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落日

袁博

塞西尔顶着炎炎烈日，巡视着它的族群。十几只雌鸵鸟张开灰褐色的羽翼，伏在燥热的沙窝上，浅浅的沙勺里沉睡着几十枚鸵鸟蛋——塞西尔的后代。象牙白的蛋壳包裹着鸵鸟家族的未来，数年后，它们将带着塞西尔的血脉，在无垠大漠间称雄；数十年后，它们的后代又将凭借刚强的爪，与豺狼匹敌……

“嗽！”低沉的咆哮从不远的地面上传来，像冲击波一样在鸵鸟群中散开。雌鸵鸟们顿时从沙地上跃起，发出一声声惊恐的鸣叫，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

“轰！”塞西尔镇定地吼叫，示意雌鸵鸟们继续孵卵。塞西尔昂起颀长的脖颈，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一只身材高大的雄豹傲然挺立在沙漠与草原的交界线上。雄豹打了个哈欠，露出长长的犬齿，不怀好意地观望着鸵鸟群。

“轰！”伴随着有力的怒吼，塞西尔迈开强壮的双腿，义无反顾地向雄豹所在的位置飞驰而去。雄豹皱起鼻尖，轻蔑地漾起一丝嘲笑。它将利爪从爪鞘中伸出，猛然从草丛中腾起身子，径直向塞西尔扑去。久经沙场的塞西尔果断地伸出蹄爪，重重地击打在雄豹的脑门上，雄豹踉跄着后退几步。

初战告捷，按照惯例，挑衅者此时应该知趣地离开了。但是，年轻气盛的悍豹并没考虑离开。扑、咬、剪、抓、双掌暴击、豹尾横劈……雄豹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在塞西尔的身上狂扑乱咬。连环踢、双重打、掌后击，塞西尔驾轻就熟地施展开一套御敌技艺。

三十个回合已经过去，太阳悄悄地移向偏西的天空。雄豹已在塞西尔的双翼上留下多处重伤，持久战使它气力全无，无奈地喘着气。塞西尔双脚也如同踩在棉花上，晃晃悠悠地卧倒，修长的脖颈却高昂着，似乎永远也不肯低下。

一只巨鸟，一头猛兽，蹲伏在沙地上，相向而视。

与其被动抵御，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塞西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地跃起，白色的翎羽如蓄势待发的强弩水平张开，坚硬的护胸甲孤注一掷地砸向雄豹的脊背……“嘣！咔！”随着一座黑色小山落下，响起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暗红色的血块从雄豹的毛皮下胀起，两只深黑色的豹眼燃起复仇的火焰。在塞西尔胸部压向雄豹的同时，它将脆弱的脖颈暴露无遗。雄豹的长牙紧紧咬住塞西尔的下颈，用力扯开……

塞西爾的双眼中一片平静，在幼年时代曾目睹过同一场景的它，对于雄豹的复仇早在意料之中。

雌鸵鸟的孵卵地隐隐约约地传来蛋壳的敲击声。一颗黄底黑斑的脑袋从雌鸵鸟的身下钻出，迫不及待地抢先于同伴钻出蛋壳，好奇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四周……

赵小天摘自《大漠落日——一个鸵鸟家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