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跨文化交际视角理解汉语乌尔都语动物词语文化涵义的共性和差异

2021-12-18 02:25ZAIDAHMED李芳邹鹏
大学·社会科学 2021年11期
关键词:汉语

ZAIDAHMED 李芳 邹鹏

摘  要:语言与文化的关系十分密切。汉语和乌尔都语中的动物词语都具有丰富的文化涵义,源自不同民族所处的地理环境、社会经济形态、思维方式、宗教信仰、民族心理等因素。本文通过对比分析这两种语言中的动物词语发现,由于人类在对动物的特征和习性的认识上具有很大的相似性,因此汉语和乌尔都语中的一些动物词语的文化涵义是相同或相似的。由于文化的种类和特征不同,这两种语言中动物词语的象征意义和感情色彩也存在很大的差异。动物词语的文化内涵与语言教学密切相关,其差异也容易引起跨文化交际沟通中的误解。本文通过对汉语和乌尔都语动物词语的文化涵义的对比,分析了不同文化形态和文化心理对语言词汇的影响,指出了其在跨文化交际中的重要意义。

关键词:汉语;乌尔都语;动物词语;文化涵义

中图分类号:H0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7164(2021)41-0068-03

在人类文明的发展过程中,动物一直与人类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因此,在人类的语言中有许多与动物有关的词语。在语言的产生和使用的过程中,动物词最早的概念意义慢慢深化到人类社会中,不同的文化对待每种动物的态度不同,动物词便具有了不同的象征意义和联想意义。形成了丰富的文化涵义,这些文化涵义有的来自于动物本身的特征和习性,有的则跟各民族生活的地理环境、经济形态、民族心理、思维方式、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方面有紧密的联系[1]。汉语和乌尔都语中一些动物词语具有相同或者相似的文化涵义,有些则具有很大的差异性。

一、汉语乌尔都语动物词语文化涵义的共性

人们依靠自己的认知能力会本能地根据动物的外形特征产生喜爱或者厌恶的情绪,会从人类自身的角度来判定哪些动物有害,哪些动物有益,也总是以自己的生存和利益为出发点,来看待动物与人类的关系[2]。例如,提到温顺、弱小的动物,大部分国家和地区的人们都会想到羊,汉语中有“羊入虎口”“饿虎扑羊”,乌尔都语中有“绵羊走到哪里都有人薅它身上的毛”,来源于古犹太教的“替罪羊”一词在两种语言中也都存在。狐狸这种动物在汉语和乌尔都语中都代表“狡猾的人”,乌尔都语中形容一个人做事有手段,会说他“跟狐狸走路的姿势一样”。汉语和乌尔都语中都有很多与蛇有关的词语,包含的文化涵义也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由于蛇的外形让人生畏,有些蛇还有毒性,因此人类普遍对蛇没有什么好感,把它们归为有害的一类。在中国,蛇和蝎子、蜈蚣、壁虎、蟾蜍一起,被称为“五毒”,人们将“毒蛇”与“猛兽”并举,来泛指对人类生命有威胁的动物。蛇的这种自然属性和人出于保护自身安全的意愿,使得蛇这种动物站到了人类的对立面,由这种概念意义延伸到社会文化中,人们也自然而然地将“危险”“毒辣”等隐喻意义附加到蛇身上。例如,“蛇蝎心肠”用来形容心肠狠毒的人,“佛口蛇心”比喻嘴上说得好听,心肠却非常狠毒,“蛇口蜂针”都是伤害人的利器,用来比喻恶毒的言辞和手段。说一个人“五毒俱全”,是指他违法乱纪,各种坏事都做。蛇可以吞食形体比自己大很多的动物,因此人们也用蛇来比喻贪婪的人,如“人心不足蛇吞象”“贪蛇忘尾”,比喻只图眼前利益而不考虑后果。

乌尔都语中的蛇也是危险的动物,邪恶、危险、不吉利。民间也有蛇恩将仇报的寓言故事,“蛇连养它的人都咬”,说的就是蛇冷酷的本性,因此蛇也用来形容冷酷、卑鄙、恩将仇报的人;乌尔都语用“袖子里的蛇”,来比喻隐藏的敌人;“把绳子说成蛇”,意思是本来只是普通平常的事情,可是有人却偏要危言耸听,因此这里的蛇也是危险的代名词。由于蛇代表着危险,因此看到蛇就打也是人的本能反应。例如“蛇已经走了,为什么要击打它爬过的痕迹”,意思是已经错过了机会,为什么还要感到遗憾。这跟汉语俗语“蛇过了才拿棍子,贼去了才闩门”一样,都是表达错过机会的遗憾和懊恼。

同样被汉语和乌尔都语轻视的动物还有狗。狗是人类最早驯服的动物之一。人与狗的关系在原始社会的狩猎活动中显得特别紧密,狗身上有许多美德,如忠诚、勤劳、驯良等,被人类肯定和赞扬。汉语中有“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也有很多“义犬救主”的民间故事。由于中国传统的经济形态是农业经济,狗在这种经济模式中所担任的角色是微不足道的,只是做一些看家护院的工作,因此,其总体形象就被定位成了卑贱低下。含有“狗”字的很多词语都表示一种蔑称或者詈骂,如“狐朋狗友”“狗眼看人低”“猪狗不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等,形容人难以改变自己的恶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3]。信奉佛教的人认为狗肉是不洁的,所以忌食狗肉,而游牧民族以狗为捕猎的好帮手,因此也忌食狗肉,因此出现了“狗肉上不了正席”“挂羊肉卖狗肉”等这样的说法。狗是最早被驯化的动物之一,本性特别依附人类,再加上它只忠于自己的主人,对主人之外的人往往持敌对态度。因此人们把依附权贵的人称为“看门狗”“狗腿子”,用“走狗”比喻那些受人豢养而帮助作恶的人、諂媚的人或阿谀奉承的人。这种对狗的敌视和仇视跟中国传统的价值观念有密切的关系,中国传统社会等级森严,少数的权贵不仅占用大部分的社会经济资源,而且对下层民众作威作福,一部分人作为权贵的附庸所做之事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状况刚好与狗的自然属性和社会特征有契合之处,因此,在“重义轻利”的传统道德观念影响之下,狗这种动物就慢慢被附加上了强烈的贬义色彩。对比之下,“犬”的文化涵义则偏于中性,“犬马之劳”“犬马之报”,犬与马并举,虽然都是受人驱使,但是却不是完全贬斥的感情色彩,而是有“效忠”“忠诚”于某人之意。“鹰犬”本来是指畋猎时追逐猎物的鹰和犬,属于中性色彩的词,后来则用来比喻助力坏人的人,甘心受人驱使、做别人爪牙,可以从含“犬”词语和含“狗”词语的感情色彩的差异看到这种动物在中国社会文化中地位的变化。

乌尔都语中含狗的词语基本上也都是带贬义色彩的,狗的一些基本自然特征首先被注意到并被附加了社会意义,“狗尾巴放在小管里12年也照样是弯弯的”,即使用爱心去感化一个人,但是他永远都改不了自己的坏毛病,劣根性不改,这跟汉语中“狗改不了吃屎”的意思是一样的。“让狗看护磨,但是它非要舔磨”,让狗做看护的工作,但是它们却克服不了自己的本能欲望,引申出来的意义也是说坏人改不了坏习惯。由此可见,跟汉语一样,乌尔都语中对狗承担的社会职责也是轻视甚至蔑视的,“洗衣工的狗不属于家,也不属于河边”,洗衣工养的狗的职责是看护衣服,不让坏人来偷,但是家里的衣服需要看护的时候它跑到河边,河边的衣服需要看护的时候它又跑回家里,偷奸耍滑不肯好好做自己的工作,用来比喻不踏实工作、游手好闲的人,也可以用来形容两边都占便宜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好处的人。在这种基调下,狗身上最基本的优点和美德都被忽视了,狗不再代表忠诚,如“住在十字路口的狗是每个人的朋友”,形容狡猾的人对每个人都是友好的。“狗的敌人就是狗”,同一类的人互相敌视。

二、汉语乌尔都语动物词语文化涵义的差异

由于地理环境和气候等因素的差异,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人生活圈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动物也不同。骆驼是沙漠地区的常见动物,耐渴性强,被称作“沙漠之舟”,它们性情温和,吃苦耐劳,能够胜任非常艰苦的工作,任劳任怨,是沙漠地区人们社会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好帮手,因此在这些地域出现了许多含有骆驼的动物词语。在伊斯兰教文化中,骆驼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服务于人类的有益动物,具有某种神圣的光环[4]。“让骆驼穿过针眼”,最初也是一种与信仰有关的比喻,意思是让富人放弃财富,进入天国,比骆驼穿过针眼还要难。在世俗生活中,人们用这样的表达来比喻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或者某种奇迹。乌尔都语中有许多含有骆驼的词语,文化内涵大多直接来自骆驼的身体特征和生活习性。因为骆驼的工作很辛苦,所以乌尔都语中用“疲惫的骆驼寻找一片树荫”来表达人在辛苦工作后需要找个地方休息。骆驼在行进过程中休息的时候,身体会朝向目的地的方向,人们熟知骆驼的这个习性,“看骆驼以什么样的方式趴下来”,意思是看看下面要发生什么事情,拭目以待。骆驼的嘴巴很大,乌尔都语中形容得到的成果或者好处很少的时候,就说“就像骆驼嘴里的孜然”一样。从这些词语里面可以看出,虽然骆驼为人们的生活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是还是由于某些特性或者细节而产生了略带贬义的文化涵义。

由于汉民族的主体经济模式是农耕,人们生活的自然环境中也很难看到骆驼,所以汉语中含有骆驼的词语相对来说比较少,而且人们总是以好奇的眼光来看待这种具有异域色彩的动物。骆驼庞大的形体是人们首先注意到的特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羊群中跑出骆驼来”,都是用对比的方式来突出骆驼的形体大,引人注目。而“驼背”一词则鲜明地反映出汉语重形象思维的特征,骆驼背上有驼峰,像大包一样,所以坐立不直背就会像骆驼的驼峰那样弯曲。以上可以看出,汉语中含骆驼的词语的文化涵义基本上都是从它的外形特征延伸而来的,不像乌尔都语中含骆驼的词语那样有豐富的文化涵义。

由于宗教信仰的原因,猪这种动物在乌尔都语中是污秽的象征,因此属于禁忌语,在一般的语言表达中很少使用,只在詈骂和诅咒时使用。而在汉语中,日常交际语言中包含猪的词语出现的频率较高,其文化内涵也十分丰富,一方面,猪是中国人圈养的最主要的家畜之一,与中国人的生活十分密切,汉字“家”的形体中就包含着“豕”,也就是猪,因此猪代表着富足、福气,十二生肖中就有猪这种动物,说明它在中国人的社会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另一方面,由于体型特征和生活习性,猪代表着肮脏、懒惰、贪吃、愚笨,汉语中有许多包含猪的动物词语,其中大部分是贬义,称呼别人“猪猡”表示对他的蔑视,“笨猪”“猪脑壳”等都显示出人们对猪的轻视和嘲笑。随着时代的变化和社会的发展,当代人对猪的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肥胖蠢笨的猪突然变得异常可爱,其贪吃和嗜睡的本性也成了现代人羡慕的生活方式,“猪头”不都是表示骂人蠢笨,甚至变成了一种爱称,“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变成了一句流行语,用来形容男人的薄情。

此外,由于历史和文化传统不同,有一些动物词语在汉语中有丰富的文化涵义,而在乌尔都语中则没有相关的文化涵义。比如龙和凤都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物,是文化图腾符号,象征着吉祥、富贵、权利等,含有“龙”“凤”的词语数量众多,内容丰富,如“龙凤呈祥”“人中龙凤”“龙飞凤舞”“凤凰于飞”“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等等。而乌尔都语中本来没有“龙”“凤”这样的动物,是从英语中引进了“dragon”和“phoenix”,一同引进过来的还有其文化涵义。像这样具有鲜明中国文化特色的动物还有很多,如仙鹤、鹿、蝙蝠、龟、蟾蜍等等,在乌尔都语中都没有相对应的文化涵义[5]。

三、对跨文化交际的启示

通过以上的对比分析可以看出,汉语和乌尔都语中的许多动物词都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承载着使用这种语言群体的价值观念和风俗习惯,而文化在第二语言教学中有着重要的意义,只学习目的语的语言本身是不够的,还需要学习目的语所承载的文化。对目的语文化的了解程度,直接影响着第二语言学习者的语言交际能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6]。此外,对目的语文化的熟悉和了解,也能使第二语言学习者产生更多的认同感,进而促进语言的学习。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汉语教师应根据学生的汉语水平适当补充一些动物词语及其文化涵义,以帮助学生扩充语言材料,并进一步了解中国文化传统。对于学习汉语的巴基斯坦学生来说,动物词语也是一个了解中国文化的窗口,了解汉语、乌尔都语动物词语文化涵义的异同,有助于他们更准确地理解动物词汇的意义,在语言交际中减少文化冲突,顺利实现跨文化交际。

参考文献:

[1] 祖晓梅. 跨文化交际[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83.

[2] 申小龙. 语言与文化的现代思考[M].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0:5.

[3] 常敬宇. 汉语词汇与文化[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132.

[4] 陈汝东. 对外汉语修辞学[M]. 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00:73.

[5] 李禄宁. 汉语乌尔都语中动物词文化含义对比分析[J]. 北方文学,2017(12):95-97.

[6] 刘珣. 对外汉语教育学引论[M]. 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0:140.

(责任编辑:邹宇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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