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哨

2022-01-10 03:09沈习武
少年文艺 2022年2期
关键词:老墙口哨声小虾

一阵隐隐约约的口哨声,从墙内传了出来。小鱼把耳朵贴到墙上,听得更真切了,没错,口哨声就是从墙内传出来的。这一段老墙已经被写上了“拆”字,墙南面的房子已经全拆光了,北面还有十来户人家。小鱼家就在墙的北面,与墙很近。

墙内怎么会有口哨声传出来?难道墙内有人吗?小鱼从墙的北面,绕到墙的南面,把耳朵又贴到墙上。没错,口哨声就是从墙内传出来的。不到两米宽的老墙,用青砖砌成,密密实实的,里面不可能有人啊。小鱼把耳朵再次贴在墙上,那口哨声愈来愈清楚,好像有谁吹着口哨从远处走来。小鱼惊异万分,一动不动地把耳朵贴在墙上。

在口哨声传来的同时,竟然还响起了脚步声,小鱼紧张得心“怦怦怦”直跳。当口哨声停下来,脚步声清晰地响在耳边时,小鱼匆忙把耳朵从墙上拿开,惊恐地看着墙。好像怕谁突然从墙里伸出手,抓住耳朵似的。

这时,一个声音从墙内传了出来:“你好,小鱼。”

“你是谁?”小鱼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咯咯咯……”一阵清脆的笑声从墙内传了出来,是那种恶作剧得逞后得意的笑声。“我是小虾。”一个女孩的声音。

对方的声音并不恐怖,小鱼抬起头看了一下炎炎烈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呼吸平缓些,“你是一只小虾?”

“哈哈哈……”对方大概笑得前俯后仰的,“那,你是一条小鱼吗?”

“我不是真的小鱼,我名字叫小鱼。”小鱼有些不高兴。

“我也不是真的小虾,我名字叫小虾。”对方都笑呛了。

“你怎么在墙里面?”

“我就住在墙里面,墙里面是另一个世界啊!”

“另一个世界?”

“对,一个你从没见过的世界。”

“我能看一看,你说的那个世界吗?”小鱼向后退了退,害怕被抓进墙内似的。

“当然可以,你准备好了,我要开门了。”

小鱼忍不住又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小鱼面前的墙慢慢裂开一条缝。缝越来越大,一个门一样的大洞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孩,站在洞中。一股带着花草清香的风,从女孩身后吹了过来。女孩的身后,是金灿灿的沙滩。一行脚印从女孩身后通向远处。“你好,小鱼。”女孩冲着小鱼甜甜地笑着。

小鱼怔怔地看着女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让目光再次从女孩的身旁挤过去,看向女孩身后那明媚的天空。“小虾,这就是你们的世界?”小鱼不像刚才那般紧张了。

“是啊!”小虾微笑着,侧过身子,让小鱼能看得更清楚些。

打量了一下小虾,又看了一下里面的沙滩,小鱼的胆子大起来,说:“我能到里面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啊!”小虾咧嘴笑着。

小鱼犹豫了一下,走进洞内。小虾抓住旁边墙上的门轻轻一拉,洞在小鱼身后合上了。小鱼转过身,发现身后是一堵墙,墙上有一扇门。透过门上打开的小孔,能够看到墙北面的人家。

“从你们这里能看到我们那里,从我们那里看这里,只能看到一堵墙。”

“是啊,只要我不开门,你们能看到的只是一堵墙。”小虾轻轻拉住小鱼的手,“我经常看到你从墙边走过,看到你和别人一起玩耍。听到别人喊你,所以我知道你叫小鱼。”

原来小虾在偷偷看着自己。想到和小伙伴说的一些悄悄话,也有可能被小虾听到,小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小鱼和小虾一起,踩着松软的沙滩,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小房子走去。

“是的。我爸爸妈妈在远处工作,一年多都没回来过了。”小虾有些伤感地说,“我们这儿人手少,每个孩子都分在不同地方做事,互相很少能见面。这儿就我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我就趴在门上的小孔边,看你们的世界。”

“你不能去我们的世界玩吗?”

“不行!我们有规定,不经批准,是不许去你们的世界的。”

“那你可以找一些我们世界的人,到你这儿玩呀!”

“我们怕他们把这里的秘密泄露出去。”

“你让我进来,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吗?”小鱼故意说。其实,别看小鱼还是个孩子,却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只要答应了别人的事,小鱼都一定做到。

“我观察你很久了,相信你不会轻易泄露这里的秘密。”小虾调皮地说。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在照看鲸鱼啊!”小虾带着小鱼来到小房子前的一個水塘前。小鱼不由惊呆了——在水塘中,清澈的水面上,浮着一些筷子大的鲸鱼。它们不时喷出一些细小的水柱,有的水柱是倾斜的,有的水柱是垂直的。有的喷得高些,有的喷得矮些。

“这么小的鲸鱼啊?”小鱼挣脱小虾的手,冲到水塘边,看着塘里的鲸鱼。

“在你们的世界里,它们是很大的。弄到我们这里时,才被变小的。把它们弄到这里,差点耗尽了我们的能量呢。”

“为什么?”

“我们这里没有你们那里那么大的海洋,盛不下它们那么大的身体,只好把它们变小。不过,它们要是到了足够大的水域,身体又会变大。”

“为什么要把它们弄到这里呢?”

“它们都是在你们的世界被追捕,无处可逃了,才被我们救到这里。我们把它们弄到这里,给它们喂特殊的鱼丸。将来,我们可以利用它们身上的以及喂养的别的动物身上的特殊的能量,修补我们世界里一些破碎的地方,唤醒因为失去能量而沉睡的勇士,同时也有能力给它们造一个新家。”

“需要多少鲸鱼呢?”

“一百头。”

“必须得一百头吗?”

“是啊,必须得一百头。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刚好弄来一百头。”

“什么时候,你们就能修补你们世界里破碎的地方了?”

“再有二三十年就够了。”

“如果,它们有的死了,不够一百头呢?”小鱼没忍住,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在我们这里,它们一般不会死的。要是不够一百头,只要有人愿意让巫师把他变成鲸鱼,凑够数也行。不过,变成鲸鱼后,那人的视力和声音会被拿走。”

“谁拿走了?”

“巫师啊。”

“巫师在哪?”

“喏——”小虾用下巴指了一下沙滩的尽头,“森林后的一个山洞里。”

“变成鲸鱼的人,还能变回来吗?”

“能。不过,要等四十年才能变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

小虾拿出一个口哨,“这是鲸哨,鲸鱼骨头做的口哨。它们都是聪明的鲸鱼,只要我一吹,它们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听从我的指令。”

小虾轻轻吹起来,顿时,各自戏耍的鲸鱼全部游了过来。小虾的手指一伸,这些鲸鱼立刻排成一队;小虾的手指一竖,这些鲸鱼立刻纵身向上一跃;小虾的手指向下一指,这些鲸鱼立刻头向下,尾巴竖在水面上;小虾的手指轻轻摆动着,这些鲸鱼立刻摇头摆尾地游着;小虾的手指轻轻地一弹一弹,这些鲸鱼立刻有节奏地向空中喷着水柱;小虾的手指画着圈,这些鲸鱼立刻围成一个个圆圈……

小鱼看得呆住了。

当小虾停下来,小鱼向往地说:“我要是吹鲸哨,它们也会听我的指令吗?”

“当然会。”小虾拿了一个鲸哨给小鱼。

小鱼吹起来,像小虾那样做出各种动作,鲸鱼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做出各种动作。直到觉得鲸鱼累了,小鱼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小虾拿了一些鱼丸过来。鲸鱼排着长队游过来。一头鲸鱼领到一个鱼丸后游走了。水面不停晃动着,不时有一条条水柱喷向空中。

“一共有一百头鲸鱼。”小鱼默数着。

“是的。”最后一个鱼丸喂给了鲸鱼,小虾站直了身体。

这天,小鱼很晚才回家。临走时,小虾给了小鱼一个鲸哨。“你再来时,用鲸哨在墙上一划,门就会出现,你推门就可以进来了。千万别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啊!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也不能告诉啊!”小虾叮嘱道。

“嗯。你放心好了,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小鱼从墙内出来,门在身后关上。那墙和往常一样,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小鱼经常到墙内,和小虾一起玩耍,一起喂鲸鱼,一起到远处的森林去。

一天,小鱼又到墙内时,发现小虾很伤心,担心地问:“你怎么啦?”

眼泪禁不住顺着小虾的眼角直往下滚,“我得到消息,我爸爸妈妈受伤了。”

“你快去看看他们啊!你爸爸妈妈受伤了,你要是去照顾他们,他们一定会开心的。”小鱼替小虾着急。

“不行,我离不开,我要照看这些鲸鱼。”小虾为难地说。

“我帮你照看这些鲸鱼,你快去照顾你爸爸妈妈吧!”小鱼热心地说。

“你行吗?”小虾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小鱼。

“行!我会像你一样,把这些鲸鱼照顾得好好的。”

小虾动心了。“你每天要按时给它们喂食,别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我知道。”

“小房子下的仓库里有鱼丸,每头鲸鱼每天喂一个。不要喂多,也不能喂少。”

“我知道。”

“我会尽早回来的。”

“你放心好了,不管你离开多长时间,我都会照看好这些鲸鱼。”

“盒子里鲸哨有好多个,你多带一个藏在家里备用。要是鲸哨忘在这里,你就没法进来了。”

“好的,我会把常用的鲸哨挂在脖子上。”

“那我准备去了?”

“你早点去吧,早去早放心。”

尽管放心不下,小虾还是把一些事情交代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去她的爸爸妈妈那儿了。

每天,小鱼都偷偷地来到墙内,照看这些鲸鱼。

小鱼妈妈先发现小鱼行动异常,说:“小鱼这孩子,最近好像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什么。”

小鱼爸爸也很不放心:“我也觉得小鱼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们悄悄地观察小鱼。

一天,当小鱼又一次去墙内时,他们像两个影子,尾随在小鱼后面。他们亲眼看到,小鱼用鲸哨在墙上划一下,门出现,小鱼推开门进去。接着门关上,墙又变成原来的样子。他们惊呆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们去推墙,去抠墙上的青砖,可是他们见过的门再也没有出现。他们没有声张,躲起来,悄悄地观望着。直到小魚从墙内出来,他们才放了心。

几次观察后,他们发现了小鱼的秘密。趁小鱼睡觉时,他们偷偷拿着小鱼的鲸哨来到了墙内。出来时,他们从小房子的盒子里拿了一个鲸哨藏在身上。

小鱼再次来到墙内时,他们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小鱼给鲸鱼喂鱼丸时,他们就躲在小房子后面,睁大眼睛看着,凝神听着。

后来的许多次,小鱼来到墙内,他们都小心翼翼地跟进来。

一次小鱼给鲸鱼喂鱼丸时,自言自语地说:“你们虽然现在这么小,等更多海水被引过来,你们游过去,就能变大了……”

听到小鱼的话,他们忍不住一阵狂喜。

小虾没有回来,小鱼每天都去喂鲸鱼。小鱼的爸爸妈妈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心里却难以平静。

在知道这个秘密前,小鱼的爸爸妈妈每天起早贪黑去上班,挣的钱虽说不多,却也够生活的。工作虽然很辛苦,可一想到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在一起,他们很知足。可是,这个秘密,让他们的心再也无法安定。

“只有我们一家知道这个秘密啊。”

“那些小鲸鱼,只要有足够多的水,它们就能变大。”

“只要吹鲸哨,它们就会听从指令。”

“这是一个机会。”

“这是一个改变我们命运的机会啊!”

“我们再也不用辛苦上班了。”

“我们将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不要犹豫了,干吧!”

“小鱼不会同意的。”

“不让小鱼知道。”

“我们也是为小鱼好。”

“干吧!”

“干!”

他们偷偷地捞走了一头鲸鱼。

小鱼爸爸带着鲸鱼和鲸哨离开了家,来到一座大城市的海洋馆。小鱼妈妈留在家里,不声不响地看着小鱼,心里盼着小鱼爸爸的消息。

又一次给鲸鱼喂食的时候,小鱼发现鲸鱼少了一头!小鱼吓坏了,数了一遍又一遍,九十九,九十九,九十九……都是九十九!明明应该是一百头的,怎么少了一头呢?上次数的时候还是一百头的,今天怎么就成了九十九头呢?那一头鲸鱼去了哪里呢?鲸鱼会不会再少呢……小鱼一遍一遍地数着,都是九十九头。小鱼在水塘边一遍一遍地找。塘水清澈见底,在水塘的任何角落,小鱼都没有找到那头不见了的鲸鱼。小鱼急坏了。我没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啊!不会有人进来啊!小鱼慌张,着急,可是想不明白,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鱼回家后的惊慌表现,小鱼妈妈都看在眼里。不过,小鱼妈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说。

难以忍受的煎熬般的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不安的小鱼再次来到墙内,发现鲸鱼还是九十九头,没有再少,情绪才稍稍稳定一些。可是少的那头鲸鱼,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重重地压在小鱼的心里。

那头鲸鱼哪去了?小鱼的心里像扎了一根锋利的刺。

小鱼爸爸来电话了!小鱼爸爸又来电话了!小鱼爸爸电话又来了!小鱼爸爸……都是喜讯。小鱼爸爸不是以前的那个小鱼爸爸了!小鱼妈妈不是以前的那个小鱼妈妈了!小鱼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小鱼了,只是小鱼还不知道。

那头鲸鱼,也不是水塘中的那头鲸鱼了。它变大了,在鲸哨声中不停地表演,是观众心目中的明星。但渐渐地,它显得越来越烦躁,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可是哨声一响,尽管它显得极不情愿,还是顺从地表演。

每天,小鱼都是一刻也不得安宁。

小鱼爸爸的电话还是不停打来,依然都是喜讯,更多更大的喜讯,一个个让小鱼妈妈按捺不住激动和兴奋的喜讯。

那头鲸鱼怎么没有了呢?小鱼不时地想。想到答应小虾的话,小鱼坐卧不宁。

几个月过去了。

那头鲸鱼更加躁动不安,甚至不愿进食。可哨声一响,它勉强机械地表演着。

小虾终于回来了。

小鱼疲惫地迎了过去,一脸的愧疚,“小虾,鲸鱼少了一头。”

“少了一头?怎么会少呢?”小虾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小虾吹响鲸哨,鲸鱼排成了一条长队。“一,二,三,四……九十九。一,二,三,四,五……九十九。一,二,三,四,五,六……九十九。九十九头,真的少了一头。怎么会少了呢?”小虾也急坏了。

“我也不知道。前一次我数了,还是一百头,可后来就变成九十九头了。怎么办,小虾?”小鱼着急万分。

“必须把那头鲸鱼找回来。”小虾手指冰凉。

“可是不知道它去哪了呀?”

“是呀,它去哪了呢?”

“找不着,就没有办法了吗?”

“有。我会想出办法的。”小虾苦笑着。

“你想变成鲸鱼?”想起小虾说过的话,小鱼尖叫起来,“都怪我,没照看好这些鲸鱼。”

“不,你帮了我的忙,我感谢你还不够呢!能去照看爸爸妈妈,我很知足。小鱼,谢谢你。”

“不——”

“小鱼,真的谢谢你。”

小虾真诚地把小鱼送出墙。

海洋馆里的鲸鱼越来越狂躁,鲸哨响起时都不愿意表演了。勉强表演完,鲸鱼突然跃到了岸上。工作人员找来工具,艰难地把它推回水中。可是它一入水,又跃了上来。反复多次后,再一次把它推回水中时,它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沉入了水底,再也没有浮上来。

小鱼的心里像装着一锅烧沸的水,小虾的身影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到了半夜,妈妈睡着的时候,小鱼悄悄地起了床。小鱼带上鲸哨,不声不响地来到墙前。小鱼把鲸哨在墙上划了一下,门出现了,小鱼走了进去。月光皎洁,小房子像一枚贝壳泊在沙滩上。小鱼轻轻地从小房子旁走过,向着沙滩的尽头走去……

天亮了,小虾起床了。她收拾了一下,准备再喂一次鲸鱼后,去找别的人来喂养鲸鱼。然后,她就变成一头鲸鱼。可是,当小虾吹响鲸哨,给鲸鱼喂食时,惊异地发现水塘里多了一头鲸鱼——一头双目失明、不会发出声音的鲸鱼。

“小鱼——”小虾失声扑进水中,捧起了小鱼,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小鱼顽皮地甩着尾巴。

发现小鱼不见了,小鱼妈妈急坏了,带着鲸哨慌忙来到墙前。她把鲸哨在墙上划了一下又一下,门再也没有出现。她拍着墙,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小鱼——小鱼——”

“你回去吧,四十年后小鱼才能回去。”一个声音从墙内传来。

小鱼妈妈再次喊叫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小鱼爸爸回来了。小鱼爸爸用鲸哨一次次在墙上划着,可是门再也没有出现,依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渐渐地,小鱼爸爸和小鱼妈妈不再划,不再喊叫。他们经常默默地坐在墙前。

通往墙外的门被小虾封上了,能够看到外面景色的小孔也被小虾填上了。除了偶尔去运些需要的东西,小虾很少离开小房子。一有空,小虾就坐到水塘边,看着塘里的小鱼。

拆迁工人来了,他们要把老墙拆掉。这一带,将建成一个商业区。小鱼爸爸和小鱼妈妈奋力阻止。最后,他们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把老墙买下来。他们挨着老墙搭了一个小棚子,吃住都在小棚子里。

一年,一年,又一年……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搬走的邻居几乎忘记了他们,附近小区里新搬来的人很少认识他们。在别人的眼中,他们成了可怜的、一把年纪、无家可归的流浪夫妻。他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很知足地住在小棚子里。

“一天又过去了,小鱼快回来了。”小鱼爸爸常常这么说。

“是啊,小鱼很快就回来了。”小鱼妈妈期盼地说。

他們很亲密地握着手,等待着。就像以前,做好饭菜,等小鱼放学回家一样。

四十年,终于过去了。这天,当他们站在墙前,焦急地等待时。墙上的门出现了,小鱼拎着一个瓶子走了出来。小鱼和离开家时一模一样,那瓶子里是两条不时喷着水柱的鲸鱼。

“小鱼——”小鱼爸爸和小鱼妈妈激动地扑了上去。这时,老墙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发稿/赵菱

新的一年,新的起点。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有更大的收获!

——沈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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