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应均

2021-08-25 06:44胡竹雨
书画艺术 2021年6期
关键词:永康书法

胡竹雨

应均的书法令我着迷,讲不出道道,毫无理由,自有一股强大的引力把我吸住。

20世纪70年代我就开始搜集应均的资料,了解他的生平。遺憾的是与他同辈的人已隔世,晚一辈与他接触过的人也渺渺无几。

20世纪70年代中期,金鉴才到我家,看到我在整理应均的资料,他惊喜地谈起沙孟海称赞应均书法,让他回义乌了解应均情况。金鉴才多方打听得不到应均的消息,原来沙老记错了地方,今天无意中发现,才知应均是永康人。金鉴才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首届书法系,是书画行家里手,他看到应均的作品也被打动,赞不绝口。不久他调到西泠印社,着手复刊《西泠艺丛》。他特地来永康,告知欲出一期应均专刊,特邀我为应均专题编辑,要我提供应均的材料并写一篇有关应均生平的文章。《西泠艺丛》1990年第2期刊出后,勾起了一些曾知道应均的人的回忆,也激起一批年轻人对应均书法的兴趣,同时出现了不少研究应均,介绍应均的文章。

应均的书体很独特,在民国初年的书坛上是位很成功的人物,今天还能吸引不少书法界人士的关注与赞赏。大凡世上出现一位成功人物,人们都怀好奇之心,总要去深究一番,希望能窥探出一点成功的奥秘。研究者一般都从出生、家庭、生活诸多方面找原因,对应均的研究也如此。不过许多作者忘了时代的差异,欠了解应均实况,往往以主观的臆断去推测,所以出现了许多不符合应均当年实际的情况。都说应均“家道中落”,是“落泊文人”,“一生落寞,几无荣显”属“不得志”的文人,把应均比之于青藤、八大,以为这些因素促使应均书法面貌的形成。这些都与事实不符,难以达到真正研究应均的目的。我想针对这些研究应均的文章,把我当年所采访到的第一手资料聊聊,尽量还其历史的真实。

先讲件小事。我初稿写应均卒于1941年。金鉴才到永康核实材料时,应均的孙子却说他爷爷死于1942年。我在采访中,吕临完是了解应均最多的一位,也是最可靠的一位。他75岁,记忆力清晰,碰到我第一句话“我家特殊,人家是娘舅带外甥,我家是外甥带娘舅”。原来吕临完是应均的娘舅,从小由应均带领长大。他提供了大量资料,同时还提到许多各省政要与应均书信交往,寄来礼品及求书索画的详细情况。由于邮局离应均住处远,那些信件往来,都是他经手代劳办理,虽事隔三四十年,还能一个一个都报出名来。记得“文革”期间,在河头“吕氏宗祠”举办了一次“红卫兵抄家成果展”。我与曹季鼎二人被抽调去布展,展览中有从应均家中抄出的东西,有应均的一些照片,有一张是展览合影,上边一行隶书题记是应均所写。记忆最深的是于右任写给应均的榜书匾额一幅,四个大字,内容忘了,只记得用墨极淡,我与曹老师还笑说大名家连墨都懒得磨。展览会对应均的定性,大标题是“反动文人应均”。尽管应均已故三四十年,还是不能幸免那时阶级斗争这根弦的魔咒。20世纪70年代初,文革刚过,心留余悸,吕临完所提到的这些人都是民国政要,属反动分子,不敢记下名姓,也是憾事。所以面对金鉴才的质疑,我自信所了解的材料无误,但鉴才坚持要实据,不能光听一人之词。事后从篆刻家金石寿悼亡应均的诗中得到了依据才敲定。这件事深深感动了我,钦佩鉴才研究学问的严谨缜密与求是的精神。

先读一篇应均的题画: “ 讬根岩谷, 四序皆春。志不羡远, 性不憎贫。寂寞自安, 不改其乐。清香可人, 异于凡萼。仆近三十载未到武林。今春访友吴山,旋打桨西子湖,一登西泠印社,闻有‘贫而乐者,善画磁。即往访陈列馆,果擅一艺之精,布袍道貌自得其乐。仆诚‘贫而不乐者,喜与‘贫而乐倾谈数语, 藉得片时之乐。归后犹忆其仿佛,随涂墨兰小幅,邮寄‘贫而乐,聊志鸿雪因缘。未悉博道人一粲否?庚午谷雨日。松石山民应均作于桃花溪上并题。”这是一篇情趣盎然的短文,自嘲“贫而不乐”,这明显是针对“贫而乐”所取的雅号,纯属文人雅兴。这雅号在现存所有作品中均未见,估计也仅用这一次。记得采访中,都说应均为人看上去似乎很严肃,其实他风趣随和好说笑。人们常常喜欢听他说笑话,往往听者捧腹而他不笑,这篇题画正好符合了应均的幽默性格。仅一百四十余字的款题,已把整个活动过程与心情都勾画清楚,再衍文属画蛇添足,可偏有喜添足者,并把应均自诩雅号当真,硬说应均家贫,说是应均自己都承认“贫而不乐”。并用“卅载未到武林”为据,论证应均如不是因为家贫,何至于时隔30年才第二次到杭州?谁知20世纪初至二三十年代,永康到杭州的交通主要是水路,去一趟杭州要近半月,哪有今天方便?那年头永康是小城镇,闭塞得很,能到杭州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他已第二次赴杭。脱离当年历史现状,光凭一句雅谑下定论,不觉草率了吗?

不少文章介绍应均都要来几句“家道中落”“一生坎坷”的描述,似乎这是应均形成独特书法风格的必然因素。也许因为历史上那些有个性的艺术名家,往往经历着一个共同命运,如受过良好的文化教育,身怀绝艺,家境贫寒,怀才不遇而不得志于终生,这似乎形成了写文章的套路,非如此不成书。其实应均在永康算得上一个地道的大户人家。父亲应廷旺在兰溪经营“过堂行”(即水路物流),营业兴隆。“客乃褰裳而来,日不暇给”,其间曾遭遇“粤寇劫难”,一度沦为难民。粤乱平定后“不一年而财路通显充盛于前”,后“挈资归复于城中大由义坊创建室宇,并设一肆,与兰江交相挹注,而财益聚”(摘自潘树棠所书《应氏家谱》)。文中“由义坊”就在武义巷对面,称“当店巷”。店面朝向桃源街,新中国成立后改称解放街。店铺后面是酿酒作坊,作坊后面就是应均与其兄的住宅。从店面一直连接住宅总长不少于六七十米。父兄亡后,他在嫂嫂协助下专营酒业。应均外甥女黄芳秋告诉我,外公家中常年有七位长工,三位负责酒店业务,四位是酿酒师傅,专负责酒的酿造。楼上终年堆满谷物,每年还收不少田租。他的儿女亲家黄传韬是永康舟山乡首富,可说是门当户对。应均家庭经济充裕,并不存在“家道中落”“生活拮据”而“一生坎坷”的现象。

有说应均“一生落泊”。应均的身份的确特殊,过早失去父母兄长,16岁就开始料理家务,坐店经营。所以有人就说他“只得与嫂子经营酒业糊口”,其实应均酒店营业已超出“糊口”水平。应均学识过人,书画名震一方,与他交往的都是永康文化名人,当地精英,解甲归田的仕宦,如吕公望,王体仁(曾任宣平县长),卢士希(家有藏书楼号“小抱经堂”,藏书万卷),程季焦(曾任孝丰知县、临安知事,跟吕公望任省府机要秘书),周易三(儒商,家富收藏),守初和尚(善诗书画,是上封寺高僧),邵雄杰(永康邮电局局长)等等。这群人都受吕公望的影响,是同盟会的支持者,有的还直接参与同盟会的工作。应均就是这群精英中的一员,许多政府要员都愿与他交往,新任县长也要上门拜访。于右任特地赠送应均一斤自己特制的精墨。这些交往从《白县长邀游鼎湖》《重九登龙虎山》及《吕公望招饮》等现存几首诗中可见一斑。满街人碰到应均都很敬重他,叫他“敷华先”,这是民国初年永康当地对德高望重之人的尊称,同当今“某老”是一个意思。所以“落泊”之说很难成立。

再说他是否“文人不得志”?应均他一生好读书、喜吟诗、偏爱书画,但他并非是以读书进仕,抱着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那种有宏伟抱负的所谓中国“文人”,对他来说不存在得志与失志。他是商人,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儒商。应均虽遇失父丧妻之痛,但并没有父辈遭世乱之苦。至于避日寇战乱也已晚年了,所以说,他的一生总算安稳顺利。

应均一生自我满足于小康生活,安于认命,与世无争。有些亲友几次邀请他出去谋事,求个一官半职的,他都一一谢绝。“凭我行藏安懒拙,任人指摘定瑜瑕。”“毕生嗤懒拙,冰鱼与林鸠。不随蛰虫振,狂负春色优。”“心无筹计拙鸠似,身少生涯懒妇如。一盏孤灯夜半坐,三竿红日被中居。”“把袂今生早伏机,前因己定是耶非。”“人生行乐尔,何必论云浮。似我懒与拙,应却分外谋。”像这样的句子频频出现在应均的诗文中。“居常以待终,交集无愆尤。”这就是应均的人生哲学,也是最准确的自我写照。吕公望为应均所书的墓碑就是“处士应仲华先生之墓”,这是对应均很恰当的定位。可惜这块“处士”墓碑早被拆,为永康水利兴修工程做贡献了。

更有人说他读书不多。的确他16岁父亲去世就辍学在家,但从他书写作品内容,赋诗作文中,能看到他涉及丰富的中国古典文学,如《文选》《史记》《诗经》《论语》《古诗源》及历代书法论著等一些经典著作,诗中运用的典故,可见他知识面很广。他整部整部地抄《东坡全集》,这既练就书法又学到文学。你能说他书读得不多吗?

还有人认为应均开酒店,而且诗中也常出现酒,如“醉后不辞大白浮”“襟前新旧酒痕留”,误以为他会喝酒,就想当然地描摹出他饮酒画画写字的情景来。其实应均平时不喝酒,家中来客临时到店里打酒,都要记账在册,他写字画画与酒无关,但他是一个“烟囱”,整天手不离烟筒。当年都是抽旱烟,客来就装一筒烟敬上,相当于今天递上一支香烟,这是民国初年的乡风。黄芳秋说外公的衣服都是一股烟味。迁坟时还找到陪葬的烟筒嘴,竹筒管已腐烂,烟嘴是玉制的尚还好。

要说应均家境破落那是到儿子辈的事了。应均生二男二女,与大儿子心培早就分家。二儿子心怡一直在应均身边,但染上富二代的陋习,好吃懒做,偷家中东西变卖,在外包小三。应均管不了,气得一到晚上常要在天井骂人。外甥女黄芳秋说应均常在傍晚吃完晚饭抽足烟,拍拍衣服上的烟灰开始骂人,“妈妈叫我别怕,那是外公在骂小舅舅”。应均在给友人卢叔宸的信中也曾提到“豚儿心怡在家毫无寸进,去年秋倩人推毂,始得在本邑保卫团总部抄录,且看彼能耐久否?”应均为儿子的不争气倒是伤心不少。由于无孙子,妯娌商量,从壶镇买得一婴孩,放在后花园门口,一早故意告诉应均,花园门口听到有小儿啼哭,叫他去看看,应均一看是男孩,就抱回家当孙子了,取名兆民,但4岁时生病双目失明。应均死后次年永康就沦陷了。全国一片战火,到儿子心怡手里才“家道中落”,兆民学唱“公事”(即唱道情),新中国成立后成了盲艺人。

还有本末倒置之说,举二例。有文章说当年应均受到余任天的好评与推崇。当年余任天到永康只是三十出头的青年。余任天是诸暨人,拜当地名家赵岐山为师,成为赵的入室弟子。赵岐山曾在处州(丽水)学校任教美术,他非常敬重应均,收藏了不少应均的作品。受到师父的影响,余任天在避战乱到永康时,慕名拜访应均。抗战期间,不少省内文化人随同浙江省政府移迁来到永康,趁这机会上门拜访者有之。从现有资料中可以证实的如金石寿、张令杭、韩登安等都曾拜访过应均。

还有人说应均的知名度,是因为省政府流亡永康方岩,是由这批官员宣传出去的结果。应均62岁书画作品在南京展出,受到于右任极高评价,一时名重京城,各省许多政要都向他求书索画,许多精品都是这时流出永康。省政府迁方岩是1938年,应均已是65岁了,正是名声进入高峰之时。叶一苇老师说“在金华一带,应均的书画名如雷贯耳”。应均的名声与他们的宣传与否,应该无多大的关系。

应均生活的年代是中国大变革的年代,康南海变法失败,回广州“闭门却扫”研究书法,写出《广艺舟双楫》,想在书法上改革,提倡崇碑抑帖。这一主张在清末民初影响极大,再加上于右任的力推,一时间形成了民国初期的书风。在这书风中想跳出来并非易事,永康应均就是佼佼者,令人刮目,并折服了书坛权威于右任,一时成为佳话。

应均书法成熟过程可梳理为三阶段。3岁至50岁,为基本功训练期。

应均3岁始就拿毛笔学写字,父亲特地为他烧制一块大方砖,每天要他蘸清水写到砖全吸透为止。早年一段时间曾学吴廷康的字。吴廷康在道光年间任永康县丞,在永康留下了不少作品,县城四周一些石头上也题上字,并自己雇石匠镌刻。吴廷康去世后,他的后人特地来永康,高价收购吴廷康的作品。这消息成了特大新闻,马上传遍整个小城镇,都说吴廷康的字画很值钱,大家都当宝贝珍藏起来。实际其家属没收购几幅就离开了永康,目的是造造广告效应。当年民风对字墨都是十分尊重,凡废弃的字墨都要拿到专门的焚烧炉里去烧。再加上民众较愚昧,所以吴廷康的字就愈传愈神,有的老太婆敬若神明,当家中小孩子遇上生病之类,就用香火去祭拜刻有吴廷康字的石头,还会有人在每月初一、十五到这石头前供上香火的。可见清末民初吴廷康在永康影响之大,应均学吴廷康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后来在友人指点下,他改临各家名帖。这一临就是近50年。今从他50岁前所书的一幅存世作品中,可以看出颜书《多宝塔》的影子。结体严谨、布白均衡合理、提按分明、使转合度、运笔中锋,一看就知他传统书法的功力非常踏实。吕临完说:应均五十前崇拜郑板桥,號“师竹斋主”,五十后改号“松石山民”。现从四十几岁画的兰花条屏中看到他的题款还是录郑板桥的诗句。这段时间的字体很一般,毫无特色,与晚期判落两人,令人难以置信。应均经过漫长的书法实践,自有自己独特的感受与体会,晚年他曾向人说“第一口乳吃错了”。

50岁至60岁是应均书法变革期。

从现存几幅50岁初的作品中很明显看到他开始追求变革,把字形写得十分过分,显得生硬做作,一看就是刻意而为之。正如古人所否定的“分布犹疏,形骸未检”。这种字形与当今一些欲创新者所写的字形并无二致,我怀疑这会不会是创新者的共性?不过应均这样的时间很短,这说明他及时察觉到这不是他该走的路,所以像这样的作品不多。应均在这条创新路上整整花了10年,到60岁才水到渠成,形成自己独特面貌,自成一体,脱尽时习,以新面目独立于书坛。

60岁后,属应均书法成熟高峰期。

应均实行字体变革探索,从刻意做作到自然挥写,形成自己体势,最终融合了碑与帖,参考金文篆隶,结体变化有据。他在“使转”运笔时通过笔锋的微妙转换,再加上快慢的恰当掌控,使线条的变化呈现出绸带飘舞般的美感。在转折的处理上往往以此笔法取代了“外拓”“内擫”的形貌,这也构成了他独特的书风。古人说“吴带当风”,看应均书法线条的变化信然,观他的字就像是看画。特别在行草书中,字形变化完全随机应变,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没有类同。他运用画画的美学理念调整笔画,善于营造出大疏大密的对比,平斜参差的巧妙处理,在题画的章法上留有板桥的遗意。看他的书法作品情趣辉映,画意甚浓,但不生搬硬套,更不逾矩,一片天真自然,达到了“穷变态于毫端,合情调于纸上,无间心手,忘怀楷则”(孙过庭语)。令人视之“能不过度,使阅者心安”(摘自应均谈治印一文),这个“度”在应均的作品中拿捏得非常到位。也许这就是应均书法使人着迷之所在。到晚年,是他书法的高峰期,在这期间出了大量精品。从作品中可以看出,他书法的风格还在变,在向稚拙朴厚的格调发展,这从给雪琴、志端、道痴晚期作品中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假如再给应均10年20年,那会是怎样的结果?可惜老天不假其年,只给了他68年。痛惜!

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应均对书法的理论有多大的新意与创建,看到的都是传统的提法。如他给叔宸信中所说的“征诸于古,无效于今”也是借用古人名言,他给友人学书法所开的书单也是康有为所倡导的,他在给张令杭信中所写的“大笔开张,中锋用笔”也是历代书论中常见的一句老话,而且这些理论在民国书画界都成了习气,说穿了在理论上根本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可是就是这些理论在应均脑子里有了特殊体会,他的审美理念促使了他在书法中的演化,形成了自己独具审美意义的书体,使应均在民国书坛中出人头地,鹤立鸡群。记得《一瓢诗话》中有一条:“昌黎先生云‘陈言务去,可知不去陈言,终无新意。能以陈言而发新意,才是大雄。”应均的理论其实都是“陈言”。如今一些创新者有把传统当“陈言”,欲抛开传统另辟蹊径的。可应均就在这些“陈言”中生发出新意,这也说明“陈言”不碍创新,关键在于各人的理解与感悟。

有人批评应均书法“草率”。是的,从现存的作品中出现了似乎工拙相差很大的现象。

永康当年市区是方圆不过十里的小县城,人口聚居密集,只要字写得好,大家都知道,就会有很多人请你写。如写春联、红白喜事、代写书信、花床橱门的雕刻字样,到号写农具之类。更何况应均名闻遐迩,而他都是有求必应。求其写字画画的人之多可想而知。一般的习惯都是自己拿纸来,那年头纸墨是很神圣的东西,人们都是很珍惜的。应均就在纸边贴上一张小纸条,写上要求写画的内容与姓名,暂时放着。外甥女黄芳秋也说外公橱背桌上,宣纸白布堆得高高的。堆到多时,叫晚辈小孩来磨墨,一口气把这些“任务”完成。反正你拿来什么纸,写完不计工拙原纸奉还。今天看到一些作品一笔中出现莫名奇妙地断开接不上,有的一笔中出现空白与竹节痕,这是因为当时的纸有卷有折,叠压一起久了写时无法展平所造成。

永康一位美术教师吴永青常捧着自己磨好的墨,到应均家请“敷华先,给我画一张”。就这样他先后求得应均十多幅作品,其中四屏草书应均还题上“永青仁兄本属写兰,适有书兴,信笔涂之,幸勿见笑”的附言,从中可以见应均的性情。

我说,一位书画家的作品不会张张是精品,精品永远是少数!当年应均的书画在当地很多,连理发店的壁上都贴着他的作品。经过烽火战乱,时代更迭,能留下的作品已是凤毛麟角。目前只要是应均的作品都当作文物保存,出画册没挑选余地,所以我们看到有些不成熟的作品、草率的作品也就不足为奇了。

當年叶一苇老师看到一些评论应均的文章,就寄给我一封信,他不赞同那种想当然不尊重客观的行文,并赋诗一首附上。毕竟叶老是做学问的人,短短一首诗,一下就把握住了研究应均的纲纪。录此诗于后,供大家赏读品味。

读“应均评论”有感

只因己不闻,

却说未雷声。

枉把“文人”调,

强加处士身。

“边缘”人共有,

颖悟唯孤情。

本此幽兰质,

如何空谷评?

猜你喜欢
永康书法
书法
书法
书法欣赏
38岁“东方神童”魏永康去世
陆永康男儿膝下是理想的天空
窥视花样年华,引得春光乍泄
书法等
图说书法(三十九)
富贵从天掉
少年书法优秀作品选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