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民营企业参与乡村振兴战略的路径选择与对策思路

张公望

摘 要：如果把乡村振兴的战略机遇与民营经济的雄厚实力和投资意愿有机整合在一起，势必有助于化解“小农户”与大市场，“空心化”与逆城市化等系列乡村发展的矛盾困惑。事实上，目前我国已有一批民营企业投身于乡村振兴战略，据对江浙沪500家民营企业的访谈，仅有7.6%的企业参与其中，大部分民营企业对参与乡村振兴仍有顾虑，对此，需要各级政府出台针对性政策予以破解。

关键词：民营企业;参与乡村振兴;战略路径选择;对策

中图分类号：F323.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1）03（a）--04

据统计2017年底，我国民营企业数量达2.7亿家，民营经济对国家财政收入的贡献超过50%，吸纳城镇就业超过80%，对新增就业贡献的占比超过90%，民营企业能否成为乡村振兴的 “开路先锋”和“精锐部队”？答案是肯定的。

1 研究现状述评

在国内，由于乡村振兴战略作为重大制度安排发端于十九大报告及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因此，从全国学术期刊全文数据网站搜索该篇名的文献为0篇。但是，百度显示，不少部门或地区已开展了大量相关工作。如全国工商联在全国发起民营企业参与乡村振兴战略情况的专项调研，并呼吁民营企业家要以建设农村生态宜居的环境为引领，以培育农村产业优势为抓手，以精准扶贫为重点，投身于乡村振兴战略[1]。中西部地区更是把引入民企进行规模经营，发展民宿等新型产业作为脱贫攻坚的重大抓手。其中，成效最突出的是成都市，在政府引导下，全市仅于2018年5月就已签约重大乡村振兴项目28个，协议资金达860.2亿元，主要涉及田园综合体、特色小镇、农业双创、农产品精深加工、农产品冷链保鲜、优质农产品种植以及农业技术服务等领域。其中深圳华强集团投资华强（成都）文化旅游小镇项目100亿[2]，这为杭州政府和民营企业都树立了标杆。大多数学者，尤其是经济学学者对民营企业参与乡村建设持支持态度，少数非常有影响力的社会学学者却持反對态度。持支持态度者认为，中国小规模农业需要规模化、专业化、市场化、商品化的发展[3，4]，这就需要以经营工业的理念和方式来经营农业，同时美丽乡村建设也需要美丽产业，与现代农业经营一样，需要现代经营理念甚至是经营工商业的方式来经营乡村，而要建立农业农村现代化产业体系更需要新型农业经营主体[5～7]，不仅如此，更需要政府营造优良的民营企业进入农业农村的营商环境，培育“灯塔型”农业龙头企业，积极鼓励这些企业上市，做大做强，促进农村产业集聚、集群发展，关键是要建立民营企业与农民共同的利益纽带，如“公司+基地+农户” [8，9]，实现共同富裕。但持反对态度的学者坚决认为，民营企业带领农民共同富裕是一句“空话”。因为农业不存在规模经济，农业本身不赚钱，即使赚钱，资本也是逐利的，资本与农民只是在土地租赁上进行“一锤子”买卖，最多把农民变成资本的雇工。而且，民营企业下乡的目的是套取政府补贴，甚至为了节省成本，让部分土地抛荒，净得政府补贴[10～12]。在国外，由于绝大多数国家都建立起了以土地私有制为主的家庭农场和公司化为主的现代农业农村产业体系，极少有与本主题直接相关的研究成果，但是，一些间接相关成果也值得本研究借鉴。比如，美国大力推行农业规模化、专业化、一体化与特色化，把农业产前、产中、产后各个环节组成为一个统一的农业综合体，并建立起“合作社+公司+农户”一体化经营体系[13]，尤其是在农村产业的农旅结合发展中，也允许民营企业与家庭农场进行项目合作。但是，在日本等土地资源相对稀缺的国家或地区，即使在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过程的“六次产业”项目，也禁止工商资本直接进入农业农村，而是鼓励农民在地销售、在地加工、在地贩售，把更多增值收益留在农村[14，15]。

综上所述，国内外相关研究已从经济学、社会学视角对民营企业参与乡村建设（振兴）进行了不同视角的研究，既提供了正向的发展路径参考，也提供了负面的风险警示。但是，前述研究缺乏对当前农业农村发展新阶段、逆城市化进程等背景的分析和判断，更缺乏针对经济较发达地区的民营企业参与乡村建设的进程跟踪、激励、规范措施等相关研究，这正是本文的切入点。

2 民营企业参与乡村振兴的主要顾虑

总体上，总部在大中城、企业较大规模、企业家学历较高的民营企业更加认同参与乡村振兴的战略深意，更加看好乡村发展潜力，更加愿意投身乡村建设。但通过对38家已投入乡村振兴、77家有意愿投身乡村振兴的民营企业的深度调研发现，当前民营企业对参与乡村振兴仍然存在以下顾虑。

（1）涉农民企取得建设用地、旅游用地难。一是直接申请建设用地难。在快速城市化进程中，各地区、县政府缺乏对农业农村产业发展新阶段后，各类新型经营主体进入农村后的新产业、新业态变化趋势的判断，一味强调区域重大基础设施建设、建城区拓展、工业园区用地、各类创新创业平台用地，一贯要求城市建设区域内才能使用国有建设用地指标。这样就使得一些涉及“六次产业”的民营企业在申请建设用地指标时非常困难。如部分民宿企业因为缺乏建设用地指标，只得购买集装箱建设“民宿”，在竹林里打地笼建设配套用房，制约了涉农民企进入农村和拓展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积极性。二是实际利用旅游用地难。虽然部分省市（比如浙江、云南等）开展了坡地村镇、全域景区化建设试点，但试点乡村少，受益面窄。而浙江省安吉县鲁家村的田园综合之所以能吸引10多家民营企业、21亿元投资规模，与安吉县近3年来向该村倾斜了120多亩建设用地指标，转换了600多亩旅游用地密切相关。

（2）涉农民企享受扶持政策难。一是部分涉农民营企业不巧错过扶持政策的“窗口期”。由于大多数地方性涉农扶持政策时段性极强，比如，农业龙头企业、家庭农场等扶持政策各地大多采用“三年行动计划”，在政策“窗口”的三年之后进入的民营企业必然错过扶持政策期限。二是有些政策的优惠措施没有进入涉农企业。如有些省级农业专项补贴就是通过“切块”来施行的，由各区、县、市来申报与调配。调研发现，Z省H市农业部门将其省厅下达的秸杆还田专项补助全额退回，严重影响农地规模经营者实施秸杆还田的积极性。三是部分涉农民企实际享受农村扶持政策难。例如，有些设施用房、部分农机购置的补贴均需要开具发票才可有补贴，但在开具发票时须交纳高额的增值税，这其中增值税金与补贴一对冲企业最终所得并不多。又如，机构养老床位补贴，要求在入住率达到30%后按床位数获得补贴，而养老项目投资大，建设周期长，影响入住率因素多，企业通常需要3～5年才能拿到政府补贴，此时，不少企业已筋疲力尽了。例如，杭州金色钱塘养老项目，建设3年，投产2年，由于分期建设，分期投产，而入住率又按总规模计算，所以前2年入住率均低于30%，预期第3年才能通过补贴标准审批。其间，该企业资金链几近断裂，后来被杭州交通工程公司并购，才得以生存。

（3）涉农民企贷款保险满足难。一是涉农民企投入较大但资金获得难。这里面普遍存在“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对涉农民企的调研中发现，大部分的企业存在资金问题，获得贷款后还有较多企业存在资金缺口。访谈中，某规模生产企业，在自有资金用完时，以超过月息1分的利率从民间融资约几百万，使企业陷入“不借等死”“借钱找死”的两难境地。二是涉农民企融资额普遍偏低。因为涉农民营企业受规模都不大，资产可抵押的比例低，风险较大等多种因素影响，所以涉农民营企业贷款的额度很低，平均能贷到的资金满足度低。三是涉农民企对农业保险均不太满意。虽然涉农民企参保率较高，但里面险种很少、理赔流程多、赔付标准很低，企业对涉农保险的案件受理、现场查勘、协议赔偿、赔款支付的满意度都仅在50%左右。

此外，主要是保险行业对农村新兴产业的保险产品开发不足，如中药材、花卉、水果等，这些作物生产周期长，药材或水果需要好几年才有收成，期间可能经历洪水、雪灾、台风等多种自然灾害，而往往这些产业前期投资较大，风险也更高，一旦遇险，损失惨重。例如，H市S县某中药村园区，民营企业家L3年前开始投资三叶青药材，同时套种猕猴桃，已投资400多万元，这两种作物都需要5年才能收成，业主希望投保，但目前保险公司并未开展这两类险种。

（4）涉农民企利用乡村公共服务平台难。一是政府综合性管理平台缺乏。在政府层面，与涉农民营企业服务需求直接相关的管理部门有工商、农业、农办、林水、畜牧、供销社、旅委、民政等十多个，虽然各地、各部门都在提升服务改善营商环境，但其中管理门类多，各个职能分散，需要多头跑，部门间合作少等情况较多，不能做到“最多跑一次”，有时“跑多次”仍不能解决。有时还存在偏袒“熟人”，歧视“外来户”等情况，较严重损害公平公正原则。二是乡村服务技术平台等的缺乏。涉农民营企业的用武之地大多在“乡下”，行业技术平台咨询、技术难点攻关、租赁信息等相当缺乏，涉农民企大多单打独斗，增加了企业生产经营的成本。例如，据S省G縣某现代农业园区业主称，在经历“种啥死啥”“养啥死啥”后，县级或区片技术服务严重滞后，自己只得亲自去当地“寒窗”4年，成为“懂农”行家后，才使园区产业走上正轨。三是行业的公共服务平台相当匮乏。在“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涉及乡村拓展、土特产加工、乡村采摘、餐饮娱乐农事活动、旅游观光等多个项目，非常需要有行业的领头羊企业来组建行业标准。

3 民营企业参与乡村振兴的主要路径选择

根据课题组对目前尚未，但有意向参与乡村振兴的77家民营企业的细分调查显示，约有50%的企业愿意投资乡村旅游，其余企业分别更加看重乡村生态工业、农产品生产加工以及其他产业。可喜的是一些大规模企业更加关注乡村健康养老、金融服务等新产业、新业态。本报告以这些民营企业家参与乡村振兴的意向为蓝本，结合沿海经济发展地区农业农村产业发展态势，提出5大民营企业参与乡村振兴的板块（路径）。

（1）农产品生产与加工板块。以“保主业、保供给、保安全”为导向，以粮食功能区和现代农业园区为主战场，引导民营企业生产绿色优质农产品，发展规模农业、精品农业、智慧农业，精深加工农、林、牧、水产、干果、药材、蜂业等农产品，建构农业现代化体系，确保地方“粮袋子”“菜篮子”和“餐桌子”的基础性供给与食品安全。比如，北京阿卡公司，专注于粮食、蔬菜生产规模化、机械化、市场化。

（2）农村“六次产业”融合板块。以农旅融合为方向，以“一村一品”为特色，依托“六大特色、五大优势”产业基地，引导民营企业参与农事体验、美丽田园、观光休闲、美丽农业、教育培训、养生养老、文化创意等农业纵向融合产业，积极打造田园综合体，拉长农业产业链，提升农产品价值链。比如，浙江泽栋农业开发有限公司，依托2000亩苗木基地，规划19个特色区块，涵盖2个村社，自发打造田园综合体。

（3）农村生产性服务板块。以供应链管理为指导，以创新平台为载体，引导民营企业参与种籽种苗、设备设施、产品品牌、文化创意、金融保险等生产性服务业，通过建立民营科研机构，聚集高端人才、技术和设施，深化对外合作，引领乡村创新发展。比如，浙江阳田农业开发有限公司，简称“阳田农科”，作为现代设施农业的综合解决方案的供应商，把阳田农科最先进的技术、设备、后期服务等内容形成“技术包”，提供给农业生产基地以及种植大户，服务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再如，华侨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利用专业基金管理优势，整合央企、上市公司等优质资产，正在为企业所在地农村集体存量资金设立基金专户，促进农村集体资产保值增值。

（4）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板块。以农业农村现代化体系建设为目标，以美丽农业、美丽乡村升级版为依托，通过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CPPP）等模式，引导民营企业参与农田水利设施、农村污水处理设施、农村生活垃圾资源化利用、乡村旅游景观建设等项目;通过与大型冷链物流企业合作，打造区域性集多功能、强辐射、现代化于一体的综合性鲜活农产品集散物流园[16]，破解农产品“上行”难。比如，杭州安厨供销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专注于攻克农产品冷链、仓储技术，通过“企业+委托运营商+平台”等创新模式，服务众多农产品生产、流通企业，助力生鲜农产品网络营销。

（5）农村社会事业建设板块。以城乡公共服务一体化为统领，以政府购买服务，或PPP模式为支撑，引导民营企业成立非盈利性企业、社会企业等准公益性经济组织，提供农村社区就业、养老、医疗、教育、法律等专业性咨询，培训、宣讲、帮扶、照料等公共服务，助力农村社会事业、乡风文明和生态宜居。比如，水一方集团有限公司，创办社会企业，积极拓展社区养老和公益养老项目，该模式可以复制到农村社区[17]。

4 引导民营企业参与乡村振兴的几点建议

（1）多措并举缓解建设用地、旅游用地难题。一是严格按国家政策足额审批农业设施用地。各级国土部门既要依法依规审批，切实解决规模农业企业的办公用房、农机停放、仓储、烘干、冷藏等必备的设施用房问题，又要防止违法占用，以设施用地名义建乡间别墅。二是严格执行各地关于新增建设用地的10%用于乡村建设的政策。在保障农民建房用地之后，重点向进入乡村的民营企业倾斜，保障农村“六次产业”对建设用地的需求。三是从源头上调控乡村振兴建设用地问题。各地区要着手展开农村土地利用现状潜力调查，在严守生态底线、耕地红线的前提下，科学编制《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0年）和《农村土地利用长远规划》（2020—2040年），统筹安排乡村振兴战略中各类用地规模，合理布局产业融合发展空间。四是扩大村级全域土地综合整治试点。按照“生态优先、保护优先、节约优先”的原则，实行“田水路林村”全要素综合整治，通过存量建设用地整理和城乡统筹挂钩，留足乡村建设用地指标，精准保障民营企业等新兴主体对建设用地的需求。

（2）强增惠农政策的连续性、可及性和公正性。一是保持惠农政策的持续性。建议对现有的惠农政策要固化下来，可以适当加以调整但不能朝令夕改，否则企业的利益难以得到保障。需要保证重大惠农政策的连续性和项目的长期扶持政策。二是要确保国家、省厅农业发展专项补贴要落到实处。对于基层干部怕担责、不作为的行为进行问责;严格执行农业“三项补贴”新政，在有条件的区县适当提升补贴标准，如每亩粮食保护价收购标准及价外补贴等;需要修订和完善农机购置补贴“分档定额”制度，对高性能、智能化、高价格的农机增加补贴额，适当提高插秧机、收割机、粮食烘干机等生产重点环节农机的补贴标准。三是营造保护涉农民营企业合法权益的法制环境。积极倡导“社会尊重、政治器重、经济依重、法治看重”民营企业家的良好风尚，防止某些干部利用审批权和影響力干预跑偏国家和省厅惠农政策，影响企业经营与收益。要求各级各部门要以“最多跑一次”改革为统领，努力实现“干预型”向“协调型”“管理型”向“服务型”的转变，切实营造民营企业在乡村的公平发展环境（参见浙江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处，参事建议选编（内部资料），2018年）。

（3）加快乡村振兴金融体制机制创新。一是设立乡村振兴“一、二、三产业”融合专项基金。各地需要出台专项涉农民营企业等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贷款贴息政策，在健全风险阻断机制的前提下，完善财政对农业保险提供再保险支持。建立覆盖全市规模农业经营主体的征信系统，由企业自主申请进入系统，实现银企互联互通，健全农业企业授信体系，实现小额贷款“掌上”完成;引导农商行、信用合作社、农开行等涉农金融机构提高涉农民营企业等新型农村产业经营主体的授信额度，开展长期贷款业务;引导中小涉农民营企业拓展“集合债”“私募债”等债券融资;引导风险投资、天使投资结盟创新型涉农民营企业;引导农业龙头企业进行产业链融资。二是做实土地金融的文章。遵循李克强总理关于要切实维护好、发展好农民土地承包经营权的要求，积极推进农村集体土地承包经营权（林权和林产品）、土地流转合同抵押贷款，浙江省慈溪市、德清县等10县（市）已在开展土地经营权抵押担保试点;探索土地规模经营企业采用经营权直接注册公司，让农民通过“保底收益+按股分红+务工收入”的方式参与利益分配。三是完善乡村振兴农险体系。持续探索商业保险与一般农业保险公司职能的分离，要健全政策性农业保险制度;增加保险的品种和覆盖面;对开展区域特色农业的民营企业要采取更灵活的方式予以补贴，可增加特色保险;为参与乡村振兴的民营企业，尤其是规模大、产业新、融合度高的民营企业推出定向保险产品。

（4）健全涉农民营企业乡村公共服务平台。一是创新乡村公共服务供给模式。设立促进民营企业参与乡村振兴的主要“公共服务清单”，规范项目遴选、信息发布、组织购买、全程监管、绩效评价等流程，通过公开招标、邀请招标、竞争性磋商等多种方式鼓励社会组织加入公共服务供给，同时引导民营企业通过PPP模式提供服务。二是整合政府综合管理平台。按照大部门制改革的精神，进一步整合农业、农办、林水、畜牧、粮食局、质监、供销社等涉农部门在乡村振兴规划编制、政策制定、产业发展、技术服务、食品安全等方面的所有职能，在各区县（市）行政服务中心设立乡村振兴公共服务综合办事窗口，联合工商、旅委、国土等相关部门，切实提升为涉农民营企业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服务效率。三是加强乡村大数据平台建设。建立健全农村土地资源、特色产业、人口劳动力信息、农业生产技术、农业经营主体、农产品销售、物流、消费、安防等各类特色大数据，利用“联网+公共服务”解决农村公共服务供给中的“碎片化”，更好地统筹协调乡村资源，为乡村振兴提供精准数据支持[18]。通过云计算，为涉农民营企业等精英主体提供网上个性化的信息定向分析、查阅、在线咨询等服务[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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