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白茶君

2021-06-11 03:25陈金炫
西部散文选刊 2021年5期
关键词:福鼎茶山白茶

陈金炫

茶作为一种饮品,于国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而作为福建人或是久居福建的人,都能如数家珍一般说出各系列茶的不同种类。

且说福建茶的品类,就有武夷山的岩茶系列如大红袍,安溪的乌龙茶系列如铁观音,后来又有平和的白芽奇兰,漳平的水仙茶,宁德的坦洋功夫等。这些茶的品类无非是岩茶、乌龙茶等系列。我虽然对茶谈不上痴迷,每日有则饮之,无则也不强求。如得一日无事或幽坐发呆时独饮,或是有佳客到访、或是有闲情邀上三五朋友摆出茶具,煮水冲泡慢饮细品。有时甚至如解渴牛饮一番。虽大体能品出苦与涩、甘与甜,但决没有那些道中之人的嗜茶如命者,那一闻一抿就能道出茶的细分种类或是来自哪个山头。

正值清明白茶上市,福鼎在举办开茶节。那冰清玉洁般名字的白茶,一时荡起我前行探访的欲望。

白茶为何物?为何称之白茶?启程前临时抱佛脚去恶补一番。甚至去读陆羽的《茶经》。白茶在古时最早的记载应是唐朝陆羽的《茶经》七之事中,《永嘉图经》“永嘉县东三百里有白茶山”。这里的东虽是南之误,但白茶山指的正是福鼎茶山。我在明末清初文学家、篆刻家收藏家周亮工的《闽小记》里也找到这样的记载“太姥山古有绿雪芽,今呼白毫……”这两则记载福鼎白茶的文字,一个是福鼎的白茶山,一个是白茶中的顶尖产品———白毫银针。我更喜欢这个称之“绿雪芽”茶的名字,绿与雪,一绿一白;雪与白,这里是名词加形容词。这个雪与绿搭配富有诗情画意。从厦门坐上北上的动车,三个半小时的旅程并不遥远。在高速的动车上思绪也随着高速的车轮迅速穿越,甚至穿越回到宋朝时代,恍惚之中看到那个不务正业的宋徽宗皇帝,这位被称之“嗜茶天子”,一个被隔绝于深宫的“孤家寡人”的赵佶痴迷于斗茶研究,潜心论著他的《大观茶论》。

午时刚过,动车已抵达福鼎。坐上友人的汽车,直抵福鼎产白茶的核心区———磻溪镇,一个高山上的白茶种植生产基地。此时,春风已暗换了闽东北的千百座山头,充满生机的嫩绿茶树,向层层叠叠的山峦蔓延开去。

汽车沿着曲折的村道盘旋而上,很快便在爿爿茶山中峰回路转。磻溪镇位于太姥山脉西麓,是福鼎海拔最高的产茶乡镇。汽车在起伏的群山和茂密的森林里,在层层叠叠的茶园穿行,如一叶扁舟漂移在浩瀚的绿海。远山时而云雾缭绕,时而又云开雾散。群山以它那巨大的臂膀和绸缎般的云雾把我们拥揽入怀。

汽车停在一栋米黄色的三层楼前,楼顶有“福鼎白茶股份有限公司油坑生产基地”红色标识。一位中年汉子迎向我们,友人介绍他是福鼎磻溪沣隆茶厂的陈厂长。陈厂长把我们引进一座简易的铁皮屋二楼泡茶,这是一个集办公、烘干及儲藏的厂房。陈厂长是在油坑土生土长的一代,这里的茶树有其祖辈清末时期留下的老茶树,也有近些年种植的茶树。曾经的老茶树他们称之为小种白茶,芽头细小,产量不高。如今种植的大种白茶,芽头肥硕。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白茶的前世今生,想一股脑地把白茶文化一下装进我几乎空白的脑壳。

茶过三巡,我急于去看茶山。大山的气候如同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有晴朗之意的天色,却下起了雨。无奈,只得再回到桌前安心品茶。明代冯可宾在《岕茶笺》有品茗十三宜之说,第一就是“无事”。这雨天正应了“无事”一宜,此刻品茗是最适宜的。古人有“落日平台上,春风啜茗时”的品茶之斜阳美境,而我此刻有潇潇春雨着伴的另一番意境。

白毫银针、白牡丹、贡眉、寿眉,白茶的四大品类,有散茶、有茶饼,还有陈年茶。主人拿出来为我们一一冲泡品尝。为我们掌壶施茶的90后小何,持壶、冲水、倒茶一气呵成,动作娴熟而优雅。她不施粉黛却眉清目秀,举止温文尔雅。有茶山云雾的滋养,白茶精灵的孕育,眼前这位女子冰肌玉骨,浑身上下好似粉妆玉琢一般。茶人把演绎中华茶文化、传播茶文化的妙龄女子称为“茶仙子”,我想小何正是此次我探访白茶遇见的一位“白茶仙子”。

在这遥置于远离尘嚣,处于高山之巅的茶山上,没有了太多“人气”的混杂。窗外雨声嘀嗒,远山空蒙幻化。“高山云雾出好茶”。瑶池仙境一般的云雾环绕,养成了白茶这位“美人”仙子一般迷人的内在灵性。在独具造化之境品茗,啜吸着凝聚天地之灵的白茶,茶汤苦涩甘回味无穷,荡气回肠,而心静如水。

再说宋朝那位琴棋诗画又样样精通的宋徽宗赵佶,尤其是对茶文化研究颇有造诣。他在《大观茶论》“白茶自力一种,与常茶不同,其条敷阐,其叶莹薄,崖林之间,偶然生出,虽非人力所可致。”赵佶这里所说的白茶,应就是现福鼎周边的野生白茶。

因宋代的皇家茶园当时设在福建安郡北苑,即如今的福建省建阳境内的北苑御焙茶山。宋代林逋在《茶》这样写道:“石碾轻飞瑟瑟尘,乳香烹出建溪春。世间绝品人难识,闲对茶经忆古人。”这首诗中道出宋朝时极为盛行的斗茶饮茶习俗,这里的“建溪春”指的是现在建阳市的茶,古称建州。可见白茶从古自今只深藏于闽东北的大山里。据说福鼎的太姥山上有一“鸿雪洞”旁生长着一株野生的古茶树,树旁的崖壁上刻有“绿雪芽”三字。福鼎人都说它就是历经数百年的福鼎大白茶始祖。只可惜时间不允许亲临去拜见。

皇帝都说了这白茶与常茶不同,到底不同在哪?我想除了产地独特性之外,那就是采摘与制作与其它茶有所不同。白茶树种单一,成品的茶叶品种也就那么几种,而采摘决定了成品茶叶的种类。

有人第一次见白茶饼,说它有冰清玉洁之名,而无华美悦人之实。未免有些武断。茶树上鲜嫩白茶芽头周身裹满毛茸茸白色纤毫,在阳光下银光闪闪。茶农采摘时只摘芽头,不摘其嫩叶,这芽头就是制作顶尖茶品的白毫银针。如采摘的芽头并带有一二片嫩叶,这是制作白牡丹茶叶。再次之就是分别制作贡眉和寿眉的茶叶了。

白茶的制作工艺是唯一不揉不捻不发酵茶叶,阳光是它的最好伙伴。新采摘的新鲜茶叶直接薄薄地摊放在竹席上置于微弱的阳光下,让其自然萎凋后再置于通风透光效果好的室内,经多次返复晾晒自然干燥即可。如遇阴雨天为不使鲜嫩的茶叶变色,也可用专用鼓风设备文火慢慢烘干,再经太阳萎凋。制作过程简单,工序少。干燥后的白茶色泽鲜亮,形态自然。为便储藏或运输,白茶除顶尖的白毫银针,其它品类的茶叶有被制作成茶饼状。茶饼的制作是将成品的茶叶,通过蒸汽蒸煮后轻轻压制成饼状。经过蒸煮压制后的白茶,色泽成灰褐色。因茶叶未经揉捻,其叶片很自然分布于茶饼上。难怪有人认为白茶徒有其美名,并不见其美色了。

白茶汤色清亮,从其不同品类茶叶的茶汤,显现青绿、杏黄、红黄等不同的色彩。青绿的茶汤口感有淡淡的青草味和阳光味;红黄色茶汤绵柔顺滑,甘甜爽口。白茶还经年不变质,随着水分、温度、阳光等条件的改变,汤色由杏黄变成红黄,香气由鲜香变成陈香,日晒阳光气也会慢慢减少直至消失。

白茶又有“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之说。相传在尧帝时代,有一农家女因种蓝人称蓝姑。某年麻疹流行,蓝姑梦见一仙翁告诉她,去山中找一种山茶树,采叶煮水喝可治。蓝姑便去峰峦云雾间找到一种绿叶有白毫的山茶,采来煮水给患儿喝,果真有效,蓝姑把此法教会乡亲。尧帝感其圣德,封其“太母”,乡民们则尊称她“太姥娘娘”。

且不论美丽的传说是否真实,但茶人总是会把它赋于具有文化色彩内涵,这就是茶文化。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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