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和“信息”的术语使用对情报学研究的意义

2022-01-07 07:01曹树金王雅琪
现代情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研究对象情报学中国特色

曹树金 王雅琪

摘 要:[目的/意义]“情报”和“信息”术语的选择和使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情报学的发展历程,甚至有可能影响今后中国情报学的发展。本研究通过考察“情报”“信息”以及含“情报”和“信息”的两类术语在情报学论文中的使用情况和趋势,分析术语使用对情报学研究产生的影响,以对未来情报学研究中“情报”和“信息”术语的区分使用提出建议,为中国特色情报学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建设提供一定参考。[方法/过程]本研究选择CNKI数据库“情报学、情报工作”目录下收录的期刊论文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对术语出现情况、出现位置进行组合,制定不同的检索条件,收集数据后形成基础数据集。研究主要使用内容分析法,并辅佐使用人工编码的方法,从多个角度对各数据集内论文的关键词、主题情况进行讨论,剖析研究者使用“情报”和“信息”术语的背景、原因和意义。[结果/结论]研究发现,目前情报学研究对两类术语的使用已较为规范,但其中很大一部分论文实际是在研究“信息”而非“情报”。针对这种情况,建议国内情报学增加对“情报”的实质性研究,在研究“信息”的同时,深化和扩展对“情报”的研究。

关键词:情报学;中国特色;研究对象;情报;信息;术语使用

DOI:10.3969/j.issn.1008-0821.2022.01.005

〔中图分类号〕G25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821(2022)01-0040-14

Abstract:[Purpose/Meaning]The selection and use of the two terms about“information”partially reflect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information science,and it is still a key research issue in domestic information science.This research analyzes the impact of terminology use on information science research by examining the usage and trends of two types of terms in information science papers.It is proposed to make suggestions on the distinguishing and use of the two terms about“information”in future information science researches,providing some referenc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subject system,academic system and discourse system of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formation science.[Method/Process]This study selects journal articles included in the CNKI database“Information Science,Intelligence Work”catalogue as the research object.By combining the occurrence and location of terms,different retrieval conditions are formulated and the data is collected to form basic data set.This research mainly uses content analysis methods,supplemented by manual coding methods,discusses the keywords and themes of the papers in each data set from multiple angles,and analyzes the background,reasons and significance of researchers different choices to different terminology.[Results/Conclusions]It found that the use of terms about“information”for IS research is more standardized presently,but a large part of the research objects of the papers have deviated.In view of this situation,domestic information science must increase the substantial research on“intelligence”,deepen and expand the research on“intelligence”while studying“information”.

Key words:information science;Chinese characteristics;research object;intelligence;information;terminology use

“情報”还是“信息”?对情报学来说,远不只是术语的使用问题,对这个问题的探讨不仅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情报学研究热点[1],而且对中国情报学的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

20世纪90年代初,“信息”继“情报”之后成为我国情报学和情报工作的核心基础概念。自此,我国情报学和情报工作中就有了“情报”与“信息”的争辩[2-3]。进入21世纪以来,更多情报学家开始针对“情报”和“信息”之间的关联进行梳理,致力于厘清情报学研究的对象和发展方向。

本研究拟从文献计量和内容分析的角度,使用可视化软件对CNKI“情报学、情报工作”文献分类目录下的期刊论文使用“情报”和“信息”术语的情况做出分析,旨在考察“情报”和“信息”术语的使用对情报学研究和发展的影响,对未来情报学研究中“情报”和“信息”的使用提出相应的建议,为建立中国情报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提供一定的参考。

1 文献综述

20世纪80年代,情报学家对情报学的术语进行深入研究,其中针对情报概念的讨论就涉及37种定义、29个要素[4]。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情报学更存在着“情报”与“信息”的争辩。有人认为“情报”和“信息”的割裂源于情报概念从国外流入中国进行翻译时产生的历史原因[5]。有学者建议在军事情报研究范畴外统一使用“信息”术语[6],更有学者提出统一使用“信息”术语将有利于情报学的学科发展与建设,有利于中国情报学走上国际轨道[7]。另外一些学者则认为,简单地进行“术语统一”并不可行,如果不能规定将英文文献中的“Information”统一译为“信息”,“Intelligence”译为“情报”,那么两者在国内引起的争议将永远不能停止[8]。

20世纪末开始,部分学者开始认识到“情报”术语对于情报学学科发展的重要性,提出对情报学科的研究对象、研究目的和研究价值进行重新探讨,他们认为情报学研究对象的价值应该远高于“信息”[9],甚至有学者提出使用“信息情报”统一指代“有价值的部分信息”,从而实现情报学术语的统一[10]。

“大情报观”和“大情报学”在一定程度上将情报学研究对象进行了全方位的拓展[11],而进入21世纪,情报危机使国内学者认识到中国情报学的复兴和崛起必须更加重视“情报”的主体地位[12]。

对“情报”和“信息”术语的选择和使用,翻译的分歧可能只是表面的原因,实质的原因可能还是在于对情报学研究对象和研究范式的认识分歧,即情报学是关于“情报”的情报学还是关于“信息”的情报学。对于这个问题,国内情报学界主要分3種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情报学的研究对象就应该是情报。靖继鹏在《情报学概论》一书中指出,情报科学研究的内容主要包括情报特性与结构、情报的来源、情报传递、情报的利用、情报活动的组织与管理、情报技术、情报教育等[13]。张永嘉等认为,情报学是研究包括情报研究在内的各个情报环节的一般理论和方法[14]。马费成提出,不应该将情报学的对象和范围由情报扩大至信息,情报学就应该研究情报[15]。严怡民强调,情报学是以情报和整个情报交流过程为研究对象的[16]。

第二种观点则认为,情报学的研究对象是信息。这种观念的明确始于20世纪90年代,“情报”改为“信息”的观点被有关部门认同并采用,从而掀起了“情报”改“信息”的浪潮[17]。有学者从语源学的角度出发,提出图书情报界所广泛使用的情报一词,应是信息一词的误用,图书情报界所使用的情报应改为信息[18]。但是最终这种观点没有得到整个情报学界的认同。针对国内情报学聚焦“信息”忽略“情报”的现象,甚至有学者建议应该将高校教育中的“情报学”改称“信息学”或者“图书文献学”,让情报学的研究范畴回归军事情报[19]。

然而,随着情报学研究的不断发展,情报学家们发现很难完全将“信息”剥离出情报学的研究对象,“信息”与“情报”在产生、传递和使用中都具有本质区别[20],不能简单地用其中一个去代替另一个[21]。所以,第三种观点认为,情报学研究的对象既包括信息也包括情报。孙思琴等认为,信息时代情报学研究对象包括情报、信息[22]。张新民等指出,情报学是以信息和情报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学科[23]。

近年来,情报学界提出应该坚持在图书情报学和情报学学科并行的基础上,以“信息”研究为基础,“情报”研究为内核,加强“情报”元素在情报学中的关键作用[24],构建中国情报学学科体系[25]。正如马费成等所述,通过推进“Information”范式和“Intelligence”范式的融合,建立中国情报学话语体系[26]。从情报学界对情报学术语和研究范式的思考中可以发现,20世纪末以来,学者们提出在融合关联学科共同发展的基础上,增强对“情报”的研究[27]。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目的与研究内容

针对21世纪以来情报学研究强调“情报”地位的时代呼吁,本研究尝试通过研究期刊论文中“情报”和“信息”两个术语的使用情况、变化趋势和内涵,探究情报学研究中“情报”和“信息”术语的使用是否符合建立中国情报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趋势。

本研究假设在学术研究中使用单一“情报”术语是对情报学“情报”范式的有效践行,重点分析以下问题:

1)研究中使用单一“情报”或“信息”作为研究对象的期刊论文,论文数量在时间维度上的变化。

2)研究中使用单一“情报”或“信息”作为研究对象的期刊论文,论文研究主题有什么异同。

3)研究中同时使用“情报”和“信息”两个术语的作者对两类术语的使用是否恰当,使用情况背后隐藏了什么含义。

2.2 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采用内容分析法。内容分析法是运用文献计量方法对文献内容做出客观系统的分析。内容分析的目的在于揭示文献间隐含的关系内容,对事物的发展做出发现和预测,在社科情报研究中有广泛的应用[28]。内容分析法包括5类常用的分析单元:关键词、主题、特质、段落和篇目[29]。本研究首先对论文的关键词进行分析,再对同时使用“信息”和“情报”术语的情报学论文摘要进行深入研究。研究使用自然语言处理和可视化分析的方法对数据进行处理与分析。

2.3 数据来源与预处理

选择中国知网数据库“情报学、情报工作”文献分类目录下收录的期刊论文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制定不同的检索条件下载不同的论文数据,形成基础数据集。

针对使用单一术语的两类情况,本研究拟分析中国知网数据库“情报学、情报工作”期刊论文总体趋势,不限制期刊来源。同时,研究希望对学者的术语使用倾向进行探究,因此限定期刊来源后,对使用“情报”或“信息”术语的不同位置进行组合,得到数据集。拟通过限定条件下收集的数据集,探讨学者同时使用“情报”和“信息”术语的合适性。具体的数据集检索条件设计如表1所示。

篇名和摘要中不包含“情报”术语,意味着该论文在篇名和摘要中不能含有“情报”“情报学”“情报技术”“科技情报”等词;篇名和摘要中不包含“信息”术语,意味着该论文在篇名和摘要中不能含有“信息”“信息技术”“信息检索”“虚假信息”等词。

根据检索条件,本研究于2021年7月12日对中国知网数据库进行检索,最终得到A数据集的记录共6 262条,B数据集的记录共5 405条,C数据集的记录共324条,D数据集的记录共1 008条,E数据集的记录共231条。

3 结果与讨论

本研究以需要深入探讨的3个问题为导向,力争追寻数据所反映的实质。在研究过程中,做了这样的假设:如果一个作者在篇名和摘要中均使用“情报”术语而没有使用“信息”,则代表他认为应该在情报学研究中使用“情报”术语,且真正将“情报”作为研究对象。反之,则代表其实际在研究“信息”,或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不赞同“情报”术语的使用。

3.1 使用单一术语的情报学期刊论文变化情况

在数据收集阶段,本研究收集了A数据集和B数据集,分别代表“篇名和摘要均包含‘情报’但不包含‘信息’”的期刊论文和“篇名和摘要均包含‘信息’但不包含‘情报’”的期刊论文。

对A和B数据集的论文数量和发表时间进行统计,如图1所示。纯色柱状图代表在篇名和摘要位置均只出现“情报”术语的论文数量,斜纹柱状图则代表在篇名和摘要位置均只出现“信息”术语的论文数量。分析可知,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论文发表时间最早为1977年,1980年开始使用单一“情报”术语开展研究的论文数量從上一年度的5篇增加至68篇。而B数据集内的论文发表时间最早为1984年,这说明情报学研究中“情报”术语的使用比“信息”术语出现得早。在篇名和摘要中仅使用“情报”和仅使用“信息”术语的两类情报学研究,论文数量的变化大致呈现负相关。

从图1中能够清晰看出,1993年之前,仅有个位数的情报学论文在篇名和摘要中选择使用“信息”术语,“信息”术语的大量使用出现在1994年。使用“情报”术语进行研究的情报学论文在1992年为112篇,同期使用“信息”术语进行的情报学研究的论文仅有6篇。1993年使用“情报”术语的论文数量突然下降。与此同时,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情报学论文数量则开始上升。1994年,仅使用“信息”术语的情报学论文数量相较于上一年增幅高达14.64倍。这一阶段针对两种术语的讨论在情报学界愈演愈烈,“情报”术语的使用数量出现回升,但是在2012年之前,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研究还是远远少于使用单一“信息”术语。分析1993—1994年发表的论文主题,发现在篇名和摘要中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情报学研究主要在探讨地方科技情报工作与服务、竞争情报、科技情报检索、情报价值、情报教育、情报意识和情报资料。

1994年开始,大幅增加的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期刊论文研究主题包括信息网络、信息政策、信息产业、信息市场、科技信息机构、科学技术信息、信息服务。信息技术的发展增加了“信息”术语在情报学研究中的使用频率,2006—2007年,在篇名和摘要位置仅使用“信息”术语开展情报学研究的论文数量达到顶峰。2000—2020年,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期刊论文每年平均高达195篇。

2005—2006年是情报学研究回归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重要节点。2005年开始,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情报学研究数量扭转了下滑趋势,开始进入上升态势。从图1可以很容易发现,在篇名和摘要中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论文数量在2004年仅有85篇,在之后的15年里年均达到200篇。同时期,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论文数量则从228篇下降到78篇。

从2012年起,在情报学研究中“信息”术语的单一使用量出现持续下降趋势,从这一年开始,使用单一“情报”术语开展研究的情报学论文数量每年均高于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论文数量。对比分析B数据集在2011—2012年的论文关键词变化,发现在2012年“信息空间”“信息现象”“信息分析”“信息评价”“信息生态”“信息资源规划”“信息机构”“信息思维”等研究主题在前一年的研究主题上消失或弱化,信息检索从2011年的“网络信息检索”转向“协同信息检索”“认知检索”和“跨语言信息检索”。这说明,不仅在论文数量上变化明显,2012年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论文研究主题也发生了较大变化。

从情报学发展历史的角度,对情报学使用单一术语的论文数量变化原因进行分析。1993年,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论文突然下降,可能与情报机构、高校院系等名称由“情报”改“信息”有关。1994年,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论文急速增加,可能是因为“情报”改“信息”带来的情报研究与工作中的不便,使得学术界掀起了对术语讨论的热潮。2012年,仅使用“信息”术语的研究数量大幅下降,可能与2011年首届情报学博士生论坛召开带来的影响有关,即全国性情报学会议的召开唤起了情报学研究者对“情报”术语的重视。而在2017年,《南京共识》以及“情报学一级学科建设”的讨论[30]更加激起了情报学界对“情报”术语使用的热情,当年发表的情报学论文中,仅使用“信息”术语的论文数量再次大幅下降。

总体来看,“信息”术语使用数量的增加与机构更名、技术发展、信息时代带来的学科发展趋势有关,而“情报”术语使用的增加则离不开中国情报学界专家和学者的努力。

3.2 使用单一术语的情报学期刊论文研究主题分析

为探究使用单一“情报”术语和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情报学论文在主题上是否存在实际差异,本研究对数据集内的关键词情况进行统计,并使用Citespace可视化分析软件对A数据集和B数据集的关键词共现情况进行分析。统一设置时间切片为1年,对每年所有文献关键词出现频率最高的前15位关键词进行共现。

3.2.1 使用单一“情报”术语论文关键词共现与突现分析

使用A数据集(篇名和摘要中出现“情报”且没有出现“信息”的研究)生成关键词共现图谱,得到的A数据集共现网络涵盖节点230个,连接线1 105条。图谱中较大的节点一般为关键节点,能够进一步解释研究背景和高频研究主题,如图2所示。

图2共有12个关键节点,分别是“竞争情报”“情报研究”“科技情报”“情报工作”“情报科学”“科技情报工作”“情报分析”“情报服务”“情报学”“大数据”“情报”和“情报检索”。一般情况下,关键节点的中心度较高且在整个网络中呈现较大作用,这12个节点几乎能够代表1977—2021年A数据集内情报学研究的重点主题。

对关键节点的词频与中心度进行计算,结果如图3所示。可以看出,12个关键节点中“情报服务”“情报学”“情报”“情报科学”“情报检索”“科技情报工作”“竞争情报”“情报工作”的中心度较高,“情报研究”“科技情报”“情报分析”“大数据”中心度低。中心度高则说明该关键词在数据集内共现次数高,研究主题或内容与其他的主题存在一定交叉。

“竞争情报”“情报研究”和“科技情报”的词频高达964、359和287,但中心度仅有0.15、0.05和0.03,说明“竞争情报”“情报研究”和“科技情报”这3个研究主题确实在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情报学研究中占比例很大,但是与情报学内其他的研究内容关联性很低,研究范围过于集中且固定。

关键词突现情况能够有效反映一段时间内研究热点的出现和变化,计算A数据集内论文的关键词突现情况,突现强度排序前20个词如表2所示。从突现度看,强度最高的前5个关键词为“竞争情报”“大数据”“科技情报工作”“情报科学”和“情报信息”,反映了相应时间段内研究主题的高度集中。在A数据集内第一个出现的热点关键词是“情报系统”,反映了1979—1993年“情报”术语范式下的情报学研究的第一个焦点问题。“竞争情报”研究从2005年成为热点,研究热度维持了11年,时间最长;数据集内“大数据”关键词最早出现在2013年,第二年开始就成为情报学研究重点关注的领域,且突现至今;“科技情报工作”虽然突现的时间较短,仅有6年,但是热度排名第三,说明20世纪80年代对科技情报的研究十分活跃;除“大数据”以外,统计发现持续至2021年的情报学研究热点还包括“情报分析”和“美国”。从研究内容看,以“美国”作为关键词的情报学研究主要在讨论美国科技情报工作和模式。

从突现情况看,目前仍然显现突现的研究主题可以理解为情报学研究的新兴方向,包括“大數据”“情报分析”“情报体系”“国家安全”和“安全情报”。

3.2.2 使用单一“信息”术语论文关键词共现与突显分析

根据B数据集(1984—2021年在篇名和摘要中出现“信息”且没有出现“情报”的研究)论文关键词生成共现图谱,输出的网络涵盖节点514个,连接线1 470条。图谱中的关键节点如图4所示。

对B数据集的高频关键词频次进行统计,如表3所示。不难发现,在情报学领域下使用单一“信息”术语开展的研究主题较分散,大部分高频关键词中心度低于A数据集,说明关键词共现的情况较为单薄,研究领域之间的关联弱于A数据集。

观察使用单一“信息”术语展开研究的论文,从关键词突现分析其研究主题偏向和呈现情况,发现:

1)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情报学论文,其主要研究主题包括信息检索、网络信息资源、信息教育、图书馆、研究热点分析、学科知识图谱;部分论文围绕搜索引擎、文献计量展开。

2)相较于A数据集,B数据集内关键词热点突现时间较短,代表研究热点可能在不断变化。

3)虽然2011年后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情报学论文数量减少,但是存在较多的主题突现强度持续到了2021年,2016年还出现“医学信息学”“政府信息公开”新的突现,这些情况说明B数据集近期仍然存在热度较高的新兴研究主题。

4)A、B两个数据集内存在部分相似或相同关键词,如“文献计量”,“情报服务”和“信息服务”,“情报检索”和“信息检索”。

3.2.3 使用单一“情报”和使用单一“信息”的论文主题对比

为探究使用单一术语的情报学期刊论文研究主题的异同,从主题聚类的角度观察两个数据集的研究主题分布情况,对A、B两个数据集分别进行主题聚类。

从图5和图6可以看出,使用单一术语发表的情报学期刊论文,在研究主题上表现出来的差异明显。在篇名和摘要使用单一术语的研究者在关键词选择上基本也对两种术语使用进行了明确区分。

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论文聚类主要包括:科技情报、竞争情报、情报科学、情报检索、情报信息、科技情报工作、企业情报、情报研究、科学技术情报、引文分析、情报、知识经济、情报所、情报分析和企业竞争情报。

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论文聚类主要包括:因特网、信息检索、图书馆、信息服务业、知识服务、信息生态、研究热点、电子信息、信息安全、引文分析、网络信息资源、信息服务、信息资源、搜索引擎、知识图谱。

如图3、表3所示,从A、B数据集的高频关键词中可以发现,两个数据集内情报学论文选用的关键词存在重叠,选取在两个数据集内关键词位置均出现的“引文分析”“文献计量学”两个关键词分析其选用原因;同时,在高频关键词中选择“情报服务”和“信息服务”、“情报检索”和“信息检索”两对高度相似的关键词进行分析。可以发现:

1)在两个数据集内出现的相同关键词如“引文分析”和“文献计量学”,在研究中都是以工具、研究方法的形式出现,对论文主题的影响较小。

2)使用“情报服务”关键词的研究主要围绕特定领域安全情报服务、科技情报服务、图书馆的情报服务、产业(企业)竞争情报服务4个方向展开。使用“信息服务”关键词的研究则重点关注信息服务模式、信息服务平台、信息服务工作、信息服务人才、信息服务质量。虽然都是围绕服务展开研究,但关键词中的“情报”和“信息”术语不能简单进行替换,部分数据情况如表5所示。

3)使用“情报检索”关键词的研究主要围绕情报语言、情报检索理论、情报检索策略、情报检索技术、情报检索系统和情报检索服务6个方向展开。使用“信息检索”关键词的研究则重点关注信息系统中的检索语言、信息检索系统、信息检索行为、信息检索方法、信息检索课程等主题。两个关键词对应的研究主体分别是情报系统和信息系统,同样不应该对术语进行简单的替换,部分数据情况如表6所示。

总体上看,在情报学研究中使用单一术语的学者对“情报”和“信息”术语进行了较明显的区分,能够明确研究对象到底是“情报”还是“信息”,基本没有出现对两个术语的含义含糊不清、不加区分地混用。这些使用单一“情报”或“信息”术语的情报学研究能够通过篇名和摘要,明确告知读者其研究对象是“情报”还是“信息”。

3.3 同时使用“情报”和“信息”术语的倾向分析

对同时使用“情报”和“信息”两类术语的情报学论文进行探讨,分析作者的术语使用是否合理,并推测作者的术语选择倾向。

3.3.1 篇名和摘要中均出现“情报”和“信息”术语

使用最大正向匹配算法对C数据集包含的所有摘要文本进行分词和词频统计,发现“情报”和“信息”类高频词如表7所示。

C数据集摘要中,“情报”及相关词出现的总频次达到2 056,“信息”及相关词仅出现1 561次。对比摘要内容,发现“信息迷雾”“信息生态”等词不能被Jieba算法识别,因此,如果仅仅通过摘要高频词进行研究,可能会产生分析误差。

为进一步研究“情报”和“信息”术语在原文中的使用内涵,分析论文作者对“情报”和“信息”术语的使用倾向,本研究邀请3名图书情报专业的学生组成编码小组,以文本分词结果作为辅助,对C数据集摘要进行人工编码,编码结果通过检验。具体规则如表8所示。

对篇名和摘要中均出现“情报”和“信息”术语的324篇论文进行编码后,基本数据情况如图7所示。

结果显示,对“情报”和“信息”术语进行较严格区分的论文数量为209篇,占总量的64.51%。使用两类术语比较随意的论文有115篇,其中有27.78%的论文使用“情报”术语较多,如“情报工作”“情报服务”“竞争情报”等,作者似乎表现出“情报”术语使用倾向。

将324篇论文按照时间划分为1992—2001年、2002—2011年以及2012—2021年3个時期,分析“情报”和“信息”术语的使用趋势。如图8所示,不同时期,作者在篇名和摘要中同时使用“信息”和“情报”术语的内涵存在较大差异。

首先,准确区别“情报”和“信息”术语的论文数量随时间增加,而交叉混用两种术语的情报学论文数量呈下降趋势。几乎完全没有区分“情报”和“信息”术语(编码结果为4)的论文数量在1992—2001年高达46篇,随后逐年下降。这种变化说明情报学内部对“情报”和“信息”的术语使用逐渐形成了规范。

其次,虽然被纳为情报学研究,但实际探讨信息相关问题的论文(编码结果为3)从第一阶段的2篇上升到第三阶段的22篇,说明目前有很多情报学研究者虽然在研究中使用了“情报”术语,但实际还是以“信息”作为研究对象,并且这一趋势还有继续上升的迹象。

另外,可以明显看到,数据集内认为应该使用“信息”术语替代“情报”的论文(编码结果为6)出现在第一阶段,这与前文梳理的“情报”与“信息”之争的时间相符合。

总体来看,当下情报学研究对“情报”和“信息”术语的使用已经比较规范,且实际围绕“情报”展开研究的论文数量较多。但不可忽略的情况是,有很大部分的情报学研究者实际正在研究“信息”而非“情报”,这些所谓的情报学研究似乎应该被称为“信息学”或“信息管理”更为合适。

3.3.2 篇名使用单一术语,摘要出现另一术语的对比分析

对篇名仅出现“情报”但摘要出现“信息”术语(D数据集)的1 008篇论文摘要依照表9的规则进行编码,得到结果如图9所示。

编码结果为1、2、3的827篇(82%)论文对“情报”和“信息”术语做出了准确区分,且研究主题紧紧围绕“情报”。在基本没有区分“情报”和“信息”术语的181篇论文中,有136篇(75%)论文的作者在研究中表现出使用单一“情报”术语的倾向。在摘要部分出现“信息”,主要是因为作者使用了“信息时代”“信息化”“信息技术”等词汇,“信息计量学”“信息可视化”出现的频次同样较高,但仅将其作为开展研究所使用的技术方法,对论文的主题不产生影响。篇名中出现“情报”术语但实际对“信息”进行研究的论文仅有4篇,数量极少。

对比情况相反的E数据集(篇名仅出现“信息”但摘要出现“情报”术语),编码后的结果如图10所示。

由图9可知,编码结果为1、2、3的198篇(85.71%)论文对“情报”术语和“信息”术语的使用进行了区分。当篇名仅出现“信息”术语时,虽然在摘要出现了“情报”术语,但超过半数的论文主题仍聚焦于“信息”相关问题,包括信息挖掘、信息行为、信息技术、信息资源建设、经济信息化、信息服务、信息计量学等。

综合分析D、E两个数据集发现,篇名位置使用单一术语很大程度表征了该论文的研究对象究竟是“情报”还是“信息”,特别是当篇名仅出现“情报”术语时,这种判断的准确率更高。其次,篇名只出现“信息”,但在摘要出现“情报”术语的论文数量比篇名只出现“情报”,但在摘要出现“信息”术语的少。最后,篇名位置使用单一术语的作者在论文中交叉混用“情报”和“信息”两类术语的情况更少。

3.4 使用“数据”与“知识”术语的情报学研究

“数据”和“知识”作为情报学研究中的重要术语,同样被学者们广泛使用。本节主要通过分析篇名和摘要位置的术语使用,探究“数据”与“知识”术语在论文中的使用规律。

中国知网数据库“情报学、情报工作”文献分类目录下,不限制期刊来源,篇名和摘要部分包含“数据”但是不含“情报”术语的期刊论文截至目前共存有数据1 395条,最早发表在1981年。这些期刊论文的研究主题较为集中,主要包括不同数据源的领域研究现状可视化和文献计量分析、大数据对情报学、文献服务的影响探究等。

将检索条件改为篇名和摘要部分既包含“数据”又包含“情报”术语,检索得到论文共计351篇,研究主题发生转變。这些论文主要围绕大数据背景下的情报分析、情报管理、情报服务、情报学体系、情报工作展开研究,还包括基于数据挖掘的情报资源建设和服务构建探索,仅有极少研究是在进行某一学科或技术的现状分析。

中国知网数据库收录的篇名和摘要包含“知识”但是不含“情报”术语的期刊论文共计3 384篇,发表时间最早为1993年。这些期刊论文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研究主题集中度高,主要是:①对某数据库、某一领域、某段时间内的文献进行计量分析,即针对关键词进行高频和共词分析、针对主题进行聚类分析;②使用Citespace进行可视化分析,构建知识图谱,分析研究热点前沿;探究知识管理、知识发现、知识服务模式相关问题。

将检索条件改为篇名和摘要部分既包含“知识”又包含“情报”术语,检索得到360篇期刊论文,除仍有一部分知识图谱分析构建研究外,论文主题主要包括:知识融合、知识管理、知识服务、知识关联、知识协同、知识挖掘、知识创新、知识经济、知识治理。这些论文更多地将研究聚焦于“情报”和“知识”,而不是停留在知识图谱的工具和方法上。

总体上看,在篇名、摘要中出现“数据”或“知识”术语但没有“情报”术语的情报学研究,其研究对象和以“情报”作为主要术语的情报学研究相差较远,其中有很大部分是在研究学科知识图谱。而当“数据”或“知识”术语与“情报”术语同时出现时,论文研究的对象又重新回到了“情报”,是对“情报”的采集、组织、管理、利用、服务等科学问题进行探索。

4 结 论

本文从中国知网数据库“情报学、情报工作”文献分类目录下的期刊论文入手,主要分析“情报”和“信息”术语在情报学研究中的使用情况和差异。根据上述研究结果与讨论,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1)“情报”术语在情报学中出现的时间早于“信息”,在1992年之前,我国的情报学主要研究对象就是“情报”。之后,“信息”术语的强势进入使得情报学研究逐渐偏离“情报”主体。

2)2012年之后,情报学开始对“情报”术语进行规范,“情报”术语逐渐找回主动。但是并没有改变情报学研究对象多为“信息”的现象。许多学者能够合理使用两类术语,但是其研究主体仍然是“信息”。

3)使用单一“情报”术语和使用单一“信息”术语的期刊论文,其研究主题存在明显差异。

4)虽然仍存在一些学者使用“情报信息”或“信息情报”等术语进行情报学研究,但是随着中国情报学的发展,混用“情报”和“信息”概念的情况越来越少。

5)如果作者同时在篇名和摘要使用两类术语,存在四成几率是因为作者没有对“情报”和“信息”进行区分。在篇名位置使用单一的术语,能够很大程度告知读者该论文的研究对象是“情报”还是“信息”,摘要位置出现的另一类术语对文章主题影响小。

6)“数据”和“知识”术语单独出现在篇名和摘要时,论文主要围绕学科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展开。而当作者同时在篇名和摘要将“数据”或“知识”术语搭配“情报”术语使用时,才是真正的在进行情报学研究。

目前对于“情报”术语使用已经较为规范,“情报”研究的数量增加,但是实际对于具体“情报”领域的研究还不够,有很大一部分论文是在研究“信息”。针对这种情况,本研究提出4点建议:

1)构建中国特色的情报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在新环境中加强而不是削弱对“情报”的实质性研究。在研究“信息”的同时,深化和扩展对“情报”的研究。深化和扩展的路径包括:推动“情报”与“信息”的螺旋上升,如形成“情报检索—信息检索—情报检索”“情报服务—信息服务—知识服务—情报服务”学科螺旋式发展链条,链条末端的“情报检索”和“情报服务”经过不断发展和进化,是一种更加先进、高级的“情报检索”和“情报服务”;将情报学研究更多地由“信息”推进到“情报”,如由“信息行为”研究推进到“情报行为”研究,建立情报行为学,由“网络信息管理”推进到“网络情报学”,由“应急信息管理”推进到“应急情报学”,由“信息组织”研究推进到“知识组织”研究再推进到“情报组织”研究;构建更多新的情报学分支学科,如创新情报学、大数据情报学等。

2)在情报学研究过程中,注意术语使用的严谨性,研究“情报”时尽量不要误用“信息”术语。

3)研究过程中,如果认为两类术语均可使用时,优先使用“情报”术语。

4)“信息”是很多学科的研究对象,在情报学研究中必须研究“信息”、使用“信息”术语时,尽可能突出情报学的视角、方法和目标。

紧扣社会的情报需求,以提供高质量的情报“产品”为中心,不断创新情报“工艺”,充分挖掘信息和大数据这些情报“原料”的价值,是未来中国特色情报学做大做强的关键。如何才能更好地融合“情报”与“信息”,如何将“情报”在情报学研究中的地位进一步提升,是所有情报学者、情报工作者应该重视的问题,希望本文的分析和建议能够对该问题的解决提供一定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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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 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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