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金狂欢理论视角下的《吐槽大会》

2021-09-10 18:15陈佳莉
新闻研究导刊 2021年8期
关键词:巴赫金

摘要:巴赫金的狂欢理论解构了非狂欢式的生活,狂欢场域由物质的实体空间延伸至网络的虚拟空间,网络综艺作为一种新的在线狂欢场域应运而生。

本文从狂欢理论入手,以网综《吐槽大会》为研究對象,从节目的表现形式出发,分析节目带来的狂欢现象。在《吐槽大会》这一节目中,人们进行着自由的表达与讨论,明星与明星、素人与明星之间的阶层壁垒被打破,以颠覆性的姿态完成了“破圈”,但其对权威的反抗更多的是情绪作用下的产物,稍纵即逝。

关键词:巴赫金;狂欢理论;《吐槽大会》

中图分类号:G2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1)08-0213-02

一、节目狂欢的表现形式

(一)狂欢的广场

狂欢理论是巴赫金的重要研究成果,围绕狂欢现象梳理了狂欢文化的起源,并阐述了由狂欢节衍生出的“狂欢化”“狂欢式”等一系列概念术语[1]。

在巴赫金的狂欢理论中,狂欢的场地可以是任何地点,其中广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志性场地,作为一种代表性符号出现,它无所不包、没有空间限制,同时是全民性的一种象征,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都可以被邀请参与到狂欢节之中。

《吐槽大会》表面上将录制现场作为吐槽的狂欢场地,但其本身作为一档网络综艺,“广场”的内涵在虚拟网络空间中得到了延伸,这形成了新的吐槽狂欢场域。

虚拟网络为不能到达现场的观众搭建了一个不受地域、不受社会身份限制的“不散场”的狂欢广场,在网络环境中,每个观众都可以参与其中,尽情狂欢,以发表弹幕或参与活动的方式与节目、嘉宾进行互动,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发表意见,观众既是传者也是受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网络狂欢广场以其更强的包容性与宽容性,使狂欢全民性的特征更加明显。

(二)狂欢的仪式

国王的脱冕和加冕是狂欢节中最重要的仪式,在典礼中被选举的是与真正国王有云泥之别的奴隶或小丑,这一过程虽然是昙花一现,但却表现了狂欢活动中蕴含的基本思想,表明了新旧更替的不可避免,以及任何制度与秩序、任何身份等级都具有相对性。

在《吐槽大会》这一吐槽狂欢场域,其仪式化过程同样体现为“加冕与脱冕”不断更替的过程。

参加《吐槽大会》的嘉宾,无论是“主咖”还是“副咖”,她们都需要抛弃自己已取得的成就与荣耀光环,接受被别人吐槽的过程,在吐槽的“狂欢盛典”中,无论嘉宾与他人是熟人、朋友还是点头之交,都要接受被他人吐槽自己的黑料、槽点、爆点等内容。

而《吐槽大会》的仪式化过程则通过每个人不断走向舞台中心和走下舞台,回到座位的行为来呈现。

例如,在《吐槽大会》第1季点击量最高的第1期中,不论是主咖李湘的最后登场还是副咖陈汉典、韩乔生、黄子佼等人的轮流上场,在节目中,每一位嘉宾都需从舞台的左边或右边依次上场进行吐槽,而在他走向舞台中心位时,伴随着音乐的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现场的灯光、摄影机都对准他、聚焦他,这都成了为他加冕的“桂冠”。尽管李湘是知名主持人、出品人,还有着360娱乐事业部总裁的多重身份,但当嘉宾对她进行吐槽时,她也只能默不作声,全盘接受。

在吐槽的几分钟内,话筒是专属于台上的嘉宾的,他们通过各种面部表情与身体动作完成了此次“加冕”,而当表演结束后,他们放下手中话筒,走下舞台中心,回到嘉宾位,“脱冕”也即刻完成。

从“加冕”到“脱冕”,或是从“脱冕”到“加冕”,在节目中,行为的重复在每一次嘉宾上台表演到表演结束后的下台过程中反复上演,上场与下场、掌声、音乐、灯光、镜头等,都强化了吐槽表演过程的仪式感、仪式化,这能更好地吸引每个人的目光,使表演获得最佳效果。

(三)狂欢的语言

在狂欢仪式中,各种高贵、低俗、诙谐、滑稽的语言充斥在广场上,人们不会在意除语言本身之外的含义。

无论是在节目设置还是弹幕语言的运用上,相较于卫视,网络都拥有更大的自由度和包容度,网络的匿名性也给予了人们更大的表达空间,网络中的广场得到了无限放大。

通过分析《吐槽大会》的弹幕语言,我们可以将弹幕语言类型大致分为三类:一是打卡类,部分网友作为节目的忠实观众,常常会守着每期更新的时间点,并在大部分观众观看前,在还未有人留言的空屏上留下自己的足迹,如“前排”“第一”“8点准时来的”“我来了”等强调顺序先后和留下自己看过本期节目的记录性文字,传达出一种“领先独占”的情绪;二是粉丝表白类,这一类弹幕留言通常是粉丝对自己所喜爱的明星进行表白,如第1季第7期的主咖嘉宾是薛之谦,其庞大的粉丝量使本期节目以超31万的弹幕数在十期排名中位列第一,弹幕中常出现“薛之谦我爱你”“全世界最好的薛之谦”“我薛好帅”等内容,传递出了粉丝支持与喜爱明星的情绪;三是情绪表现类,这一类弹幕留言常常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和个人观点,往往是有节目中吐槽的某一事件或者某一嘉宾的出现而带来的在线观众的激烈反应。例如,在节目初期引起争议的主持人张绍刚出现时,弹幕常常出现“为什么不是王自健”“能不能换主持人”“你gun(滚)”等非善意的言论。

除此之外,《吐槽大会》节目本身的吐槽语言也带有强烈的狂欢色彩,这种语言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带有地方口音的语言。例如,来自辽宁的脱口秀演员王建国,其吐槽过程中总是伴随着特有的东北口音,自带亲切感与喜感;“京味儿”特浓的大张伟,话语中总是有让人感到熟悉的儿化音,还夹着一点大舌头的俏皮感,增强了亲切感。二是带有网络流行语的语言。如“老司机”“PICK某某”“老铁”“666”等,在吐槽文本中加入网络词汇,既能及时捕捉网络流行趋势还能与引发观众的良好共鸣。三是运用了谐音梗的语言。“谐音梗”是指利用同音或近音词或词汇代替所要表达的词或词汇,从而产生一种趣味感。《吐槽大会》嘉宾以地域口音、网络新词、“错词”、中英文夹杂等多样化的方式来构词、造词,以一种欢乐的、趣味的方式相互嘲讽、讥笑,在给观众带来欢乐的同时,也能营造在线弹幕的狂欢氛围。

二、节目中的“破圈”狂欢

巴赫金将人的生活分为两种,“一种是常规的、十分严肃而紧蹙眉头的生活,服務与严格的等级秩序的生活,充满了恐惧、教条、崇敬、虔诚的生活;另一种是狂欢广场式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充满了两重性的笑,充满了对一切神圣物的亵渎和歪曲,充满了不敬和猥亵,充满了同一切人一切事的随意不拘的交往”[2]。《吐槽大会》提供给人们的任性交流与自由发表意见的平台正实现了人与人之间的暂时平等,是阶层壁垒被暂时破除的第二种生活。

观察《吐槽大会》四季邀请的主咖嘉宾,我们可以发现,第一季嘉宾的选择还集中在李湘、王祖蓝、贾玲等娱乐圈演艺明星上,而到了二、三、四季,主咖圈层扩大,覆盖面更广,包括体育界、音乐界、网红界等不同的圈层,如第二季中的网红“papi酱”、钢琴家郎朗,第三季中的乒乓球运动员张继科、拳击选手邹市明,第四季中的直播带货主播李佳琦、电子竞技选手PDD(刘谋)。

节目组在主咖的选择上,并未将目光局限于娱乐圈人士,而是放眼社会各界,选择了各领域极具代表性的嘉宾,使职业、身份地位、经济实力不同的人通过“吐槽”汇聚一堂,为嘉宾和观众都提供了平等交流的机会,也进一步拓宽了受众面,吸引了更多受众。

在巴赫金的狂欢式庆典中,等级的“破除”是以对日常生活的颠覆来体现的,《吐槽大会》则在节目主体,即主持人和嘉宾的选择上凸显了这一点。从主持人张绍刚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其外在形象的颠覆感,传统印象中主持人一直以严肃认真且正统的形象出现,而在《吐槽大会》节目中,透明塑料着衣,短俏的格子裙,拼贴花哨的改良西装频频出现,他以装扮的反常规吸引了受众眼球,颠覆了主持人一定要西装革履的刻板印象。

除去外在形象的颠覆,嘉宾不顾自身社会地位,出现在一档与其身份并不相符的网络脱口秀中,不仅实现了自己身份的降格,更打破了固化的阶层。例如,出现在第2季第7期的刘嘉玲,出道30余载,扮演角色无数,荣获多项荣誉,是娱乐圈既有实力又有极高商业价值的超一线明星代表,然而她竟出现在一档以娱乐、戏谑明星获得关注度的节目中,不禁让观众在弹幕直呼“竟然连刘嘉玲这样的大腕都请来了”。

这一期中与刘嘉玲的地位差距较大的脱口秀演员王建国、程璐、池子更是作为副咖出现,他们站在舞台中央畅所欲言,在吐槽的狂欢场域中解构着其树立的身份形象,节目在“被嘲”与“嘲人”这样一个相互吐槽的过程中,表现出了强烈的无等级性。

三、结语

《吐槽大会》作为一档网络综艺节目,为在线狂欢提供了一个契机、一个场域,营造出了一种诙谐、幽默、无序的狂欢氛围,实现了狂欢广场从摄影棚到网络的无限延伸,弹幕的在线狂欢更是给予了所有观众参与的机会。

可以发现,“破圈”过程必然伴随着对“权威的反抗”,这种反抗并不是激烈的斗争,而是一种在表面顺从的基础上的无意识反抗,更像是受到父母严厉管教的孩子想要自由却受到束缚的反抗。从节目本身来讲,这样的“反抗”更强调情绪的作用,是多巴胺作用下的产物,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的观点和看法也会随之改变。

参考文献:

[1] 宋春香.狂欢的宗教之维——巴赫金狂欢理论研究[D].北京:中国人民大学,2008:29.

[2] 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五卷)[M].白春仁,顾亚玲,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161.

作者简介:陈佳莉(1997—),女,四川雅安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新媒体影视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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