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让音乐停止

吉他、萨克斯和钢琴的声音悠悠响起，原先一动不动的患者们，慢慢随着音乐摇摆了起来。他们有些跟着哼歌，大部分则是又唱又跳，笑声不绝于耳。音乐开始前和结束后，医生都会对他们的情绪进行评估。

每个月，博拉·奥特格巴约都会和几名歌手及乐器演奏家去尼日利亚伊巴丹大学医院的精神科一到两次。数年前，奥特格巴约意识到，就算有家人探望和医护人员照料，有些精神病患者还是很孤独。所以，她开始和这些患者分享音乐。如今，奥特格巴约除了是一名肾病专家外，还是一名音乐学家。

一名曾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的患者，慢慢会用脚趾跟随音乐打节拍，最后甚至跳起舞来。当奥特格巴约讲起这个故事时，她的脸上满是喜色。她还提到，曾有两名女性患者，手拉着手舞出了摇滚版的华尔兹。她说：“音乐能让人心心相通。”

在非洲，尤其是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精神病的治疗方面仍存在着很大的不足。在尼日利亚，约20%到30%的人患有某种精神疾病。“精神疾病的治疗，要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精神科高级医师阿德顿·法乐耶说，“不仅是药物治疗，我们还采用心理及音乐疗法。我们会将各种方法结合起来，并根据每位患者的情况进行调整。”

音乐有助于患者的恢复，但也可能让人感到绝望。这就是音乐疗法必须谨慎使用的原因。奥特格巴约希望这种治疗方法可以推广到尼日利亚其他的医院，但她也承认，这并不容易。

对非医护人员而言，这是个挑战。例如，除了本身从事音乐工作，或有志于帮助他人外，想开展音乐治疗还必须接受培训，要能和心理学家及护士密切配合。“不是所有音乐家都可以。你不能激怒患者，也不是演奏完就可以走。你还得观察他们，看看这样的音乐是否有效果。”

两次世界大战后，音乐家和歌手都会去医院为经历了身体和精神创伤的战争老兵们表演。但医生们很快便意识到，应该对这些参与音乐治疗的乐师们进行培训，尤其是心理健康方面的培训。

如今，在加拿大、新西兰、美国和南非，音乐疗法已成为公认的学术课程，也是学术讨论中的热门话题，但在尼日利亚，这还是一个少有人涉猎的领域。

奥特格巴约经历的挑战之一，是要迎合所有人的喜好。“有些人喜欢奥拉米德，有人喜欢桃莉·巴顿或是托比·阿拉比，甚至还有人喜欢鲍勃·马利（译注：牙买加歌手，雷鬼乐鼻祖）。”她经常会邀请不同风格的歌手来表演，“我们的音乐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必须得在正确的时间给对的人演奏合适的音乐。我们要确保照顾到所有人。”

众所周知，音乐疗法对记忆和专注力有积极影响。“有时他们会哭，你能看出来，在那一刻，他们心里满是对家人的爱。”研究发现，音乐能强化正面情绪，减轻精神病症状。奥特格巴约说，很多精神病患者坐不住，但在接受音乐治疗期间，他们却能完全沉浸在音乐中。

无论病症或出身，所有病人都能接受音乐治疗。奥特格巴约计划在疫情结束，一切都逐渐恢复正常后，把这种治疗手段推广到其他科室。她还向医院领导提交了一份方案，建议在老年中心开展音乐治疗。

奥特格巴约已获得了物理学和音乐学学位。虽然这些都是志愿服务，但她还是在不断学习。目前，她已成为美国音乐治疗协会和世界音乐治疗联合会的会员。

音乐治疗一般是在安静的房间中进行，隔绝外界的干扰。表演开始前，奥特格巴约与护士会和每位患者交谈。“他们有时根本不会回答，情绪都很低落。”她介绍说。治疗结束后，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心理学家会对治疗效果进行评估。那些一个小时前还很闷闷不乐的患者会说：“别让音乐停下来，我们继续。”

一名病情复发的患者再次入院后问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音乐治疗安排在什么时候。其他科室的护士偶尔也会过来看看，每当这时，患者们就会说：“过来吧，我们一起听。”

奥特格巴约希望能尽快把音乐疗法推广出去，惠及更多的病人：“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