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本土音乐传播路径探析

2021-11-14 16:13孙梦青毕雪燕
新闻爱好者 2021年10期
关键词:传播路径大众传媒

孙梦青 毕雪燕

【摘要】黄河本土音乐是黄河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其作为一种听觉艺术,高度依赖于传播途径。因为现代社会的发展和人们对其固有的刻板印象,造成今天黄河本土音乐日渐式微的局面。所以非常有必要通过重构传播途径将其发扬、传承下去。剖析历史上黄河本土音乐传播的典型路径并得到启发,以大众传播模式理论为基础,从大众传媒的编码、释码和译码,到传播受众的认识和反馈,探寻黄河本土音乐的传播路径。

【关键词】黄河本土音乐;大众传媒;传播受众;传播路径

黄河本土音乐是产生于黄河流域的一种以音乐为主要表达载体的艺术文化。从传播的视角来看,“黄河本土”界定了该类音乐艺术以黄河流域为主要发生地域,随时代社会的更迭和黄河原住民的迁徙,逐渐向外蔓延浸润,甚至不再局限于黄河流域。但该类音乐艺术始终承载着大量、多元的黄河元素,经由黄河两岸人民长久以来生活方式和思维习惯的浸染,带有以黄河流域为主的民族性和纯粹性。一般认为黄河本土音乐是流传于或独创于黄河流域及其辐射地域的民间声乐、器乐,通常还包括以音乐为主要表达方式的民间戏曲、曲艺等综合艺术。

当下的黄河本土音乐处于一种被忽视、轻视甚至被抛弃的境地,其中蕴含的黄河优秀文化基因,也因此岌岌可危。面对如此高度依赖传播而存在的艺术形式,必须从传播路径的构建入手来解决。

一、黄河本土音乐的历史传播典型路径

(一)黄河本土原始音乐的传播典型路径:集体仪式

先民们祈天求福通常采用集体仪式来进行,这是原始社会符号化、聚集化的一种文化传播路径。关于黄河本土音乐,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的原始乐舞“葛天氏之乐”,就是通过集体仪式这一路径进行传播的。葛天氏,是一个部落名,相传是生活在黄河流域现河南省长葛市一带。《吕氏春秋·古乐》记载了流传于该部落的乐舞:“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阙: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建帝功,七曰以帝德,八曰总禽兽之极。”并形象地描绘了葛天氏部落举办乐舞时的装束、动作以及八段不同的表达内容。上古时期,黄河流域先民们秉持的是“诗乐舞”三位一体的集体艺术创作和表达,原始先民们通过乐舞将日常生活进行符号化表达,继而上升为一种集体仪式。黄河本土音乐经由原始先民们乐舞的集体创作和表演,以集体仪式的路径在原始部落中得到了有效传播。

(二)黄河本土古代宫廷音乐的传播典型路径:精英教育

到了西周时期,黄河流域的文化重心以现今陕西、河南地域为中心辐射开来。宫廷音乐机构由“大司乐”领衔,负责着音乐行政、音乐教育和音乐表演的职能。其机构非常庞大,除去不限人数的民间乐舞表演者,登录在册有职务的音乐从业者就有1463人。“大司乐”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发达的音乐学校,培养的主要是王室贵族子弟以及民间的学士。《周礼·春宫·大司乐》记录道:“以乐德教国子,中、和、祇、庸、孝、友;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教育,本就是一种典型的文化信息传播活动,具有音乐教育职能的“大司乐”为黄河本土宫廷音乐的传播提供了精良的内容保障和严格的制度保障。在教育传播之外,大司乐以服务宫廷贵族阶层为主,音乐的创作呈集成化、规模化,因此,无论是从传播主体、相关传播客体来看,黄河本土宫廷音乐的传播,在西周时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三)黄河本土古代文人音乐的传播典型路径:群落共鸣

群落,类似于今天流行的“圈层”概念,但不同于现代“圈层”的是,由于交通水平的限制,古代群落不仅是思想上的聚集,也具备地域界限的划分,在汉魏时期,黄河流域中下游作为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文人群落分布较为密集,文人音乐的创作和传播异军突起,文人更多地开始注重自己作为“人”的感受,注重通过音乐来完成理想人格的塑造,追求个体生命的自由和意义。最著名的莫过于活动于今黄河流域河南辉县修武一带的“竹林七贤”,如嵇康临刑前的《广陵散》、阮籍创作的《酒狂》等均为名留青史的经典佳作。魏晋时期集古琴艺术理论、古琴作品创作和古琴音乐演奏之大成的蔡邕、蔡文姬父女,留下了《琴操》《蔡氏五弄》《胡笳十八拍》等音乐著作。汉魏时期的黄河本土文人音乐被视为中国音乐史上最为清雅、凌绝的一笔。以古琴艺术为核心的文人音乐,以理论著作、古琴乐谱、音乐传奇等作为传播载体,通过文人群落对古琴典籍进行诵读、批评、演奏,借由文人活跃的思辨活动得到思想上的共鸣。

(四)黄河本土民间音乐的传播典型路径:以创代传

黄河本土民间音乐作为“活化石”一直生生不息并延续到今天,能够被现代人亲耳听到,其“以创代传”的传播路径起到了关键作用。在传播过程中,黄河本土民间音乐通常是口耳相传,但传播内容却并非一成不变,这就是由于受传者在接受到了黄河本土民间音乐后,会自发地加入个人元素内容,通常是和受传者所处的时代背景以及生产生活方式有关,继而,受传者成为传播者,将有个性化元素的黄河本土音乐继续传唱。因此,通过以创代传路径进行传播的黄河本土民间音乐,几乎都无法考证出音乐作品的初创者。同时,黄河本土民间音乐在传播的过程中,由于流传群体的地域、民族所限,虽未成为以“天下”计的庞大音乐体系,但却依山傍水,形成了天然的黄河文化音乐流行圈。以黄河民间小调为例,沿着黄河上游、中游和下游一路走来,就有众多的黄河本土音乐传播群体。上游的青海,就流行着一种名为“花儿与少年”的民歌。其内容反映了生活在西北地区黄河流域一带人们质朴而浪漫的生活态度。传播者与受传者将黄河民间小调进行“接地气”的创作、再创作,促使黄河本土音乐傳播之路直到今天仍在一直延续。

二、对构建新时代黄河本土音乐传播路径的思考

通过分析黄河本土音乐的历史传播典型路径,不同时期、不同类型的黄河本土音乐都有其独特的传播路径,这对我们构建新时代黄河本土音乐传播路径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面对黄河本土音乐日渐衰微的客观现实,在研判历史传播典型路径的基础上,要厘清、整合、开辟更为有效的传播路径。这里拟以施拉姆大众传播模式为理论指导,探索新时代黄河本土音乐的传播路径。

(一)大众传媒对黄河本土音乐的编码、释码和译码

需要明确的是,从传播学理论出发,被传播的声音、文字、图形、图像、表情、姿态等就是负载着传播信息的符号。因此,黄河本土音乐就是一种负载着黄河文化信息且以声音为主的符号,大众传媒在面向传播受众传播时,要对这种符号进行编码、释码和译码。

1.建立分级编码体系

一级编码分两个部分同步开展,一是对承载黄河本土音乐的文献、谱例、文物等静态内容进行归类保存;二是对黄河本土音乐的音像材料等动态内容进行采集整理,静态内容和动态内容均以档案化进行系统管理。二级编码是在一级编码的基础上,实现动态内容与静态内容的相互对位。三级编码是对黄河本土音乐本体的符号化解读,以语言文字的形式体现音乐艺术中蕴含的黄河文化元素。四级编码是以黄河文化元素为核心,以现代化媒体和新文创手段对黄河本土音乐进行的再呈现。在分级编码体系中,可根据黄河本土音乐本体所处编码层级的实际情况,既可独立进行每一级别编码,又可实现层级间持续推动,反映出黄河本土音乐本体与黄河文化符号之间的对应、转化关系。这是大众传媒打通传播路径的结构体系。

2.围绕“母题”进行释码

“母题”,“原是音乐术语,借用到文学里,指不同时代、不同民族所常见习用的主题,如回忆童年、歌唱爱情等”[1]。它是具体作品主题所属的大主题。基于对黄河本土音乐本体的编码,大众传媒可围绕“母题”进行释码,促进传播受众对音乐本体的接受和理解。以近现代冼星海、光未然所作《黄河大合唱》为例,其文化内核就是中华民族的抗战精神,“战斗”就是其谱写的母题。事实上,能够和《黄河大合唱》一样传播范围广、传播程度深的黄河本土音乐,几乎再无比肩者。数千年来,在黄河流域重体力劳动人群中,流行着以黄河船工号子和黄河夯歌为主的“劳动”母题黄河本土音乐。“花儿与少年”就是以“爱情”为母题的黄河本土音乐。陕北信天游、山西河曲民歌中更多地反映了“亲缘”母题,比如反映母亲对孩子呵护的一首信天游“要穿蓝,一身蓝,好像个吕布戏貂蝉,要穿灰,一身灰,好像个鹌鸽满天飞”。[2]

从传播角度来审视,诸如上文提到的“劳动”“爱情”“亲缘”母题等,在新时代背景下,依然存在于人们的文化生活中,紧紧围绕母题对音乐本体中的黄河文化符号展开释码,是大众传媒打通传播路径的基本保障。

3.以形传神促进译码

音乐是时间的艺术,是高度依赖传播的艺术。黄河本土音乐的现有传统形式日渐衰微,这是由于老一辈的传承人年岁已高,没有年轻人去学习传承,与现代生活产生了脱节。年轻人不必再用“花儿”或信天游表达爱意,也不必用黄河号子为体力工作提振精神。因此,从音乐形式出发,需要从三个方面有針对性地进行译码:需要被保护的音乐形式;需要被流行的音乐形式;能够被改变的音乐形式。在译码的过程中,要评估需要被保护的音乐形式是否可以流行起来,如果无法流行,能否接受改变。但需要注意的是,无论何种音乐形式,都要确保其黄河文化内核不走样、不消亡,这是大众传媒打通传播路径的主要方法。

(二)传播受众对黄河本土音乐的认识和反馈

在大众传播学理论中,传播受众是群体组织,组织内部同样会继续进行传播,传播受众个体也会成为传播者。作为传播受众,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通常会对传播信息产生反馈,该反馈会作用于大众传媒的后续传播,形成大众传媒和传播受众之间的交流渠道。

1.引导传播受众的集体价值观

集体价值观是一种社会意识,是集体成员对集体的目标、信念、价值与规范等的认识与认同。以沈心工、杨度创作于1905年的歌曲《黄河》为例,是中国最早的学堂乐歌之一,作品气势磅礴,激发了传唱者的爱国之情。学堂乐歌作为20世纪初中国新式学堂中流行的音乐形式,在年青学生群体中创作、传唱,契合了当时社会变革的迫切需要,因此在当时得到了很好的传播,产生了很好的社会效益。在现代社会,传播受众的集体价值观应该得到重视和引导,赢得传播受众的视听注意力。

2.消除传播受众的刻板印象

在现代社会语境下,人们对黄河本土音乐有着较为固着的刻板印象。在刻板印象的影响下,黄河本土音乐的生存空间是非常狭窄的。去除受众刻板印象既是拓展黄河本土音乐传播路径的要求,也是传播的阶段性成果。

从黄河本土音乐的文化内容来看,是符合大众审美文化的,因此,可以尝试通过一些贴合大众审美形式去表达黄河本土音乐。在传播黄河本土音乐的过程中,“要把传统文化和人们的现代生活、流行元素进行结合,从关注自然、历史到当下的生活,从物质生活、精神生活和情感生活三个角度去考量”[3]。

关于黄河本土音乐的刻板印象之一就是“土味”,有这样一首作品,用的就是黄河的“土味”。这也给消除受众刻板印象提供了一个新思路。赵牧阳创作的《黄河的水干了》,用的是“土味”浓重的陕西秦腔元素,歌词的念唱采用的是黄河流域的陕西关中方言;同时,这首歌又如陕北民歌信天游一般高亢自由,却因现代化的配器手法更具冲击力。这样的作品,不仅消除了人们对“土味”的偏见,反而带动了一批“土味”音乐的拥趸者。

3.增进传播受众的参与和共享

在现代社会,各种文化圈层的出现,其存在的意义就在于相同爱好者在圈中能够充分参与文化内容的创作,建立自我价值观,在传播过程中共享文化内容带来的精神盛宴,人们的赏析、创作、分享是联动的,是基于同一文化审美对象进行的。这就为丰富文化内容提供了大量的信息支持和素材资源。

在新媒介视角下,黄河本土音乐完全可以突破以前由于地域限制所形成的圈层,在以网络为主的虚拟时空下,形成属于自己的文化圈层,并不断向外辐射。以往的黄河本土音乐,多是人们固守着一片土地,在口传心授中理解眼前的黄河,努力去在思想层面对黄河文化进行构想,而以网络为代表的新媒介却颠覆了文化的传播途径。

三、结语

黄河本土音乐不再局限于黄河沿岸及黄河流域,而是转化为带有黄河文化烙印的音乐人、音乐作品、音乐形象、音乐风格乃至音乐思想。音乐新媒介不仅仅是对传播内容的传输,其本身就是对传播内容的新表征。用新媒介来传播黄河本土音乐,在传播过程中,受众的参与和共享过程就达成了可以被理解、被欣赏甚至被表达的黄河本土音乐,而其中所映射的黄河文化自然会影响到受众的审美认知,从多元而迅捷的路径构建出受众的文化自信。

[本文为河南省人文社科重点基地——水文化研究中心研究成果;河南省教育教学改革项目“黄河文化多维度融入高校课程体系育人模式教学探索与实践研究”(2019SJGLX289)阶段性成果;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视域下的道家核心思想创新性转化研究”(2019BZX010)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1]朱先树,等.诗歌美学辞典[M].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89:9.

[2]王克文.陕北民歌艺术初探[M].北京: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86:13.

[3]毕雪燕,郭凯旋.文化传播视域下的黄河流域特色旅游高质量发展研究[J].新闻爱好者,2020(6):62-64。

(孙梦青为华北水利水电大学讲师;毕雪燕为华北水利水电大学教授)

编校:郑 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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