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洒热血写春秋的剿匪斗争

毕烨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

党给我智慧给我胆，千难万险只等闲。

为剿匪先把土匪扮，似尖刀插进威虎山。

誓把座山雕，埋葬在山涧。

壮志撼山岳，雄心震深渊。

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鸡宴，捣匪巢定叫它地覆天翻。

这是样板戏《打虎上山》的唱段，根据长篇小说《林海雪原》创作而成。《林海雪原》的创作背景是1946年的东北剿匪斗争。当时，国民党在我国东北的匪伪系统多达16个，这些匪患对中共在东北立足构成了严重威胁，解放军不得不展开剿匪斗争，这场斗争持续4年之久，堪称是国民党军在东北作战的“第二战场”。

当时，南北满地区活动着大批土匪，其中南满地区实力较强的大股土匪团伙达到3000～5000人不等，在通化-沈阳-安东之间的三角地区为非作歹。北满地区土匪更是规模庞大，单在吉林农安县就有大小土匪346股，他们装备精良，有的匪帮还配有野战重炮。

合江是北满地区匪患最严重的地区。这里的土匪数量最多，活动日益猖獗。其中有“四大旗杆”的四股势力，每股都麇集千余人。起初，他们大多被我方收编，后又接受国民党的委任，之后又进行了反叛。匪患最严重时，东北全境154个县有100多个县被“胡子”占据，而由我军控制的还不到50个县。

1946年的中华大地，刚刚结束八年抗战，进入了解放战争时期。为了巩固革命根据地，我军决定对东北地区的匪帮余孽进行清剿，采取了发动群众、组建民兵、主力部队与地方武装紧密配合、瓦解分化等行之有效的方法，以灵活机动的战术开展剿匪行动，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长篇小说《林海雪原》讲述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时期。

臭名远扬的土匪座山雕正是亟须清剿的重点，但是该匪狡猾残暴，他盘踞威虎山，祸害夹皮沟，加上地势险要，匪情复杂，引得当地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成为我军不得不审慎对待的一个对手。针对此情况，一个名叫杨子荣的侦察排长，假扮匪徒上山送联络图，博取座山雕的信任之后，深入虎穴，唱响智取威虎山的好戏……

1946年冬天，一支骁勇善战的解放军小分队，参谋长少剑波在阅兵时突然接到命令，率领士兵轻装急袭，去被土匪围困的杉岚站执行任务，其中还包括救出他的姐姐鞠县长。

当众骑兵飞速到了杉岚站，看到的是一片火海，战士们迅速扑灭大火，只见尸横遍野，在一串用铁丝串成的九个人头旁写着“穷棒子翻身的下场”。

当得知姐姐鞠县长已死，少剑波内心大恸，回忆起小时候和姐姐的点点滴滴，暗暗发誓，一定要报这个血海深仇。

在田副司令员的办公室里，几个人正在计划如何剿匪。经过一番商量，最后决定让少剑波组成一支能侦察又能打仗的部队。接到任务后，少剑波夜不能寐，开始制订作战计划。

一連几天，战士们千辛万苦翻越老爷岭，来到了九龙汇，少剑波一行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杨子荣和孙达得顺着皮鞋留下来的线索调查，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在树上发现了刀痕，欣喜若狂。但是接下来几天又毫无进展，杨子荣按捺住自己烦躁的心情，仔细搜寻，终于找到了马匹行走的痕迹。又经过一番侦察，在榆林找到了匪徒刁占一，一番战斗之后将其生擒，押着他去找匪徒栾平。

正当少剑波等人夜审小炉匠之时，刁占一被押回来受审。从刁占一口中得知，他每十天出来给栾警尉送一次大烟，后者拿下去卖，再把买回来的物资和情报让刁占一带回去。

有了这一重要线索，少剑波等人拜访了蘑菇老人，经过众人的一番关心爱护，老人大为感动。于是向众人详细说明了老爷岭和奶头山的地形特点。但是奶头山四面上不去，只有一个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小分队精心布置了天罗地网，一番周旋后终于抓捕了座山雕的情报副官，缴获了一张“先遣军联络图”。在掌握了一些匪帮的情况后，杨子荣提议乔装打扮进入威虎山探敌情，时机成熟后，再与小分队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座山雕匪帮。少剑波等人反复商讨这个想法，决定冒险一试，并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林海雪原》写到这里进入了小说最为精彩的章节。杨子荣乔装打扮，以许大马棒饲马副官胡彪的身份来到威虎山。他依据多年在东北生活的经验，对座山雕以及手下“八大金刚”的盘问，临危不乱，巧妙应答。在了解到座山雕急于扩展实力、扩大地盘的想法后，更为了让座山雕放松警惕，杨子荣还主动献上“精心准备”的“先遣军联络图”，这让座山雕很是高兴，随即封杨子荣为威虎山“老九”。即便是这样，座山雕还是存有疑心，他精心布置了一场与共军激战的假战斗试探杨子荣，并在暗中观察这个“老九”的真伪。

杨子荣始终临危不乱，消除了座山雕的疑心，并将计就计乘机送出了摸索到的情报。大年三十，威虎山上大摆“百鸡宴”，按照杨子荣的安排，在威虎山摆满了松枝火把，说可以“山光普照”;在大厅里里外外安上60盏猪油灯，说是为了给座山雕庆祝六十大寿;还以给座山雕大庆生日为名，把“百鸡宴”设在厅里，其真实目的，是为了便于晚些时候小分队将其一网打尽。

一切准备就绪，“百鸡宴”就要开始之时，一个名叫小炉匠的土匪逃回了威虎山，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假扮的“老九”。眼看杨子荣的身份就要揭穿，他随机应变，先发制人，镇定自若地与小炉匠进行唇枪舌战，气急败坏的小炉匠被追问得前言不搭后语，引起了座山雕的怀疑，逼得小炉匠破绽百出，黔驴技穷，最终，小炉匠被杨子荣枪决了。“百鸡宴”正式开始，匪徒们大碗喝酒，为座山雕庆祝生日。不一会儿，匪徒们个个喝得烂醉如泥，东倒西歪。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小分队及时赶到，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了威虎山这帮顽匪，取得胜利。

1958年6月，《林海雪原》长篇小说被译成俄文，起名《奇袭虎狼窝》。之后，又多次再版，被译成英文、日文、蒙古文、朝鲜文、越南文、阿拉伯文等多语种在国外出版，该小说还被改编为连环画、电影、电视剧、话剧、戏曲等多种艺术形式，特别是根据该小说中的章节改编而成的京剧《智取威虎山》，传唱了几代人，其中有些“经典台词”也成为家喻户晓的经典之作。

2019年9月，《林海雪原》长篇小说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林海雪原》作者曲波，他亲自指挥了很多场剿匪战斗，一场场激烈的战斗，是他能完成此部小说的真实素材。曲波妻子回忆，当写完前三个章节后，曲波感到用文字难以表达出对战友真挚的情感，一气之下，曾想放弃。但是，昔日的战斗历历在目，牺牲的战友们不怕牺牲的精神时刻激励着他坚持完成写作。写到战斗英雄杨子荣牺牲的章节时，曲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流下眼泪，因此在《林海雪原》的开篇，就写到：“以最深的敬意献给我英雄的戰友杨子荣，高波等同志，以表达对战友的深切怀念。”

在“文革”中，有人指责小说《林海雪原》中的“少剑波雪夜萌情心”等章节明显带有小资产阶级情调，曲波也因此而遭批挨斗。

直到1969年6月，周恩来总理在人民大会堂见到曲波时对他说：“你只读过六年小学，家里又穷，参军后坚持自学，业余时间搞创作。你能有今年的成就，完全是党培养的结果。你要清醒地认识到，《林海雪原》只是你的起点，不是终点;《林海雪原》只是你创作水平的基点，不是高点。你要多学习，多创作，写得更好！”周总理对曲波的鼓励，使曲波更加奋发努力，在此后，他又创作了很多优秀的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

《林海雪原》之所以流传广泛，因其侦察英雄杨子荣与威虎山座山雕匪帮斗智斗勇的故事，情节环环相扣，曲折惊险，高潮迭起，引人入胜，再现了惊心动魄的剿匪斗争。除此之外，还因小说中所塑造的英雄人物与同一时期的作品相比，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杨子荣，剿匪小分队队员。粗犷不羁的他精通“道上”规矩和土匪黑话。身份亦正亦邪，既要卧底面对土匪威胁，又要帮助剿匪小分队擒敌。他成功潜入土匪地盘并对上“天王盖地虎”的黑话暗号，从容面对威虎山众匪徒的枪口包围，特别富有英雄气概。

座山雕，原名叫张乐山，山东昌潍人，他是威虎山的匪首。幼时随堂兄到牡丹江，15岁进山当土匪，18岁便当上了首领。此人老谋深算，诡计多端，内部人称“三爷”，在匪徒中颇有声望，后被战斗英雄杨子荣打死。

少剑波，东北民主联军牡丹江军分区独立二团团参谋长，代号203，剿匪小分队队长。他带领36人小分队挺进林海雪原与“中央先遣军”展开生与死的角逐。

青莲，原本是一个淳朴善良的农村妇女，被土匪掳走后，成为座山雕的压寨夫人，土匪毁了她的幸福，她对这群土匪怀有深深的恨意，所以，她在土匪窝里四处制造祸端，变为威虎山上的“祸水红颜”。

白茹，是一名战地卫生员，心地善良，勇敢正直，人称“小白鸽”。在艰苦的战斗中，与少剑波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们的革命浪漫主义精神曾经打动了几代年轻人。

高波，是203的警卫员，他身上有少年懵懂的感情，同时也肩负着职责使命。他正经历一个男孩想要成长为男人的过程，把军人的责任始终都放在心里。

《林海雪原》一经出版，其意义就远远超出了单纯的文学作品层面的价值，这部作品的意义在于发挥了中华民族和社会的精神导向的作用。那皑皑的雪原，那激昂的正气，那凛然的寒风，那巍然的英雄，感动了新中国无数中华儿女，激励着几代人的成长进步。

少剑波、杨子荣等一批特色鲜明的英雄人物，在那个年代正好契合了中华儿女的英雄情结。健美英俊、足智多谋的少剑波;胆识过人、智勇双全的杨子荣，丝毫不逊色于流传已久的古典小说中的英雄人物。英雄人物感召时代力量，《林海雪原》一书中塑造的传奇的英雄人物形象，当时被社会作为鼓舞士气、激励斗志、指引方向的宝贵精神财富。

纵观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史，中国共产党为巩固政权，领导人民军队发起了抗美援朝、土地改革和镇压反革命“三大运动”，每一场运动都与剿匪斗争的开展密不可分。

1950年3月16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在《剿灭土匪，建立革命新秩序》中明确指出：“必须明确，剿灭土匪，是当前全国革命斗争不可超越的一个重要阶段，是建立和恢复各级人民政权，以及开展其他一切的必要前提，是彻底消灭国民党在大陆的残余武装，迅速恢复革命新秩序的保证。”

这说明，中共中央已经把剿匪斗争看成是与国民党反动派较量的重要部分，是反帝反封建的一个重要步骤。

剿匪斗争是一场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伟大斗争。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没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剿匪斗争，就没有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就没有中国人民特别是广大农民的翻身解放，就没有国家真正意义上的统一。

作者单位：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