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

邱虹

六月，如火的骄阳开始热情地拥抱大地，栀子灿然开花了。

你看，山野边，庭院里，一树树，一丛丛，原本朴实的栀子突然变得旖旎起來，虽无桃李的明媚，更无牡丹的华贵，却是清新素雅。花蕾玲珑精致，浅描绿痕，花瓣白如凝脂，厚实柔泽，而叶子也把储蓄一春的绿全都拿出来，花洁叶碧，就那么淡淡地映入你的眼帘，自有一种风华。

栀子是著名的芳香型植物，盛开时清香四溢，凋零后弥久留香。读初中时，家里种有几株栀子，开花时节，我总会采几朵半开的送给我的英语老师。老师是上海知青，年轻爱美，当她接过我手捧的栀子花，那双因为近视而总眯着的眼睛，就会闪烁出惊喜的光彩，她会把鼻子凑到花前夸张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地放进衣袋里。当她款款走进教室，带着一股幽香，我们总会相视一笑，那天的课我也感觉格外生动。我也会晒几朵栀子花做书签，夹在我最爱读的宋词里。其实栀子入词并不多，但我在花香氤氲里也背熟了很多好词。

“杏花春雨江南”，本以为杏花是烟雨江南最美的容颜，后来看了一部电影，片名早已忘记，里面一个画面却让我刻骨铭心。晓色朦胧的江南古巷，一条悠长曲折的石板路，一个白衣青裤的女孩，拖着一条黑长的麻花辫，腕挎一只装满栀子花的藤篮，用温婉的吴侬软语吆喝：“栀子花—又香又白的栀子花—”那份静谧，那份清丽，让我认定栀子才是江南最美的风情。

那次去苏州，路过一条古巷，青墙灰瓦的小院里，一位皓首苍颜的老婆婆正坐在开满栀子花的廊檐下安闲地做针线活儿。我的心念突然格外柔软：守着一树栀子，与寻常的日子温柔相伴，那份静好与恬适是多么让人神往啊。

校园里也有好几丛栀子树，开花时馥郁的芬芳总吸引女孩子来欣赏。我曾经问过园丁：“樱桃开了，月季也开了，为什么栀子老是衔着蓓蕾迟迟不开呢？”园丁说：“急不得的，得慢慢来，要不栀子哪里会有香啊？”我明白了，芳香的花都是急不得的。就像逸夫楼边那株玉兰，初冬开始结蕾，初春才灿然开放，然而那种无处不在的香呀，也和栀子一样，清沁得让人感动。所以，每当付出努力而成绩不够好的学生神色黯淡时，我总是对他说：“不着急啊，慢慢来，有坚持就会有芬芳四溢的花开呀！”

又是一年栀子开，又是一年考试季，我亲爱的学生又走到了人生重要的路口，初中已毕业三年的即将决战高考，身边相伴三年的也将搏击中考，我希望他们都能记得栀子的花语：喜悦、永恒的爱和约定，一生的守候与坚持。

我相信，有栀子相伴，他们的人生一定能够灿然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