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柿”定律

2021-09-05 21:55伍里川
杂文月刊 2021年7期
关键词:肉圆鲜度香肠

伍里川

到一家时尚快餐店点餐,馋虫搅肚,点了一份肉圆子套餐,吃了就后悔,因为所谓的肉圆子吃起来是一种工业肉圆的味道——就像方便面那种味道,这么说,看官您就清楚了。

这种点了肉圆就后悔的事,基本上几年里要发生一两次。虽然打小就听从大人的劝谕,自觉远离“外面的肉圆”,但在极少数情况下,还是会有“偷食”的欲望。

我有肉圆情结,打小喜欢吃妈妈做的肉圆。时间在改变,肉圆子也在改变。今天的猪肉和往昔的猪肉不可同日而语,炸出来的肉圆子在鲜度上也就有了很大的区别,就算仍由妈妈亲手做,也不能“昔日重来”了。但鲜度事小,安全事大。不仅媒体报道过“烂肉”做肉馅、炸圆子的事,我也多次見识过肉圆里的淋巴结等异物。这些来路可疑的肉圆子,满写着“我不是好东西”,令人愕然,令人生气,令人后怕。

同样的问题,还体现于香肠。几天前,在一家生意很好的面馆,点了一份招牌“九鲜面”——本地多的是六鲜面、八鲜面、九鲜面,这大概是一种“军备竞赛”的结果。我小的时候,只吃过三鲜面。所谓三鲜面,也就是香肠面的升级版,在香肠之外,加些肉丝、香菇之类。当时“叹为观止”,不想此后竟成了“小儿科”。好在这种数字上的升级有尽头。当然,要是弄个“十鲜面”出来,咱也管不着人家。而无论“鲜面”如何发扬壮大,面条里照例是有香肠片片的,我又做不到次次都“照会”掌柜,请求不放入香肠,所以经常被面条里的香肠坏了心情。

这么说,好像是我这个人难讲话。其实真不是这样,我是被那些淀粉多于肉的“淀粉肠”和淋巴结、肉筋神出鬼没的“鬼魅肠”整怕了。

我一个人的体验当然不能说明问题,但媒体上,揭发香肠问题的报道,同样可以用以印证我们共有的担忧。

那天,我用筷子把那碗“九鲜面”里一堆香肠片全部挑出来。我还真的尝了一下,满满的淀粉味和甜腻味,而我又一次看见了淋巴状物。这个过程中,坐我前面的小孩子带着惊讶的神情看着我。我觉得我不能暗示再多了。

我写了几句话,发在朋友圈,引来几位朋友的共鸣。

我并不能说市面上所有的肉圆子、所有面条里的香肠都有问题,但作为个体,遭遇到它们的概率,的确在增加。这令人沮丧不安。

由于当时愤然而去,忘记留下证据,更没有投诉给有关方面。只“晾晒”,不“维权”,可能是一种怯懦,这是需要检讨的地方。但我更想说的是,当这类“居心叵测”的肉圆子、香肠频频现世又很难得到一种强力的遏制时,个体的“抗争”事实上是无力的。无疑,由于缺乏足够力量的支撑和驰援,集体的沉默是经常发生的事实。

这些在市井里存在感十分微弱的怀疑、愤懑和失望,多数时候,喑哑在市井的角落里。但这种印象,以及由此生发的劝谕、自我提示,汇集成特别的经验,包括适用于个体避险的“定律”——例如,我对它们就形成了“拒之口外”的条件反射,除非憨厚之人拿出证据证明肉圆子和香肠是自制的放心之物,我才会动一动嘴。这样的“歧视”肯定有不当之处,但为了肚腑之安,也只能这样谨小慎微了。

世上食材万千,总有些不争气的家伙成为我检验餐饮店良心的“试纸”。肉圆子和香肠是这样的“试纸”,西红柿亦然。

西红柿在我的乡间记忆里,是美味之物,也是谦和君子。童年时,吃不起水果,常以价钱便宜的西红柿“代果”,食之惬意。而我那时就知道,西红柿易变质,不易存放。而变质后的西红柿,有股特有的馊味,或淡或浓,一吃就能吃出来。即使是果皮磕破,味道也会异变,这就是西红柿的“品质自保”:烂了就是烂了,不可能后天“修复”。比之通过种种“人工修复术”就能变成“美味”的变质肉,可谓高下立现。

正是这一点帮助了我。在店家吃饭,西红柿炒鸡蛋也好,西红柿烩蛋汤也罢,只要西红柿味道不对,我就能对此店的“厚道指数”有所了解,就此拉黑。有些店或许是偶一为之,但我从一些面馆经常吃到坏西红柿,足以证明,某些人做的是一种坏良心的生意。无非是专门买那些便宜的次品省些银子罢了。这种成本节约法,也揭示了某些西红柿卖家的贪婪无德。

说到底,食物本无“罪”。有“罪”的是那些扛着问题食品在世间作恶者。悲哀的是,很多时候,我们对他们无可奈何。是以有个幻想:天下的“烂肉”都如西红柿一般,烂了就是烂了,任尔万般“修复”,也难消“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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