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

王大千，男，1991年生，河南郑州人，笔名子轩，现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自中学时期开始创作小说、诗词等文学作品，曾于2015年开设微信公众号子轩的世界。

一

秋天，是个金灿灿的季节。对于玄来说，内心也是金灿灿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刚刚担任了班干部，更重要的是老师把新转来的女生雨调到了他的前面。玄从小就知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句话，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真谛。雨确实是从很远的城市转学到省城来的，玄从见到雨的第一天起就认定他们有缘，玄竟然被雨迷住了。

雨总是坐得直直的，即使写作业也保持着正确的坐姿，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红晕的脸庞，一双炯目中总有些许温柔，乌黑的马尾辫儿上系着一个七彩的头花，这一切都足以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雨很瘦，却给人一种健康向上、朝气蓬勃的感觉，至少在玄的眼中她是这样的形象。

二

雨坐在玄的前面已经两周了，他们也说过话，可一般都是“交作业”“让后面的同学交作业”“把作业传过来”。玄觉得除了交作业，雨好像根本就不会说别的，不过这几句话也足以让他满足了。玄对自己占着地利能近距离听雨的声音感到很满足。

虽然玄对雨很着迷，却从没有因为她而耽误听课，相反，他比以前更认真了，一节课40分钟，他至少有39分钟在跟着老师的思路走，余下那1分钟，他幻想着许多年后的某一天早晨，他和雨并肩坐在海边，欣赏旭日东升的美景，玄天生是一个浪漫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玄觉得自己应该找机会接近雨，让雨注意到自己。于是，他每天都认真地写作业，尽可能多地发现问题，然后借口向雨询问来达到他的目的，此时的玄或许只能想到这个幼稚的方法。雨好像还挺配合的，基本上有问必答，而且玄问的问题她都会，以至于在雨最初的印象中，玄是一个爱问却不爱动脑的学生。玄很容易集中注意力，但问题是他常把注意力集中在雨身上，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眉毛稍稍皱一下都会让玄产生奇妙的感觉，玄真的陷在其中了。

三

最近班上流行纸上娱乐，玄正在研究一个刚刚从同学手里拿到的贴画，雨忽然转过头来问他：“你会玩‘井字游戏吗？”玄听到了一个让他兴奋的声音，这是雨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于是玄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会呀！”两个人便在纸上展开了较量。

玄很会玩“井”字游戏，可雨就不一样了，她是第一次玩，所以玄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胜利。雨却不服输，她说：“咱们五局三胜，你才赢了一局而已！”两个人便接着较量，玄担心自己赢得太快，会过早结束现在的美好时光，因此他故意让着雨，当然最终的结果仍然是他赢了。

雨输了，却没有丝毫不快，她对玄说：“你赢了，我可以送你一支笔作为奖励。”玄不敢相信雨说的话，他近乎颤抖地问：“真的吗？”雨天真地点了点头，并从自己的文具袋中拿出了三支颜色不同的笔让玄挑选。玄看了看雨手中的三支笔，其中一只紫色的笔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指了指它，说：“就选它吧！”于是这支笔就来到了玄的文具盒里。

雨问玄：“你为什么选它呢？”

玄神秘兮兮地说：“现在还不能说，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雨瞅了瞅玄，问：“什么事这么神秘？”

玄选择这支笔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笔帽上写着“rain”，意思是雨，但现在绝不能把这个原因告诉她，玄要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说出真相。

天气渐凉，树上的叶子早已回归了土地，空中时而有几只麻雀飞过，它们在忙着觅食。自打上次玩了“井”字游戏后，雨就时不时地问玄几个无关学习的问题，玄每次都很认真地回答。但这一段时间，雨很少与玄说话，玄也感觉到了雨的异常，他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又不敢贸然询问，后来他从女生的闲聊中知道了雨的事：雨的父母因为感情不和分居了，雨亲眼看着父亲把东西搬走，离开家。

有一天下午放学后，玄对雨说：“我带你去看样东西吧！”

“看什么？”雨边问边跟着玄出了教室。他们一路小跑，很快到了学校的花坛边。玄指着一株植物问：“雨，你认识它吗？”

雨仔细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玄说：“这是梅花，冬天才开的！”雨满脸疑惑地看着玄，她不知道玄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知道玄有话要说。

玄看出了雨的疑惑，他接着说：“傲骨梅花，凌寒绽放。不管多冷，它一定会开花的！”

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玄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彩色留言卡交给了雨，然后飞快地跑出了校园。雨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留言卡……

四

冬天来了，春天也就不远了！

雨又和往常一样绽放着甜美的微笑。还有半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玄也在忙着期末考试的事，但他想得更多的是以后能和雨上同一所高中，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爱情动力吧！

成绩很快便出来了，雨和玄都取得了好成绩。玄的进步连老师都十分吃惊，她当初让玄担任班干部，有激励他学习的意图，但效果如此显著却是她始料不及的。

玄和雨約定寒假里下第一场雪时，一起去城市广场打雪仗。天公作美，刚放寒假就下了一场雪，玄拉着雨在雪中跑啊、跳啊，他们快乐得像两只挣脱了笼子的鸟儿一样。雨的脸虽然被冻得通红，可她的心里却无比温暖，她多么希望玄能这样一直拉着她跑下去。

开学后的一天晚上，玄正在家里翻看杂志，忽然电话响了，他拿起听筒，电话里响起了一个令他心动的声音：“喂，您好，请问玄在吗？我是他的同学，找他有点事。”

玄问道：“你猜他在吗？”

“是玄，讨厌啊！”雨故意嗔怪道。

玄问：“哈哈哈，逗逗你而已。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快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呀！”雨终于切入了正题。

玄打开窗户，一眼便看见了挂在天上的圆月。“是挺圆的，还很亮呢！你怎么想起来让我看这个了？”玄忽然问道。

“让你看你就看嘛，问那么多干什么？”雨没好气地说。玄无言以对，只好继续看月亮。

雨接着说：“我从小就很喜欢月亮，嫦娥奔月、吴刚伐桂这类故事我听了几十遍，我好想到上面看看啊！”

听到这些，玄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过了一会儿，雨问道：“玄，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

“没什么，不说了。”玄说完便挂掉了电话，可是他的双眼却始终没离开月亮。玄觉得自己好

幸福！

五

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紧张的中考即将来临。许多人开始憧憬美好的高中生活，玄发现雨最近经常不来学校，他想问原因，雨却好像有意躲着他，玄的学习和生活都被打乱了，上课也不再专心，他总是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思前想后，他也没发现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

玄决定问问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雨连这样的机会也没给他，而是托同学给玄捎了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玄，我走了！

这几个字像晴天霹雳一般在玄的心上划了一条大口子，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他不敢拆开那封信，他祈祷着，希望这是一个玩笑。玄把信塞进了抽屉，然后瘫在了床上，仰望着天花板，枕头很快被打湿了……

夜深了，玄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想起了那封信，于是把它从抽屉里拿了出来，鼓足勇气拆开了它。玄颤抖着拿出了信纸，慢慢展开，他没敢马上看，而是深深吸了两口气，坐到了椅子上，他用两手托着信纸开始浏览。

玄：

这封信里有我对你说的心里话，你一定要仔

细看！

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感觉吗？我第一次见你，其实挺讨厌你的，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让我十分不舒服，所以我很长时间都不和你说话，要不是当组长，我才懒得理你呢！不过，后来我发现你其实挺不错的，每天第一个把作业交给我，还帮我收别人的作业，因为你，咱们组多次被老师表扬，我对你的感觉也随之改变了，所以你问我题时，我才会那么耐心地讲给你听，不过我可不知道你问我问题的特殊用意，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理你了！

后来，我对你逐渐有了好感，但刚开始并不是喜欢，只是不烦你罢了。玩“井”字游戏时你赢了，我让你挑笔，你挑中了一根我也喜欢的笔，你当时一定是因为上面写着“rain”才选的，我没猜错吧？

我发现喜欢你时是在你给了我留言卡之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但当你给我介绍梅花时，我非常感动。我看了你的留言，虽然只有几个字，却足以让我一整夜无法入眠。还记得我们在雪地里奔跑吗？你拉着我，我的心好温暖，我真想让你就那么拉着我，一直跑，一直跑……

我走了，我要去外地上学了，我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不管走到哪儿，当看到圆圆的月亮时，我一定会想起你的。玄，如果我们有缘分，一定会再见面的，千万不要忘记我，请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我会感觉到的……再见了，亲爱的玄！

雨

信看完了，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玄上学迟到了，当他走进教室时，一个女生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老师看见了玄，示意他回到座位上。玄无精打采地回到位子上，他還在想着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快把书打开，玄，别愣着了！”玄抬头看了看，却发现雨正从讲台上走过来，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小声叫着：“雨，是你吗？”雨对他笑了笑，这一笑让玄更激动了，他猛然站起身，大喊着：“你没走，太好了！

太好了！”

玄一边喊着，一边手舞足蹈起来，可他忽然发现，屋子里只有自己，钟表上的时针指向凌晨两点，原来是梦呀，玄做了一个美梦，只是现在梦醒了，不过玄并不知道远在他乡的雨也正做着同样

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