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文性视域下邓恩爱情诗与布道文之研究

2021-11-12 15:19
散文百家 2021年8期
关键词:邓恩爱情诗互文

梁 倩

河北师范大学

约翰·邓恩作为十七世纪伟大的玄学派诗人,他的爱情诗歌主题多样,情感丰富;布道文蕴含丰富哲思感悟,令人深思。两者作为诗人的不同时期作品,有许多内在关联。克里斯蒂娃作为西方文论大家在《符号学》这本书中,提到过一篇文本再现着另一篇文本,读者阅读一篇文本时可以读到至少另一篇文本。互文性更清晰的定义是:“文本是使直接瞄准信息的交际话语与以前或同时的各种陈述文发生关系,并重新分配语言顺序的贯语言实体。”文学创作者将将其他文本打碎后进行重组,然后组建自己内容的过程即作者的文学创作的过程。

布道文和爱情诗是邓恩不同时期的作品,爱情诗歌是早年作品,包含爱情观和生死观的想法和见解;布道文是诗人晚年的作品,内容为暮年对上帝的忏悔,包含自己对于生死观点的见解。爱情诗的许多元素深深烙印在诗人的创作库中,诗人提笔将它们运用到布道文之中。若爱情诗歌是诗人青年时期的精神爱人,神学便是诗人老年时期的坚贞陪伴,诗人暮年时期多对上帝进行忏悔,布道文与爱情诗中涉及一些共同元素和观念,他们指代的意义随阅历与时间不同而改变,但仍具有互文意义。本文将从死亡元素,空间元素和星体元素三者探讨邓恩爱情诗和布道文之间的联系。从诗人不同的作品之中把握诗人的整体文学风格。

一、死亡元素的互文

死亡观作为诗人一大观点被学者广泛研究,死亡元素中体现着丰富的死亡观,在邓恩的爱情诗歌中,邓恩无惧死亡,认为死亡是永恒亦是新生,是开启与伴侣永恒之爱的契机。一如在《周年纪念日》中:

“但唯有爱情常住的灵魂

(别的思绪是房客)到时候将验证

这一点,或当躯体移入墓穴中,

灵魂从墓穴迁出时,上空将增长爱情。”

诗中说话者对待死亡淡定从容,即使是逝去也无妨,他便可和爱人永远在一起。死亡带来的不是生命的静止和停顿,而是爱情的永恒。诗中他与爱人拥一座墓便可,即使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分离。中国亦有歌颂死亡无法磨灭爱情之经典文学,如梁祝故事中,二者死后化为爱情之蝶,彼此追随。文学作品中常涉死亡一词,词语间相互隐射,隐射其他文本的词语之间又相互吸收转换,如此便构成一个开放且复杂的文本网络。死亡亦被使用在邓恩其他作品中,如布道文存在的死亡元素:

“上帝的正义不会死亡:你的贤遮所罗门如是说;然而哪怕有耶稣的正义保护我们,人总要死,无人不朽,只有正义本身不会死。”

死亡是必然,无人能逃过死亡,邓恩延续青年创作爱情诗时的死亡观念,对之从容接受。但他仍然怀揣着忏悔之心,承认着自身判教的罪恶。出生于天主家庭的邓恩带有浓厚的天主教信仰,但为了生存与发展,不得不背叛自己原有信仰而皈依国教。暮年与上帝对话之中,他向上帝阐明自己是虔诚的信教者,敬畏全能的上帝,认为上帝能给予人们心灵的慰藉和身体的医治。他不畏惧死亡本身,但却畏惧他死后上帝予他判教行为的惩罚。因而他愿做上帝门前最虔诚的信徒,为自己的判教行为求得饶恕。

二、空间元素的互文

空间里包含宏观与微观空间。宇宙是宏大空间,渺小的人类生活着的房间是狭小且实在的空间。房间作为一个可供人类起居作息的空间,在邓恩的爱情诗歌中也被看做爱情的空间,爱情诗歌中的四壁构成的空间便是爱的苍穹和港湾,如爱情诗《早安》中所体现的爱的空间:

“此刻清醒的灵魂互道早安,

现在可以无恐惧地互相凝视;

因为爱控制对一切其他景象的爱怜,

使一间小屋成为宇宙天际。”

清晨醒来的情侣彼此凝视对方,爱情的浪漫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此刻的房间便是爱人们互相的空间,完满充满温情的空间。在这个只剩彼此的空间里,浪漫充斥着房间里每一寸空气。这个空间因爱情而扩大成宏大的宇宙空间。而“空间”作为一个宏观概念,也被邓恩常提起于其他类型诗作之中,如布道文中也有涉及空间的文本:

“人不得不离群索居,把自己囚禁于四壁之内,存生之处捉襟见肘,只能动动手脚、换换姿势。病床是墓穴...晚上的床也像是墓穴,我们不知道何年何月是我们起身的日子;”

此处描写着疾病缠身之人卧榻病床之情景,而此处的空间便是这个房间,这里的床是病床,是墓穴,是即将迎来的生命终结。在垂暮之际面对的生命的流逝,诗人惋惜和略带伤感。病床上,昔日骄傲之子也会低头,曾经威武的躯干也会弯斜。空间随着爱情的消亡与年龄的增长逐渐填充着消沉寂静的气息。邓恩作品中时常涉及对空间的抓取,既有布道文中的冷寂房间;亦有爱情诗中的恬静房间。但是不同于布道文中诗人垂暮之际在床上孤身叹惜之景,爱情诗歌中的床则描绘着一幅温情浪漫的双人甜蜜之画。又如在爱情诗《旭日》之中:

“你年迈需要安逸;既然你的任务是,

是温暖世界,让我们温暖了就足矣。

照耀我们吧,天下无处不是你;

这床是你的中心,这些墙是你的球体。”

此处空间便是情侣们苏醒后的房间,而床便是充斥爱情意蕴的摇篮。虽是诗人不同时期的作品,亦可找到元素间的互文踪迹。此处的床,便是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情侣身上的床,此时诗人心系芬芳的爱情世界,享受其中,与任何悲伤元素绝无关联。虽同样是床,但是在诗人不同年龄段,青年时期诗人的空间似承载爱情的海洋,暮年之际的空间似凝视死亡的深渊。可见诗人在创作时会借鉴到之前作品的元素,然而相同元素能在不同创作期间传递出不同的情感色彩。

三、星体元素的互文

宇宙之间的浩渺星辰多次被邓恩引用到作品中。从写作的角度研读邓恩诗歌,互文便是他寄托他之前的文本如爱情诗,宗教诗等以及这些文本里所蕴含的丰富的精神意义,诗人以重复,倒置等方式出现在后期布道文的创作之中,布道文便具有集先前语义与一体的丰富内涵。但互文作品与诗人转变的心境亦有关系。诗人有在布道文之中引用之前作品中的文本元素,比如流星这一元素,早期出现在《歌》这首诗中:

“去,去抓住,一颗陨星,

让人形草也怀孕胚胎,

告诉我,过去岁月去哪里找寻,

是谁把恶魔的脚劈开,

教教我如何听美人鱼歌唱,

或如何躲开嫉妒的刺伤,

去弄清

什么风

能将老实人提升。”

这首诗中的流星,是稍纵即逝之物,抓流星即是一种难以实现的行为。这里诗人暗示寻找真心十分困难之意。流星本作为一种美好的事物,人们对之亦有美好的憧憬,认为流星划过之际的愿望便会成真。而诗人眼中的流星有许多其他的涵义。正如在布道文之中:

“然而,上帝把我悬置在天国与尘世之间,像一颗流星;我无法存身天国,因为肉身拖累着我,我也不完全属于尘世,因为属于天国的灵魂支撑着我。”

这里诗人将自己比作成一颗流星,诗人借鉴自己在《歌》这一诗歌中的流星元素,但是此刻的流星传达的意思截然不同,诗人将自己比作流星,此时悬与尘土与天国之中,如同在第三世界,没法上升至天国净化灵魂,也没法回归尘世落叶归根,因为肉身被所遭受的疾病之苦折磨与羁绊。因而不同于爱情诗歌中流星的干净与利落,轻盈与急速。这便是创作者处于人生不同阶段对待同一元素的不同看法,晚期创作中也叠映出早期作品中的元素。

四、总结

邓恩的作品颇具意义,他由早年的纵情声色,到中年时对妻子的忠情专一,又到晚年的从宗教中寻求安慰。(41)这样一个成长之旅促使他心灵的成长,因而早期与晚期作品呈现不同风格。早期的爱情诗与晚期的布道文虽呈现不同的风格,但却有承载作者的互文文本内容,诗人在创作之时,将前期作品的元素应用到后期作品之中,这些元素常存于作者的创作文库,随时供诗人抓取文库里的素材,从而应用至下一个文本之中。互文性是一种承载着文本的记忆,包含作者的记忆和读者个体的记忆。作者邓恩的创作文库之中既定的早期作品的记忆,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后期布道文的创作。作者的创作记忆融于文本,承载着前文本的记忆和后文本的影响,这些记忆搭建着互文的内涵。互文性所启示人们以发展的眼光看待着文本,而邓恩的作品虽创作于十七世纪的英国,却跨空间的影响着当代社会,如布道文中的“没人是一座孤岛”这一诗句,亦与当今世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观念紧密相连。因而以互文性角度来看待邓恩的思想作品,不仅能找到其文本之间内在联系,更深刻了解邓恩的作品风格和特色亦能挖掘出他作品中不朽之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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