颖而出的“网红”代表,是当代媒介奇观中的一个标志性符号,反映出消费时代下人们对人物符号的象征价值的追求 。 但同时,我们在看到它所带来的传播功能的同时,也要警惕人物符号背后泛娱乐化。泛娱乐化的文化氛围下,显露出强大的消费意味,必将产生理性与非理性的价值冲突,破坏社会的秩序与规则,需要我们警惕、反思和启发,管控其过度娱乐化的发展,正如凯尔纳所言,大众在面对这种意识形态的灌输时,并非没有抵抗力,而是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坚持主体思考能动性, 增强文化自觉, 共同守护我们的精神家园,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生产导向,坚持追求真善美,冲破以取乐为目的的文化产品生产模式, 不在泛娱乐化中迷失自我,在娱乐狂欢中发挥个体社会行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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