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道合伙淘古书

卓承元

拍卖会上，古玩市场的地摊上，看到自己喜欢的古书，本来是件幸运的事，然而却因阮囊羞涩，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被别人买走，那时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记得1999年7月18日，石家庄燕赵艺术品市场开业，摆摊售货的、淘宝捡漏的，以及闲逛的人络绎而至，一大早市场里就挤满了人，熙熙攘攘，非常热闹。在一个摊位上，我见有一部明末刻本《性命圭旨》四卷，一函四册，开本宽大奇特，近似正方形，以白纸刷印，文图并茂，书品完好，是一部不多见的道教传世经典著作。摊主索价适中，但因带的钱不够，又未见到熟人可借钱，只好遗憾地离开。在市场转悠了一会儿，书友陈广深叫住我问：《性命圭旨》你要不要买走？我告诉他钱不够。陈先生说他也是钱不够，待他借到钱去买时，书已经被人买走了。看他的神情，十分无奈和失望。

同好孙增民先生聪明，头脑灵活。他提议，找一些熟人筹资合伙淘买古书，钱多便于操作，避免有书无钱买的遗憾。于是由他牵头，联络了王素军、王军锋等约十人，组成合伙淘书小团体，在各地拍卖会上和私人手中淘买古书。几年下来，效果还不错，买到宋元明清以及民国时期各种版本的古书数十部。如：明嘉靖刊白綿纸印本《扬子法言》六册、明嘉靖刊白绵纸印本《六臣注文选》三十册、明万历刊白绵纸印本《战国策》十三册、明万历刊白绵纸套印本《史记纂》十八册、清康熙殿版四色开化纸印本《古文渊鉴》二十四册、清康熙内府精写刻本《渊鉴类函》一百四十册等。

十人淘书小团体淘买古书的目的很明确，即投资获利。通过买卖所赚取的利润，依据每人出资的数额，按比例分配；若亏本，所赔款项亦按比例分担。从2011年开始的两三年间，古书行情看涨，此时高价位买进的古书，有的至今仍在手中，这些书已难以规避赔本的厄运。套用一句流行语：“淘书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我也分别和几位朋友合伙淘买过古书，无论过程是顺利还是曲折，结果都很愉快，从中享受到了乐趣。

十多年前，山东淄博的李诺先生，淘到一部清光绪年间影元刻本《干金翼方》三十卷，二函八册，开价3600元。李先生谦虚地说对古书不在行，可以把书先寄给我，见书满意再付钱。当我收到他邮来的书时，真是喜出望外，原来这部影刻元大德的《干金翼方》，是原装原画，书签犹存，开本很大，字体优美，纸白墨浓，几近全新，无可挑剔。我和李先生素未谋面，交往也不多，他就对我如此信任，先将几千元的书邮来，而书又价廉物美，使我非常感动。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我多加400元，汇去4000元整。数年后，李先生又寻到一部清嘉庆年间胡克家影元刻本《资治通鉴》，正好我的朋友程章镜先生在山东有生意要做，我就请他去山东时顺便到李先生家看书。后来程先生告知，书在胶东海边龙口镇，未见着。又过了几年，李先生来电话说书已拉到淄博。我同友人苗先生应邀前去看书。是书确为清嘉庆年间胡克家影元刻本《资治通鉴》二百九十四卷，十函八十册，开本宽大，品相颇佳，名著名刻，初刻初印。此书一般原装一百册，原装八十册的极少见，似亦可算作一特色。在与书主几经商议后，我和苗先生合伙将书买下。胡刻《资治通鉴》并不稀见，但我们所购的这部却不可多得，至今所见无与伦比。苗先生收藏古籍，不出让藏书，此书由他收藏，应是最好的归宿。

我跟程章镜先生的相识，真可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十几年前的一个星期天，我在燕赵艺术品市场淘古书，忽然听到久违的乡音，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位先生跟卖书的摊主在交谈。我急忙走过去，这回他的话听得真切，一问，果然是福建老乡，这确实是缘分，而且是因书结缘。从这以后，我俩常去参加天津、北京、上海、南京的古籍拍卖会，并合伙淘买古书。有一次我们去参加上海国拍古籍拍卖会，散会后立即赶往南京参加付国君先生举办的古籍拍卖会，并商量拍卖会后乘大巴沿路去访书友淘古书。在江苏泰州时还路过梅兰芳公园，当地书友介绍说，家乡的人民怀念梅大师，故以他的名字命名。我俩淘书心切，没有进公园游览。此外，我们还专程去访书友，如河南郑州邢泽田先生、山东潍坊的张伟东先生、高密的王清奎先生、西安的石彦明先生等。程先生认识的书友多，消息灵通，我俩才有机会合伙买到不少好书。如：明万历刻白绵纸印本《淮南鸿烈解》二十一卷，共十册；清康熙内府刻本《御制耕织图》一册；清道光福田书海铜活字印本《音学五书》一函十二册；清光绪锡活字印本《雪樵经解》三十卷附录三卷，一函六册；民国刻蓝印本《晚晴移诗汇》八十册等。

我和友人石彦明合伙淘买古书，主要是靠他的眼力和勤快。石彦明先生收藏古书二十多年，除鉴别古书版本是行家，对印书的纸张亦有研究，这是淘买古书十分有利的条件。他又很勤快，不辞辛劳，不但在陕西省内，还到甘肃、宁夏、广西、云南等地淘书。我和他合伙买的有不少珍贵古籍，如：《续修陕西省通志稿》和《关中丛书》稿本一百多册；明隆庆衡王刊白绵纸印本《洪武正韵》一函五册；明嘉靖刻白绵纸印本《拟汉乐府》八卷补遗一卷、《可泉拟涯翁拟古乐府》二卷；清乾隆精写刻白纸印本《尚史》二函二十八册等。另外，石先生还寻找到明闵刻五色套版白绵纸印书《文心雕龙》、明刻本《明状元图考》的购买的途径，但是由于我优柔寡断，没能抓住这一绝好的机遇，使这两部难得一见的善本古籍与我们失之交臂，我后悔莫及。

我分别和程章镜、石彦明二位先生合伙淘买的古书，已陆续散出，并获得较好的经济效益。他俩出力颇多，却让我均享红利，实在感到鬼对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