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知道

潘玉毅

人与人的对谈， 常会涉及几个哲学命题：你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为什么而来，又为何而去？ 有些问题，人能回答，而有些问题，连当事人也说不出答案。不过时间不一样，再不为人知的秘密， 再平庸寻常的事情，它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譬如读书， 有人说， 读书有什么用？一本书，几个故事，或有自己的影子， 却都是别人的讲述。但是時间知道它的意义，也知道读书人为读书付出的努力。一场考试，不管是纸上的还是生活里的，时间总是习惯于将人逼到“书到用时”的境遇，然后再考察你学了多少，掌握了多少。理想与现实对比之间，书的重要性就不言自明了。

譬如行路，有的人会选择去很远的地方，有的人一辈子只是围绕着原点打转。去没去过远方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十分明显，但于自身而言又有着特殊的含义，好比眼界、气度、经历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过，不可言传仅仅是对于人而言，事实上，一路走来，出了多少汗，流了多少泪，改变了多少现状，时间都知道，也乐于为人证明。

一个人离开家乡，在陌生的环境里寻找机会，或为养家糊口，或为实现理想。多年以后，回到家乡，发现自己的乡音变了，村庄也变了，变得不再是自己记忆里的模样，这是古诗文里常有的意象，也是生活中常出现的情节。到底是故乡变了还是人变了，变了多少，又是怎么个变法，时间都知道。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匹马好还是不好，一个人善或是不善，多跑一段路，多相处一段时间，无论马的能力还是人的天性都会自然而然地呈现于人的眼前。

当然，人可以伪装，有的人初识谦恭待人，后来却图穷匕见;有的人会遭遇误解，被流言所伤。好在时间洞若观火，会给人正名。

时间的神奇之处在于它拥有全知视角，对过去、现在和将来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然而它并不多言，也不去干涉别人的选择。这就好像答案在这里，有没有发现全看你自己。也正因此，人生充满惋惜，又充满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