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图》变身之谜

2021-05-27 20:49日暮途远
知音海外版(上半月) 2021年4期
关键词:巴比伦牧羊夫斯基

日暮途远

《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是法国现实主义印象派画家米勒1848年完成的一幅作品。从创作至今,这幅作品一直充满了神秘色彩:先是在储藏时离奇变成了《牧羊图》,随后在米勒逝世一百周年纪念的展览上造成波士顿美术博物馆馆长和女儿的死亡。一时间,围绕这幅画的是是非非甚嚣尘上,美国和法国方面组织专家运用高科技手段,试图还原事情真相……

离奇失窃

1984年5月2日,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里人头攒动。为纪念法国现实主义印象派画家米勒逝世一百周年,博物馆馆长莎菲娅特意组织了一场展览。除了向全球征集米勒的作品外,她还从展览馆尘封的藏品室翻出了米勒的作品《牧羊图》。

藏品管理室的威克斯提醒莎菲娅,这幅画储藏至今都没有动过,据说其中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莎菲娅哈哈大笑,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幅再正常不过的画作。展览开始后,看着蜂拥而至的观众,莎菲娅早把威克斯的提醒忘到九霄云外。

5月5日下午6点,莎菲娅14岁的女儿卡琳娜来博物馆等她回家。她看母亲忙着整理被观众弄歪了的画框,就独自一人在大厅里看画。卡琳娜不经意间来到了那幅特别显眼的《牧羊图》画前,看着看着,她忽然一聲尖叫,口吐鲜血,昏倒在地板上。

接到保安通知的莎菲娅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眼前的情景让她惊呆了,只见女儿蜷缩着躺在地上,嘴角还不断冒出血来。莎菲娅摇晃着女儿,但她没有丝毫反应。几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至,将卡琳娜送往医院。

庆幸的是,卡琳娜被抢救过来,但失去了语言能力。莎菲娅不知道女儿得了什么急症,着急得不知所措,医生连忙安慰她说:“卡琳娜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严重刺激到她的大脑神经,使她产生暂时的语言障碍,或许等两天就会好了。”

然而4天过去,卡琳娜依然没有恢复语言功能。医生们也检查不出原因,只能劝莎菲娅再耐心等几天:“您别哭,还是让您女儿好好安静一会,同时让她想一想,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看着女儿静静地躺在床上,莎菲娅突然想起了威克斯当初的警告。

“难道那幅画真的有怪异之处?”带着疑问,莎菲娅回到博物馆的资料室,在布满灰尘的资料袋里找到了《牧羊图》的相关记录。这一看,莎菲娅后背冷汗直冒:米勒在20岁时创作了《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之后这幅作品一直被波士顿美术博物馆收藏并在1848年被展览。然而50年后,当馆长卡尔再次打开画作,却惊讶地发现《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变成了《牧羊图》!

卡尔第一时间报了警,可警方调查之后,却把卡尔列为了最大嫌疑人。警方认为他监守自盗,然后移花接木,用《牧羊图》替换了《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从而骗取高额保费。卡尔觉得十分冤枉,他对警方辩解说:“《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在1848年展出后就一直收藏在博物馆,用一个很坚固的铁箱装着,铁箱上一共有3道密码锁,要想打开铁箱,3名保管人员必须同时到场。不仅如此,放置铁箱的专用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通过3道铁门才能进入,而铜锁钥匙分别由3人各持一把。”

卡尔的解释也有几分道理。但是作为博物馆馆长,这么名贵的画作被人偷梁换柱,他难辞其咎。法院没有宣判,卡尔就一直被囚禁着,几年后他不幸感染重疾病死狱中。卡尔去世,警方借坡下驴,把《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变成《牧羊图》的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

“《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怎么可能变成《牧羊图》?”莎菲娅了解博物馆的管理制度,深知移花接木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更让莎菲娅困惑的是,收藏《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是在1848年,而《牧羊图》的创作是在1870年,两幅画之间有着至少22年的时间差。

莎菲娅忽然想到,与米勒同时期的画家大多经济拮据买不起画布,他们会在原画作上再绘制其他作品。可《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一直被博物馆保存,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这段时间,米勒曾经把画作借回去过,然后在博物馆工作人员的配合下,完成了偷龙转凤。而作为博物馆馆长的卡尔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之所以缄口不言,完全是为了炒作《牧羊图》的神秘色彩。

再起命案

当然这一切都是莎菲娅的猜想。要想证实这种想法,她还需要获得更为直接的证据。为此莎菲娅从博物馆的数据库里调取了这幅画的全部资料,然而并未从中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正当莎菲娅一筹莫展时,医院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莎菲娅忙赶到医院,医生告诉她,卡琳娜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而且还能断断续续地说话。在莎菲娅的引导下,卡琳娜描述了当时的情况:“我在那幅《牧羊图》上,并没有看到牧羊女,而是看到了一个血腥的场面。画面上是血淋淋的手足和头颅,我还听见了他们的惨叫声……对了,那画上似乎有一个标题叫《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

莎菲娅惊呆了,女儿怎么会从《牧羊图》上看到《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的画面情景呢?虽然自己曾经给女儿讲过《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这幅画,但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在看《牧羊图》时想起另一幅画呀。莎菲娅再想再一次详细询问时,卡琳娜再次出现了语言障碍。

莎菲娅期待着女儿能快点好起来,可是一个星期后她却接到了噩耗:夜里,卡琳娜突然发出尖利的惊叫,随后离开了人世。

女儿的离开让莎菲娅悲痛欲绝,她责备自己当初不听威克斯的提醒,以至于酿成这样的悲剧。考虑再三,莎菲娅决定提前结束《牧羊图》的展览。

6月1日上午,莎菲娅忧心忡忡地来到《牧羊图》前,她要仔细看看这幅夺去女儿生命的名画上究竟有没有恐怖骇人的血腥一幕。谁知她看着看着,女儿曾描述过的那些情景果然在画面上重现!同时莎菲娅也听到了那种凄惨的嚎叫。就在她被吓蒙了的一刹那,突然一道刺眼的蓝光闪了一下。她只觉得两眼一阵刺痛,尔后便昏然倒地,失去知觉。

工作人员把莎菲娅送到了医院。弥留之际,莎菲娅满脸惊恐。

接连发生两起命案,博物馆报了警,警方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负责人达夫斯基了解了案件的来龙去脉之后陷入沉思,之前他曾经接触过画作杀人的案子,最后调查结果是画作的颜料存在辐射,让人产生幻觉,从而导致事故发生。可是在化验了《牧羊图》的颜料之后,并没有发现放射性物质。

就在达夫斯基一筹莫展时,莎菲娅的助手向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两个月前,莎菲娅曾经到医院看病,她曾经问莎菲娅得了什么病,莎菲娅警告她不要把自己看病的事告诉任何人。

根据莎菲娅助手提供的线索,达夫斯基赶到莎菲娅当初看病的医院。在医院提供的材料中,达夫斯基惊讶地发现莎菲娅患有精神分裂症,她千方百计隐瞒病情,为的是不希望博物馆以此为由辞退她而没有生活来源。

“如果莎菲娅是由于某种原因的刺激引发疾病以至于殒命,那么卡琳娜的死亡又如何解释呢?难道卡琳娜遗传了莎菲娅的疾病?”达夫斯基大胆猜测。很快,科琳娜的基因分析结果出来了,其中果然存在精神分裂症的致病基因。

至此,達夫斯基勾勒出两人接连殒命的可能:卡琳娜受到母亲的耳濡目染,对各种名画感兴趣。日常中,莎菲娅给女儿讲述了《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的画面内容,当天她站在画作面前观看时,可能是受到《牧羊图》画面或者颜色的刺激,她脑海里已有的《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画面使她产生幻觉,并造成了精神分裂症的发作。而莎菲娅的离开,一方面是因为女儿临终的描述深入脑海,加上受到《牧羊图》画面的刺激,从而出现了《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的画面情景。

对卡琳娜和莎菲娅的遗体尸检,印证了达夫斯基的判断。原来母女两人都患有心脏病,突然的刺激,导致精神分裂症和心脏病发作,从而相继去世。由于之前画作离奇地从《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变成了《牧羊图》,更多人先入为主地认为是画作杀了母女俩。

莎菲娅母女去世的原因找到了,可当初《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变成了《牧羊图》又是怎么回事呢?

尽管这已经不是达夫斯基的调查任务了,可是他还是充满了兴趣。他是米勒的疯狂粉丝,收藏了不少米勒作品的复制品,如果能找到从《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变成了《牧羊图》的原因,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心愿。

真相揭开

达夫斯基知道,自己单干很难找到答案,为此他向FBI提出了求助申请。FBI同意并联系了法国专门研究米勒作品的机构。

按照计划,达夫斯基决定朝着《牧羊图》是《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原作品的再创作方向着手调查。这个计划要解决的问题是,米勒是如何把画作从波士顿美术博物馆取出,又是如何在原作品上绘制《牧羊图》的。达夫斯基走访美国多家图书馆,翻阅有关米勒的文章,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法国方面从19世纪中叶的绘画颜料入手,判断出《牧羊图》上所用的颜料均产自19世纪70年代,且其中不存在1848年前绘制颜料的残余,也就是说,《牧羊图》不可能是《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作品上的再创作。

既然不存在再绘制的情况,那么《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这幅作品又去了哪里?难道真是卡尔监守自盗,从保险公司骗取了巨额的保费?可即便如此,那《牧羊图》又是怎么进入博物馆的藏品库的呢?一连串的疑问,从达夫斯基的脑海里升腾起来。

达夫斯基反复思忖。按理说,作为博物馆馆长,卡尔不可能不知道内情,他只要向警方承认,根本不用把自己的余生交代在监狱里。

就在达夫斯基百思不得其解时,法国方面的调查获得了进展。当年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得到《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之后,确实向保险公司进行了高额的投保。可蹊跷的是,在《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丢失之后,博物馆并未第一时间告知保险公司。后来保险公司以画作被卡尔等人监守自盗拒绝赔付,卡尔没有辩解和申诉,直到死于狱中。

案件至此再无进展。2010年,达夫斯基在遗憾中退休,开始享受晚年生活。

2021年元月的一天,达夫斯基打开电脑,一封署名为科比莱恩的邮件弹了出来,信件内容是几张书页的照片。科比莱恩在信中说,他是警局新来的探员,在听说达夫斯基的事迹后,想起家中藏有半本残书。这是半本上世纪70年代的米勒传记,本来已经准备出版,但是由于涉及到米勒的诸多隐私,最后取消了上市。

看着书页上的内容,所有萦绕在达夫斯基心中的困惑都得到了解答。

原来米勒觉得当年创作的《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有诸多不足,于是向博物馆申请“召回”进行完善。作为馆长的卡尔担心画作从美国辗转到法国风险太大,于是拒绝了米勒。米勒没有放弃,他亲自来到美国,并向卡尔保证画作不会有风险。米勒亲自上门,卡尔难再推托,况且博物馆还希望收录米勒的更多作品,只好冒一次风险。

可是卡尔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在米勒“召回”《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之后,工作室发生了一场大火,作品被焚烧殆尽。自知理亏的米勒向卡尔提出,他会另外创作一幅作品作为补偿。卡尔担心馆长的位置不保,只好答应米勒的提议。可米勒一拖再拖,直到1878年才完成《牧羊图》的绘制。卡尔联合工作人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牧羊图》放到了当初《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储藏柜里。然而千算万算,当博物馆准备在展览上展示这幅作品时,卡尔的行动败露了。

当初卡尔答应米勒不向外界曝光《被囚于巴比伦的犹太人》被换成《牧羊图》的经过,因此他只能缄口不言。看到有关《牧羊图》的报道充斥各大媒体的头条时,卡尔觉得这是一个宣传博物馆和《牧羊图》的好机会,于是他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直到在狱中重病,也对当年的内情只字不提。

达夫斯基思绪万千,为了名声,米勒不能勇敢地承认自己的过失,而是让卡尔背了黑锅。而卡尔为了维护博物馆和米勒的名声,竟然不惜牺牲名誉和生命,真是让人唏嘘。

各种阴差阳错,成就了《牧羊图》的神秘色彩,后来引发的《牧羊图》“杀人”事件,不过是这种神秘色彩的延续。如今,《牧羊图》静静地躺在波士顿美术博物馆收藏室的铁箱子中,只不过它再也没有了杀人的魔力。

编辑/张 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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