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循环背景下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贸易出口的创新路径

杨玉真 魏敏

摘 要：在国际贸易遭到新冠疫情严重冲击的时代背景下，中国立足于发挥规模市场优势，建构国内外双循环发展格局，这为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带来新的发展机遇。但就目前情况而言，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在出口均价及国际市场份额占比等方面均呈现下滑态势。加之劳动力成本上升、反倾销风险较高、出口结构较为集中等问题日益凸显，致使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面临严峻挑战。由此，需从加快产业梯度转移、构建贸易壁垒防范体系、持续推进数字化转型等方面来提高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竞争力。

关键词：双循环;RCEP;劳动密集型产品;产业梯度转移;数字化转型

为应对复杂多变的宏观大环境，中国从顶层设计层面入手，指明要建构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深度耦合的新发展格局。在此时代背景下，党和国家于2020年8月研究出台《关于进一步做好稳外贸稳外资工作的意见》，强调要进一步支持与赋能劳动密集型相关企业发展。这一政策使得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贸易迎来全新发展契机。但不容忽视的是，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所处的国际环境日益严峻，依然面临疫情冲击、贸易摩擦加剧、劳动力成本抬升等一系列现实挑战。基于此，系統探究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现状及制约因素，并提出切实可行的创新路径，希冀为拓展国内国际双循环发展空间、实现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行稳致远提供一定借鉴与参考。

一、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贸易出口现状

（一）出口总金额持续攀升

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主要涵盖7种，不仅包含服装、鞋类以及纺织品，还包含家具、玩具、塑料制品以及箱包。自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西方发达国家逐步降低对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关税，这很大程度上助推了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金额的快速增长。据海关统计，2001-2019年间，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总金额已由0.67万亿元大幅攀升至3.31万亿元。此后，步入全球积极抗疫的2020年，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表现出极强的韧性，外贸出口规模逆势上扬，出口总额进一步提升至3.58万亿元，同比涨幅达6.2%。值得关注的是，在中国加快形成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推动下，2020年包含口罩等产品在内的纺织品出口总额高达1.07万亿元，同比涨幅达到30.4%。2021年1-2月，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总值达到近5718亿元，同比增幅高达49.2%，其中纺织品、塑料制品及服装出口总额分别为1444亿元、912亿元以及1569亿元，同比涨幅分别达到50.2%、70.5%以及40%。由此可见，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在面对日益复杂多变的国内外形势时，依然具有一定的综合竞争力，在未来较长时间内必将是“稳就业、稳外贸”、巩固中国第一大外贸主体地位的关键引擎。

（二）出口均价呈倒“V”形态且远低于进口均价

加入WTO后，中国劳动密集型商品出口均价（按每千克计算）总体呈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如图1）。据海关总署数据显示，2010-2014年，劳动密集型商品出口均价从2美元/千克逐步提高至2.68美元/千克;2015-2020年，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均价受资源环境约束、融资成本与劳动力成本等影响开始下滑，从2.52美元/千克逐步下滑到2.21美元/千克。就进出口单价对比而言，中国同类劳动密集型产品在进出口单价方面存在较大差距，进口价要大幅高于出口价。由相关统计数据可知悉，2020年，中国服装出口单价为2.79美元/件，但进口价甚至为出口价3倍之多，每件服装进口价高达9.15美元。细分来看，中国七大类密集型商品出口单价均远低于进口单价。其中，玩具进口价约为出口价的1.85倍，而箱包、鞋类产品进口价格分别为出口价格的11倍、3倍。由此可见，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竞争力有待提高。

（三）全球市场份额占比波动较大

伴随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外贸规模不断扩大，产品出口在国际市场份额所占比重也日益提高。中国海关总署数据表明，2010-2013年间，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全球市场份额呈上升态势（如图2），在2013年到达顶峰，占比高达38.3%。在此之后的七年时间内，尽管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所占市场份额在波动中有所下降，但始终高于30%。2020年，各地区在贯彻“六稳”政策要求的基础上，充分保障外贸出口稳定增长。这促使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国际市场份额高居世界首位，占比达到34.7%，甚至高于第2到第10名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国总和。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规模的稳步扩大，有助于进一步开辟货物贸易新蓝海。由商务部数据可知悉，中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于2020年已达到32.16万亿元，同比涨幅为1.9%，中国也由此成为了2020年世界各国中唯一保持货物贸易正向增长的经济体。

二、双循环背景下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贸易出口制约因素

（一）劳动力成本上升，削弱国际竞争优势

长久以来，国内劳动密集型产品外贸出口的一大显著优势就在于价格较低。但是，伴随经济发展而来的是国内劳动力成本不断增高。这致使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价格随之抬升，削弱产品出口优势。相关数据显示，2004年马来西亚、韩国、美国小时工资分别维持在2美元、10美元、15美元左右。与之相比，国内制造业工资仅为0.84美元/小时，约为马来西亚、韩国、美国小时工资的2/5、1/12、1/19。但近些年，中国工资增长速度已显著快于其他国家。2005-2020年期间，国内职工雇佣工资年均增速超过14%，由此可以知悉国内劳动力成本正处于不断上升的阶段。现阶段，国内劳动力成本已经明显高于印度以及巴基斯坦等国家，劳动力成本分别为巴基斯坦以及印度的1.6倍、2.7倍。北上广等地劳动力成本甚至超过了马来西亚，已经达到28.6元/小时。总体而言，受人口老龄化加速与劳动年龄人口快速下降等因素影响，国内工资水平与人力成本持续上涨，促使传统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价格优势也随之减小。在双循环格局下，劳动力成本居高不下已然成为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扩大出口面临的一项巨大挑战。

（二）低价产品大量出口，极易引致反倾销风险

承前所述，相较于其他国家同类产品，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价格更低，这使得出口产品在世界貿易市场之中具备极强价格优势。这促使劳动密集型产品在全球销售范围迅速扩大，对外贸易规模不断增加。但低价劳动密集型产品大量出口，对产品进口国工业结构影响较大，会极大概率引起反倾销风险。为保护本国产业，贸易伙伴国特别是西方国家通常情况下会制定相应的反倾销政策，对国内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带来不容忽视的消极影响。由贸易救济信息网数据可以知悉，中国于2010-2020年期间频繁遭遇贸易救济案件，并且反倾销案件数量在全球贸易救济案件中所占比重位居第一位。其中，全球对华纺织工业、橡胶制品、塑料制品以及家具产品发起的贸易救济案件中，反倾销案件各达到36起、17起、21起以及5起，在贸易救济案中占比分别高达61%、68%、84%以及50%。国外针对中国发起贸易反倾销调查，不仅制约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还对发挥国际循环动能、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产生较大阻碍作用。

（三）产品出口结构集中，降低贸易比较优势

当前，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结构较为集中，特别是纺织品、服装、塑料制品三个领域在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中占比较大，其他产品出口额较少。由海关数据可知悉，2020年中国纺织品、服装、塑料制品这三类产品出口额分别达到10004.2亿元、8933.8亿元、5545.1亿元，在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总金额中所占比重高达68.3%。2021年1-2月，纺织品、服装、塑料制品出口额分别为1444.4亿元、1569.2亿元、911.5亿元，在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总额中占比为68.65%，其中纺织品与服装这两类产品出口比重达52.71%。由上述统计数据可知悉，目前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结构不够合理，出口产品集中于纺织品、服装以及塑料制品。与之相比，其他领域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规模仍有所不足。总体来看，出口结构较为集中，极易导致国际市场对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产生固化印象，对打通国际循环带来较大阻碍作用。

（四）出口环境恶化，增加国际市场不确定性

作为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的重要出口市场，美日等国囿于全球经济下行压力增大等诸多因素，经济发展相对缓慢。在逆全球化日趋加剧的当下，上述国家试图通过技术性贸易壁垒等措施，限制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导致国际出口市场面临更大的不确定性。以玩具产品为例，近些年来其他贸易国通过技术性壁垒，如美国ASTM F963、日本ST2016、欧盟EN71-3等法规与标准来限制中国玩具产品出口，对国内玩具产品贸易发展产生较大的制约作用。相关统计数据显示，澳大利亚、加拿大、欧盟以及美国在2020年期间累计召回玩具697批次，其中产地为中国的玩具产品达到502批次，占召回总数的74%，而其他国家玩具召回批次为177次，占比仅为26%。受出口产品被召回的一定影响，中国玩具出口总额于2020年1-5月仅为81亿美元，同比降低14.5%。由此，技术性壁垒不仅会压缩中国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利润空间，还会导致劳动密集型产品国际竞争力出现下滑。总体而言，出口环境逐渐恶劣将极大阻碍劳动密集型产品外贸国际循环功能的充分发挥。

三、创新路径

（一）实现产业中西部梯度转移，加快形成“雁行发展模式”

降低劳动力成本是维持并扩大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优势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国务院常务会议于2020年7月召开，此次会议指明相关部门在推动国内国际双循环过程中，应多举并措激励产业转移，完善与调整劳动密集型产业区域布局，逐步形成“雁行发展模式”。在此政策导向下，各级政府从以下方面着手，持续提升劳动密集型外贸企业国际竞争力：一方面，引导企业进行跨区域转移。相较于东部沿海，中西部、东三省劳动力成本偏低，这使得上述地区具备一定的比较优势。因此，要充分发挥国内全产业链优势，从税收以及融资等多元化层面给予优惠，鼓励和引导东部沿海地区劳动密集型外贸企业向中西部等地区进行梯度转移，进一步畅通国内大循环。另一方面，打好政策组合拳。各级政府一是要驱动中欧班列高质量发展，为进一步畅通双循环、“一带一路”建设提供有力支撑，持续提升劳动密集型外贸产业对外联通的物流运输效率。二是要针对劳动密集型产品外贸发展，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和产业转移环境，推进东北及中西部地区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进程，持续降低制度性成本。除此之外，考虑到非洲、拉美、东南亚等地区拥有大量廉价劳动力和农村剩余劳动力，所以劳动密集型外贸企业可赴非洲和东南亚等地区投资设厂，充分抓住上述地区的劳动力成本优势。

（二）构建贸易壁垒防范体系，助力出口企业稳健发展

一段时间以来，各国贸易保护主义抬头，逆全球化浪潮侵袭，极大制约着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贸易发展。是以，政府、企业应从多维度出发，应对各种形式的贸易壁垒，提升国际循环能力。其一，健全各项贸易协定中有关应对技贸措施和贸易壁垒的条款。现阶段，中国同其他国家（地区）签订的自贸协定数量已达到19个。但是涉及贸易壁垒和技贸措施的部分条款内容较为宽泛，并且大部分兜底条款的制定依据是WTO规则。针对于此，中国政府应强化与贸易国之间的协商谈判，对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中的劳工、绿色等贸易壁垒和标准条款加以细化。其二，构建技贸措施和贸易壁垒分析研判机制。鉴于西方国家对华劳动密集型产品设置各类贸易壁垒，海关等职能部门应借助新型信息技术，探索建立国外技贸措施信息平台、研究评议基地及信息共享机制。立足于相关出口市场贸易政策的变化与走向，为劳动密集型外贸企业提供TBT通报查询、主要贸易伙伴技术标准信息等多元服务，降低因贸易壁垒和技贸措施所产生的损失。其三，政府应进一步加大对劳动密集型产品原产地标记查验力度，不断强化对原产地证书的签证管理。针对出口产品原产地证书，加快与贸易伙伴国实施电子联网，逐步提升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贸易出口层次。

（三）以实现数字化转型为抓手，全面赋能国际大循环

十四五规划指明，要依托数字技术和海量数据优势，以数字化发展全面赋能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是以，政府部门和劳动密集型外贸企业在“双循环”背景下，需要将这一政策导向作为指引，依托新型数字技术、数字化转型来驱动企业创新发展。一是要实现数字化技术与企业运营生产的深度融合。政府应通过制定优惠政策、设置专项基金等方式，鼓励劳动密集型企业上“云”，支持出口企业提高信息化水平，共同分享技术、产能以及海外订单，逐步实现数据资源再开发与生产管理流程再造。就劳动密集型外贸企业而言，要运用数字化管理及远程协作软件，创建智能工厂体系。二是要大力发展跨境电商模式。在外贸订单日益复苏的当下，劳动密集型外贸企业要携手互联网巨头，大力发展O2O模式、B2B模式，拓宽自身数字化网络营销渠道，实现海外线上“云拓客”。例如，阿里巴巴于2020年4月启动“春雷计划2020”，通过举办多场跨境贸易线上展会的方式，对20万中小外贸企业进行大力扶持。值此发展契机，劳动密集型出口企业可积极加入“春雷计划”，借助阿里国际站提供的供应链与外贸综合服务、面向海外市场的线上展馆，直接与海外客戶建立联系，缩短外贸链条，降低“出海”成本。

（四）紧抓RCEP协定发展机遇，实施国际市场多元化战略

近年来，中国劳动密集型出口市场主要集中于欧美日三大市场，可利用的国际销售渠道相对匮乏，这导致劳动密集型外贸企业面临较大销售风险。鉴于此，不仅要巩固已有海外市场，还要致力于持续开拓新市场，以扩大劳动密集型产品贸易出口总量。深入而言，商务部等部门应协同贸促会以及行业协会等主体，组织劳动密集型外贸企业积极参与东北亚博览会以及中俄博览会等会展，加大“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市场拓展力度，以此规避与应对市场风险。与此同时，RCEP协定已于2020年底签订，这意味着涵盖东盟十国、中日韩澳新等15国的自由贸易区即将正式成立。该协定主要涵盖降低投资壁垒及放宽市场准入等相关方面，必将带来历史性的贸易创造效应，对中国开拓国际循环发展空间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劳动密集型外贸企业在参与国内大循环的基础上，要紧抓RCEP带来的发展机遇，稳步推进“走出去”战略，强化与其他贸易伙伴国间的经贸往来，最大限度挖掘RCEP成员国市场。▲

参考文献：

[1]搜狐网.外贸行业数据分析：2021年1-2月中国出口塑料制品911.5亿元 [EB/OL].https：//www.sohu.com/a/459748008_728793.[20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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