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书信珍藏60年,两位文人挚友情

2021-05-24 19:45方继孝
北京纪事 2021年4期
关键词:李健吾译稿樱桃园

方继孝

李健吾致焦菊隐的信,写于1954年3月18日。从这一年算起,至2016年5月16日,这封信被焦菊隐的后人委托拍卖,李健吾的这封信,整整在焦家两代人的手中,珍藏了62个年头。

溯源

焦菊隐1905年出生于天津,比出生于山西运城的李健吾先生年长一岁。焦菊隐于1975年2月28日离开人世,这封信由他保存了近21 年。足见焦菊隐生前十分珍视与李健吾的来信和他们之间的友谊的。

李健吾的这封信,是接到焦菊隐的信之后,就焦菊隐翻译并寄给他的契诃夫的剧作《三姊妹》译稿和译稿中个别字的翻译交换意见的回复。信的开头,李健吾首先告诉焦菊隐,“分院用你的译稿,而你却先寄给我看,你对我以敬意,我只有再三谢谢了。”

李健吾信里提到的“分院”,全称中央戏剧学院华东分院,李健吾曾长期在该校及该校的前身上海戏剧专科学校工作。1954年年初, 李健吾接到文化部下达的调其为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的调令。但因课未讲完, 直到7月李健吾一家才离沪北上。至于李健吾转交“分院”的焦菊隐的《三姊妹》译稿,华东分院是如何处理的,尚需考证。

珍贵的信封

传情

李健吾和焦菊隐不仅是著名的剧作家,还是翻译和研究契诃夫戏剧的专家。李健吾在1949年8月至1954年7月,即他在上海剧专任教期间,先后翻译了高尔基、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的戏剧数种,另外他还在1948年翻译过契诃夫《契诃夫独幕剧集》。

焦菊隐非常崇拜契诃夫,早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开始阅读并研究契诃夫的剧作,同时开始译介契诃夫的戏剧作品。1943年,明天出版社曾出版焦菊隐先生翻译的契诃夫的剧本《樱桃园》。《樱桃园》是契诃夫晚年的一部力作,讲述一俄罗斯贵族女士与其家人在宅邸将要被拍卖抵押债款前,回到了家乡,在剧终时售出宅邸,且在樱桃园里的樱桃树被砍倒的声音中离开家乡,表现贵族无力维持社会地位,中产阶级无法在新兴的功利主义中找到意义。焦菊隐在《樱桃园》译后记中说:“《樱桃园》是契诃夫的‘天鹅歌,是他最后的一首抒情诗。” 焦菊隐在翻译契诃夫剧作《樱桃园》之后,即有了翻译《三姊妹》的想法,只是因为战乱,断断续续地没有完成。

新中国成立后,时任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兼西语系主任的焦菊隐接受北京人艺的邀请,担任北京人艺第一副院长和总导演,执导由作家老舍创作的话剧《龙须沟》等剧作。他的翻译契诃夫戏剧工作,只能靠有限的业余时间,直到1954年春,《三姊妹》的翻译工作才完成。为了确保《三姊妹》译稿的文法、句式与法文本和俄文本不出现太大的出入,在译稿交付出版单位之前,焦菊隐特地把译稿副本寄给了他最为信赖的契诃夫剧作翻译家李健吾,就剧作中的个别字和剧作第四节中,“一个并不为人所重视的角色”——契布齐金的一句台词,向李健吾先生请教。李健吾很重视焦菊隐提出的问题。在复信中,他谈了自己的见解,并建议焦先生去“查一下《契诃夫全集》第三册(绿封面)272页”。为此,李健吾还以法文和俄文的译法对契布齐金的这句台词进行了对照,谈了自己的看法:

契布齐金说:“是呀。这我都明白。”照俄文看来似乎译成“我也觉出来了”,更近他的心情。因为他是不明白的。

書信传墨心

在征求了李健吾的意见之后,焦菊隐将他所译的《三姊妹》再次进行了修订后,交付人民文学出版社,并于当年出版。

焦菊隐翻译的《三姊妹》是俄罗斯作家安东尼·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创作于1901年的同名四幕话剧,讲述了俄罗斯边远小城的一个帝俄军官家庭中三个女儿和她们哥哥的故事。三姊妹一直渴望着回到他们少年时生长的莫斯科去生活。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精神家园、最向往的地方。在三姊妹心中,这个精神家园就是莫斯科。然而生活在悄悄地变化着,在她们的美好理想与现实庸俗的冲突中,理想似乎距离她们越来越远,而对于精神家园的渴望、对于美好生活的希冀却从来没有消逝……

焦菊隐酷爱契诃夫的剧作,他一生翻译了契诃夫剧作包括《海鸥》《伊凡诺夫》《万尼亚舅舅》《三姊妹》《樱桃园》等五部契诃夫最为著名的代表作。

也正是因为李健吾和焦菊隐都十分喜爱契诃夫的戏剧作品,他们在不断的交流讨论契诃夫剧作的过程中,友谊不断加深,成为最好的朋友。

李健吾和焦菊隐与巴金先生同为好友。李健吾在这封信的结尾说:常听说,你失眠,一直惦念着。

但是你工作却非常之有成就,这是我特别敬仰的。

语简意长,李健吾与焦菊隐之间的互相敬仰和深情厚谊,再次得到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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