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短情长

2021-07-25 16:15唐力
歌海 2021年3期
关键词:办刊老师

唐力

曾宪瑞 江西吉安人,一级作家,编审,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1954年参加工作,先后任桂林日报社记者、编辑,桂林市文联副主席,南方文学杂志社社长兼主编,歌海杂志社总编,广西民族大学艺术学院、广西师范大学漓江学院特聘客座教授等职。著有音乐文学著作《南方三月天》《今夜心曲》《踏歌漫行》等12部,著有散文、诗歌、小说、评论200余万字,作词2000多首,其歌词作品多次荣获“五个一”工程奖、鲁迅文艺奖、铜鼓奖、金钟奖、金桂奖等。主编了《中国歌海词丛》《中国乐海歌丛》《中国年度歌词精选》《中国当代歌词精选》等大型文学艺术丛书。

在《歌海》组织举办的资源县全国词曲作家创作笔会期间,有一天傍晚,我与曾老师散步风雨桥,他说他的第7辑歌词集要出书了,请我写序。我诧异地望着曾老师:“别开玩笑……”

“绝无戏言。”

词坛惯例,只见名家给小辈写序,未见晚辈给大师写序,因为资历不够,怕会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之家。给曾老师写序,真真要折煞我也,我为此辩解道。

“怎么没有?词坛泰斗乔老爷还叫我给他写过序呢。”

“你们毕竟都是名家,都是写词的……”

“作曲的为作词的写序那不正好是一首歌吗?”曾老师说道。

我不再争辩,停下脚步,慢慢说道:“曾老师,你真大胆……”

曾老师坐在石凳上沉寂片刻:“是啊,我固然大胆,难道你就不能胆大些?”

这时,夜空飘洒下几滴春雨,丝丝和风拂面而至,风雨桥特别安静,远处有人唱起了山歌……

曾老师啊曾老师,文坛名家多的是,朋友圈里的大拿也不少,凭你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请谁谁不写?你为何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来执笔,且还是一个搞音乐的,你就不怕搞砸了?

曾老师说:“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唉,管他!序也罢,跋也罢,既然你大胆地叫我写,我就斗胆卖弄卖弄!大凡写序,都要对作品来一番评论,我就不走这个套路了。有句话说得好,文如其人,既然如此,我就说说我眼中的曾宪瑞老师这个人吧。

一、初识曾宪瑞——重情重义

1993年初春,家乡文化部门托我邀几位词曲作家来采风,并创作一批歌曲。其中有一“苛刻”要求,让我务必请到词坛名家——曾宪瑞到访。尽管我之前为曾老师的词作谱过曲,但我二人却从未谋面,如此贸然邀约,可否能请得动他到山旯旮?我心里没底。但心想着不能在父老乡亲们面前失了面子,于是我便拍着胸膛一口应允了。

次日,我便一个电话打到曾老师处,小心翼翼地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后,便提出了“采风”的邀约。原想着曾老师可能会以“工作繁忙”等为由拒绝我,想不到他竟如此爽快,一口应道:“早就是天然盟友了,不必客气。我必如期赴约。”一席话,一听“如故”。

第二日曾老师如约赶来恭城,采风后便挑灯夜战,一大清早交给我六首词作。曾老师已有安排,下午便要赶回桂林参加一个仪式,他是忙里偷闲来帮忙的,曾老师说既是朋友就要给面子,答应了就不能爽约。这就是我和曾老师的第一次会面,当时曾老师给我留下的印象是三个字——够朋友!

自此,我和曾老师便结了缘,接触也就慢慢多了起来。

“心态年轻”,这是接触过曾老师的人的共同感受。在资源创作笔会期间,笔友们一同攀登八角寨主峰,好几个三四十岁的汉子中途作了“逃兵”,提前溜下山。而曾老师却像后生一般,精神抖擞,一路小跑着走在队伍的前面。他时而读一段歌词鼓鼓劲,时而来一段笑话助助兴,到达顶峰时还诗兴大发:“登上八角寨,一覽众山矮。白天我亲亲蓝天的脸,晚上我摸摸月亮的腮。”曾老师不但心态年轻,精神也很好,看他那满脸的灿烂和充满童趣的样子,有谁会相信他是“奔七”的人呢。

当然,更让人赞叹的是曾老师的文字,笔端流露的都是青春的气息,根本看不出一丝“老”味。阅读他的词作是一种享受,你会感到他青春似火,激情无限。曾经有个女孩在读了曾老师的一首关于“爱情”主题的词作后,心里生发了一丝丝对曾老师的倾慕,她深情地写到:“字里行间见人品,至情至性曾宪瑞,能与这样的人相识相交,真不愧为人生幸事。”也难怪词坛晚辈调侃道:“曾老师的爱情歌词写得这样缠绵痴情,肯定是心中有一美人,清扬婉兮。”我补充道:“更主要的是曾老师心中有情,不然怎么会写出如此动人心弦的作品。”

二、曾宪瑞为人——情深谊切

曾老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这除了表现在他的作品之中,他的为人也是如此。

有一次,我与曾老师去环江毛南族自治县采风,为了学唱当地颇具韵味的“妹啊”发音,我同意了当地热情的女民歌手提出的要求——学一句唱词喝一杯酒,直到学会为止。一连喝了19杯,我已经有些晕乎了,但这一句“妹啊”却还是领悟不到精髓,形似神不似,似乎缺少那么一丝韵味。曾老师鼓励我继续学唱下去,当喝到20来杯时,那位阿妹深情地回敬了一声“哥啊”,这才表示我学到家了。席间,曾老师作为我的“同伙”也没少被好客的阿妹以各种理由灌酒。当晚,我已是“醉张飞”,醉眼朦胧间抬头一看,曾老师也是“红脸关公”一个了。我们陶醉在酒香里,也陶醉在心里。

夜半时分,已是醉眼朦胧,睡眼朦胧,恍惚间我感到有人拿了湿毛巾为我擦脸,睁开一丝醉眼,原来是曾老师。清晨醒来,床边已备好了一杯浓茶和一个装呕吐物的小桶,望着早已醒来并伏案写作的曾老师,我不禁肃然起敬,心中更是暖流翻涌……

“曾老师,不好意思,昨晚……”

“昨晚,你喊了一夜的‘妹啊,一声更胜一声,声声关情,不由得感染了我,你看这首歌作如何?”曾老师递过墨汁尚未干透的歌作——《戴花竹帽的多情妹》(花竹帽是毛南族阿妹特有的实用性装饰物)。曾老师善于观察生活,善于捕捉主题,把来源于生活的故事和感受提炼出来,精粹凝练,情意绵长,一曲读完让我不禁拍手叫好。曾老师笑着说:“时辰还早,趁着还有一丝醉意,何不拿下‘多情妹!”其状大有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杨排长发现古兰丹姆含情脉脉便命令阿米尔“冲!”一般的气势。

“军令”既已下达,我也只好遵命,耗时半个小时之后——“说也含情,唱也含情,哭也含情,笑也含情,戴花竹帽的妹啊你最多情。那一天听你一席话,你的话打动我的心,那一夜听你一支歌,你的歌陶醉了我的心……”终于在我的手中被谱好了曲,变成了旋律。后来这首歌被广西电视台连续采用,亦被当地民族文工团作为上京演出的保留节目,也被毛南族作为本民族的代表民歌入选“中国世纪民族之歌”,从此传唱不息,歌声在山水间流转。

曾老师对生活火一般的热情和对朋友体贴入微的爱造就了这首“多情”的歌。

三、曾宪瑞与我——心照情交

2002年组织上让我担任歌海杂志社社长兼总编。说实话,研究“8”以下那7个数字(Do Rai Mi Fa So La Xi Do)我得心应手,但搞出版发行,那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里没谱!组织决定要服从,但我也不客气,提出了一个“苛刻”的要求:必须聘请办刊专家——曾宪瑞!领导同意了。

这次我就不像第一次邀请曾老师去采风时那般小心翼翼了,而是开诚布公、单刀直入地提出了我的要求:“请曾老师教我办刊!”曾老师还是那句话——既是朋友,就不必客套,一起干吧。

办刊期间,遇到了诸多困难,曾老师一一给予指导。面对《歌海》资金短缺的情况,曾老师也没提任何报酬要求,而且还“背米打工”,自掏腰包支付组稿名家和全国各地来稿作者的稿酬。而曾老师也不愧为办刊专家,在他的引领下,《歌海》很快从办刊定位的困惑中挣脱出来,找到了一条适合民族地区音乐刊物发展的道路,并逐渐在国内有了一定的影响。

经此不遗余力的相谋相助,曾老师与我,更是心照情交。

有一年,单位分来两个研究生,办公室私下为此安排了欢迎宴會。宴席气氛热烈,两个姑娘经不住大家劝酒,举杯同饮,酒过三巡,红云飞上姑娘的脸,异常美丽。办公室主任说,这真是活脱脱的两位醉美人。我脱口而出:醉美人,好歌名!马上我便想到了曾老师,我知道,曾老师才思敏捷,对于这种即兴创作最是拿手。由于当时手机没电,便借了主任的电话给曾老师拨了过去。我把宴席的场景描述了一遍,并请他即兴创作一首《醉美人》。他说:“你这是给我出难题,我又不在现场,美人醉成怎么样我也看不见,让我怎生是好?”我知道这是曾老师调侃的托辞,便催促他赶紧动笔。二十分钟左右,一阵手机铃响,我说:“成了,曾老师来电话了。”大家一看,果然是!曾老师在电话那头,把即兴创作的《醉美人》朗读了一遍:

《醉美人》

平时难见醉美人,

今夜我见美人醉,

美人醉了不在酒,

酒中因有人情味。

啊!醉美人,美人醉,

醉美人比月亮美,

我愿醉成一片云,

夜夜搂着月亮睡。

曾老师在电话中说,你布置的应景作文我完成了,我也要求你把续篇完成。我撂下酒杯,在一旁敲敲打打,写写唱唱,二十来分钟后便谱好了曲,在电话里唱给曾老师听。一曲唱毕,电话那头传来了“正乎吾意”的肯定。众人惊讶不已,钦佩曾老师的艺术感悟,两个研究生更是感叹我和曾老师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我颇有几分得意,笑着说道:“这就是天然盟友。”办公室主任是位书法家,喜欢收藏。他说:“今天我算是见证了一首两地书歌曲产生的全过程,这份词曲手稿我就收藏了。”

十来年过去了,《醉美人》一直“待字闺中”,未被世人见真容。我们这行当有个共识,一首词作,如果没找到好的平台,一般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后来,听说要举办曾老师的作品研讨会,我深知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于是凭着记忆将《醉美人》整理完成并录了音,才得以让这首词作登台演唱,真可谓是“十年磨一剑”。

曾老师曾编辑出版《2003年中国年度最佳歌曲》一书,并拉上我一同策划整理,后在漓江出版社出版,发行后全国反响强烈,业内人士称“曾公又为音乐界做了一件好事”,“又填补了一项空白”。长期以来,曾老师不知做了多少件这种“好事”。他主编的那套《中国歌海词丛》就十分了得,被誉为“歌海长城”。这套丛书扶持了全国诸多词曲作者,也推出了不少精品力作,但曾老师仍是平常心对待,“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快乐他人并快乐自己。

曾老师扶持后辈,提携新人,他说这样能让自己的艺术生命得到延续。我想,这是一种精神,一种境界,一种情怀,更因为这是他的所爱,他的追求。正如他的格言:“歌词是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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