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的强硬，不会更有效

雷墨

去年美国大选期间，在比较拜登和特朗普对华政策的文章中，我多次提到过这样一个观点：这两人都在比拼谁对中国更强硬，但拜登“主打”的是他的强硬会更有效。

为了“更有效”，拜登在入主白宫后，组建了一个由资深外交人士组成的团队，想的是专业人干专业事。截至6月中旬结束对欧洲的访问，拜登外交的布局、重心和手段都已较为明显。但从效果和前景来看，拜登的对华强硬不仅没有更有效，而且可能会越来越走不下去。

第一个原因有点“反直觉”：拜登政府根本不是专业人做专业事。比如，美国哈佛大学学者威廉姆·欧文霍特，就把矛头直指拜登政府的“专业团队”，认为拜登政府的对华外交“不专业”。他近日撰文称，布林肯（国务卿）、奥斯汀（国防部长）、沙利文（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等，其专业背景都是在中东、欧洲等问题上，都缺乏与中国打交道的经验。

在欧文霍特看来，拜登的外交团队根本不了解中国，不知道怎么与中国打交道。“布林肯在安克雷奇的对抗态度，对美国国内而言是发挥得不错，但可能阻碍未来多年富有成效的对话。”“布林肯称台湾为‘国家，一个了解中国的人永远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不专业的错误。7月6日，拜登政府的印太事务协调员坎贝尔，在一次公开场合说：“我们支持一个牢固的美台非官方关系，我们不支持台湾独立。”这是拜登政府首次有重要官员明確表示“不支持台湾独立”。

坎贝尔是拜登外交安全核心团队里，唯一一位有亚太事务资历的官员（主要是对日外交）。但众所周知的是，截至目前拜登政府的对华外交中，坎贝尔的角色是比较边缘的，冲在前面是欧文霍特所说那些“非专业”人士。

拜登政府在这个地区推销对华强硬，“销路”肯定不会如其所愿。

另一个原因更为根本：拜登政府的战略竞争诉求，与美国盟友与伙伴的战略稳定诉求，两者之间存在着根本性的矛盾。

拜登认为他的对华强硬会更有效的关键原因在于，他会拉拢盟友与伙伴一起对华强硬，从而升级并赢得对华战略竞争。但要做到这一点，拜登必须说服盟友与伙伴，更激烈的中美战略竞争是明智的。但这是不可能的任务。

2016年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以后，国际政治的突出特点是不确定性。过去几年特朗普的恫吓外交，更是让国际环境整体上趋于恶化。这些“人祸”之后，又是百年不遇的大流疫这样的天灾。

新冠危机几乎使所有国家的内部治理、经济复苏都承受着罕见的压力。在这种背景下，外部环境的稳定，会成为包括美国盟友在内的绝大多数国家的基本诉求。拜登政府如何做到更激烈的中美战略竞争，还会有更稳定的国际战略环境？

7月8日，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在与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的视频会议上说：“欧方无意搞制度性对抗，不认同‘新冷战和小圈子，无意使欧中关系陷入不稳定。”这个表态的背后，事实上就是欧盟追求战略稳定的诉求。

在拜登政府的战略设计中，对华战略竞争的 “主战场”是印太地区。但这个以发展中国家为主的地区，发展的诉求比欧洲更强烈。所以，拜登政府在这个地区推销对华强硬，“销路”肯定不会如其所愿。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拜登政府的对华强硬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要么降低对盟友的期待，走向更加单边的对华外交；要么降低对华外交的对抗性，回到理性的道路上来。前者是特朗普的路，拜登肯定不会走。后者才是正道，但拜登还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