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耳代目:早期有声书的发明及其在中文世界的回响

2022-01-27 15:22冯闻文
出版科学 2022年1期

冯闻文

[摘 要] 1930年代,依托留声机和密纹唱片制作的有声书在美国发明,其突破的关键性壁垒在于唱片存储内容和播放时长的限制。民国报刊对有声书的介绍,清晰地呈现了其发明历史及基本原理,展现出国人对有声书发明的敏感与关切。而通过钩沉有声书发明前史,即能发现早在1920年代,以文字转码为方式的活字留声片曾成为前人实现以耳代目的可行路径,其技术原理同样得到民国报刊的关注与介绍。因为有声书发明的初心是为了盲人教育事业,所以以扩大存储内容、延长播放时间为方式、以语音为内容的有声书唱片得到了广泛的社会接受。有声书发明的实现及发展,亦体现出技术发明的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相持而长的深层次关系。

[关键词] 有声书 留声机 密纹唱片 盲人教育

[中图分类号] G239[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9-5853 (2022) 01-0108-06

Read through the Ear: The Invention of Early Audiobooks and Their Reverberations in the Chinese World

Feng Wenwen

(The Institute for Jiangnan Culture,Jiangnan University, Wuxi, 214122)

[Abstract] In the 1930s, on the basis of gramophone and LP record, talking books were invented 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key barriers to break through in the process of invention of talking book records was the limited capacity. Chinese newspapers and periodicals began to introduce the invention of talking books. These articles clearly present the early history and basic principles of talking books,and demonstrate the sensitivity and concern of Chinese people on this invention. Probing into prehistory of talking books, in the 1920s, shrinking the storage unit had once become a feasible path to realization of audio books. Since the original intention of the invention of audiobooks was for the education of the blind, expanded audiobook records with human voice as content were accepted by the society. And the further development of this invention reflects the deep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regularity and purpose of the technical invention.

[Key words] Audiobook Phonograph Long-playing record Education for the Blind

有聲书是以声音为形式进行内容传播的出版物。无论唱片、录音带、数位档,都可以称之为有声书。有声书在1930年代的美国率先发明。此时的有声书特指依托留声机,利用一种存储容量较大、播放时间较长的密纹唱片录制书籍文字的声音。1934年起,中文报刊开始注意到这一新型知识传播工具,并不断向国人进行相关报道和介绍。本文从媒介考古学的角度出发,考察有声书发明的前期历史,指出在此过程中所呈现出的不同技术路径的竞逐,探讨原本为盲人教育事业而发明出来的新传播媒介,在中文世界里有着怎样与海外不尽相同的回响,指出技术发明背后共通的人文关怀,如何体现了技术作为人的存在方式、以人为中心的指归。

1 新型留声机和密纹唱片

1934年5月28日,天津《大公报》刊登纽约电讯:“据发明家达雅氏(Frank L. Dyer)宣布,彼新近发明一种‘有声书籍,不久即可出版,其制与寻常留声机片相似,能灌入三万字长短之小说,该片每一面能唱一小时二十分,达氏近在工程师俱乐部曾经试验此项发明,颇为成功。”[1]这是有声书发明的信息首次传入到中国。达雅氏曾经是爱迪生实验室的法律顾问,并曾于1910年出版《爱迪生的人生与发明》(Edison, His Life and Inventions)。“当留声机初发明时,艾迪生就预料将来可有‘有声书籍的发明。达氏从一九一八年起从事这项发明的试验” [2]。 因而,有声书的发明是以留声机为之喤引。

1877年,爱迪生发明留声机,得到世人瞩目。1878年,爱迪生在《北美评论》(North America Review)对留声机的应用领域做了展望,其中就包括有声书。爱迪生认为书籍内容可由具慈善倾向的专业朗读者阅读,或者由为此目的而专门雇用的朗读者阅读,并且该书籍的记录可用于盲人的收容所、医院、作病房,或为眼睛和手另作他用的女士或绅士提供娱乐。而较之普通朗读者,由朗诵演员阅读,人们从中能获得更大享受[3]。不过,最初,圆筒留声机录制的声音不过几分钟。唱盘式留声机发明后,唱片录制声音时长仍十分有限。由于唱片承载信息量的限制,留声机的运用范围受到了一定制约。随着留声机技术的不断完善,它才由科学玩具变为文明利器,获得广泛应用。

留声机传入中国后,主要被用于播放音乐、戏曲唱片,也被用于教育用途,如国音推广、方言校正[4]。1927年,柯政和发表文章指出国人对留声机的认识不够,他根据欧美国家对于留声机的利用方式,重新对留声机的用途加以归纳,将其分为三类:第一是在教育上的用法,包括教授体操、理科和声学;第二是在家庭中的用法,有益于养成高尚的趣味,教育儿童的耳,自习音乐,学习外国语,研究音乐的组织与历史;第三是特别的利用法,包括音乐治疗、鼓励兵士、舞蹈的练习、恢复精神、帮助事务[5]。足见留声机应用范围已较为广泛。然而,1933年,国内面向小学生普及留声机知识的读物中,也只提及有留言作用的记述留声机、与放映设备连接使默片变得有声的留声机[6]。当时国人尚未意识到留声机可以用于播放以长篇书籍为内容的唱片,将文字转化为声音,依靠听觉接受书籍知识的传播。

随着留声机的电气化,有声书唱片所依托的留声机技术渐趋成熟。而无线电技术被用于广播,也可以使之与留声机结合。达雅氏与R.C.A.Victor(即并购胜利唱机公司唱片部门的美国广播唱片公司)、贝尔电话公司合作生产用来播放有声书的新型留声机[7],就是电气留声机与无线电收音机的混合体,同时具备了留声机和收音机的功能。1934年,《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介绍了这一新机器的构造:“机身之大小为20×15×9英寸,有如手提小皮箱,精美简便,娇小玲珑。又此机由有声书籍之诵读,又可以一变而为广播无线电之放送。此外,尚有不同之机关数种,专司诵读时声音之高低,速度之快慢,使用者可以运转自如,藉期适合需要。机件重约三十磅,售价不昂—二十元,三十元或三十五元(金洋)不等”[8]。

新样式的留声机只是实现有声书播放的一个方面,对有声书发明有着决定性意义的其实是唱片的改良。达雅氏制成的新唱片的优点,在于其凹线多于一般唱片,转速更慢,而播放时长更长。1934年的《中学生》杂志对之进行了详细描述:“他所制成的片子上的凹线,每英寸有五百条,平常唱片只有一二百条,平常唱片每分钟转七十八次,他的片子只转十六次又三分之二,所以平常唱片每面只唱三四分钟,他的片子可唱一小时多。据说,这种‘有声的书可放在新式的扩音唱机上演唱,每片价格约为七先令六便士。”[9]由此可知,这种新唱片,主要是实现了扩容,适合于录制篇幅长、信息量大的有声书。

除达雅氏之外,当时的中文报刊还对美国好莱坞的哈利诗(Harris)所发明的适合做有声书的慢速唱片进行了介绍,并配有他向美國盲文学院的创办者约翰·罗伯特·阿特金森(John Robert Atkinson)介绍有声书机器的照片:“他发明一种方法制造留声机器的唱片,每片可以发声历一小时之久。因此有声书籍就可以制造了。……在两个十六吋径的唱片上平均可以灌入六万五千余字,发声可以历二小时之久。…… 感觉敏捷而轻巧的传声针和无线电的放大器与扬声器相连。书籍声片转动的迟速和扬声的大小有一个键可以自由节制。制造此种有声书籍的最要关键是刻片的方法,需要使刻成的声片能够容纳大量的字句而保持长时期的连续发音。这个秘诀哈利诗至今尚未发表。其他构造和普通留声机上的唱片同样。”[10]虽然具体对唱片制作的细节未作介绍,但哈利诗发明的关键也在于唱片的扩容,播放时间的延长。只要解决了旧式唱片容量小的问题,也就意味着可以完美地进行有声书的录制。由此可见,有声书的诞生是在留声机及唱片相关技术成熟的基础上,往一定运用方向上的突破。

此外,1935年,《时事月报》刊文称:“美国西屋电灯公司希本氏(Samuel G. Hibben)近曾预告将有类似有声电影之有声书籍制造之发现。”[11]希本氏是一位照明工程师,其发明主要利用光学、电学。他认为在床上聆听有声书取代书架上的书是很大的乐趣,而光线、音乐搭配有声书能够为读者创造氛围,所缺的只是将这一切结合在一起的机器[12]。他希望取法集合声光电学的有声电影去进行有声书籍的录制。这是在运用方向确定的前提下,改换已知的技术实现路径。从中文世界对有声书发明的介绍文章中,也可以看出,国人对有声书发明的高度敏感及其技术核心的深切关注。

2 过渡形态的活字留声机

有声书的发明并不是一个线性发展的历史。针对既往唱片容量小,进行扩容以实现有声书录制—这样的一种发明路径,于后来者看来似乎是理所当然。但在1930年代唱片扩容的有声书发明之前,曾有科学家尝试以另一种方式来实现以耳代目。

1921年,《东方杂志》曾以《盲目者之活字留声机》为题,介绍维也纳的黑尔志博士的一项新发明—活字留声机(Typephonia)。指出这种活字留声机十分小巧,易于携带,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录制的不是平常言语的声音,最终播放出来的乃是一种电报音,其记录单位是一种新式电报号码。一般电报码是由点和划(dot and dash)共同构成的,为了节省空间,这种新式电报号码完全用点,“故其片之面积虽小,而所容之字独多,设将书籍完全译为号码,而留其码音于片上,则数片即可容纳十余页之文字”[13]。在具体的制作流程上,要先将文字信息转化为新式电报号码,再根据转化后的号码制作出打孔纸带[14]。打孔纸带是承载书籍信息的中间手段。在打洞的卷尺纸条制好之后,再利用电磁设备翻刻到蜡制唱片上。具体的翻刻方法,就是借用转动机,将打孔纸带夹在“电接触器”(Electrical Contact)间抽过[15]。

如此制作出来的活字留声片的价格十分低廉,每片的成本为三美分,售价则为五美分。与之相匹配的留声机则要利用手摇。原因在于:“因活字留声片上所刻文字号码极密,需用时不须转动过速,故其转动机不必如寻常留声机之用弹簧,只须用手摇机徐徐摇之,约每秒钟发音器之针在片上滑走一吋,则文字码音发出最清晰而易认辨,此种手摇机价廉易造,机轮配合,均定有相当速度云。”[16]道理和1930年代的有声书唱片一样,因承载信息密集,必须以较慢的速度进行播放,但在具体实现方式上有所不同,须人为控制。

活字留声片的发明思路无疑也有可取之处,它的侧重点并不在于对唱片有限的存储空间进行扩容,而是通过缩小存储单元,使唱片容纳更多的信息。但因为这种活字留声机的使用者必须记忆特别的码音,解码过程完全依赖于使用者对于码音的记忆和分辨。而达雅氏等人所发明的径直以文字音进行传播的有声书,对于盲人来说,则用之与常人无异,因为盲人虽有视觉障碍,但于听力无损。

值得注意的是,《东方杂志》的中文报道虽有错讹之处,如将黑尔志Hertz误写为Herz。但相较于英文报纸的报道,《东方杂志》对活字留声机基本原理的介绍极为细致,成为国人了解这一“失败发明”的宝贵文献。

3 有声书和盲人事业

无论是活字留声片还是有声书唱片,发明的最初出发点都是为了盲人事业。海伦·凯勒就曾赞叹有声书的发明为盲人带去了快乐与满足[17]。中文报刊在介绍有声书发明时,也特别强调它的这一初衷。

黑尔志发明活字留声机就是因为“盲目之人,因识字无缘,于人生之幸福,丧失殆尽。……特发明一种以耳代目之读书法,使盲目者藉此得以自修”[18]。根据1920年美国《丹佛犹太人新闻》的报道,黑尔志是在三年前失去视力后,勤勉致力于这一设备的发明的[19]。达雅氏的有声书研究实验,同样得到了美国盲人基金委员会(The American Foundation for the Blind,AFB)的支持,原因在于当时美国实际掌握布来利盲文进行阅读的盲人不过其总数的四分之一。据美国《印第安纳时报》的报道,布来利盲文书籍的品类,主要是神话和畅销小说,而有声片的内容范围则广泛得多,可以用来开发供盲人大学生使用的课本[20]。希本氏利用有声片的原理制作有声书,也有经济上的考量,“盖近日专供盲人念读之有声书籍,多用留声机片所制,价甚昂贵,惟将来如用有声片制造,较见经济,则有声书籍之售价,将与寻常书籍无异云”[21]。

在有声书发明之初,美国盲人基金委员会执行理事罗伯特·B.艾文(Robert B Irwin)即指出有声书能将盲人从对触摸方式的依赖中解脱出来,以耳代目[22]。“这种新式的会说话的书本之发明,将使世界上节省了许多钱,因为向来盲人学校所用的凸板书籍,都可废弃了”[23],事实上,有声书并不能完全取代凸板书,但其对于盲人社会事业的特殊价值,很快也得到了其他国家的注意。

在达雅氏的实验成功后,美国国会即开始筹备有声书籍图书馆。《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从行业的角度对之进行了报道:“与业经成立之盲人图书馆相辅进行”[24]。1934年的《摄影画报》极力称赞美国的这一发明,“足为盲人教育之福音”[25]。《科学画报》表彰这种“有声书籍之造福于盲者,不但辅导他们能受教育,更因它贷价低廉,使一般盲者均可听到任何现在通行的科学书籍”[26]。1935年2月17日,天津大公报以《有声书籍 英议员嘉惠盲人》为题刊登路透社电,《浙江图书馆馆刊》于同年转载这一消息:“英国保守党盲议员法莱赛,今日在下院详述其近所发见供盲人用之书籍,法如留声机唱片,而用电气司动,每片两面,各可旋转三十二分钟,而成发声之书籍、长小说一部,可以八片毕之。法莱赛预料,不久可设立发声书籍之图书馆云。” [27] 1937年,《科学画报》报道了美国国会图书馆所拥有的“谈话机”,也就是有声书的播放设备:“这种机专供盲人欣赏文学,而无复杂的布来利制之烦。把整部的书灌音于唱片,不论单独或团体盲人,多可以用耳听书而无需用手摸字。这种机器和唱片,美国国内各图书馆均可借用,无需纳费。每年制此项唱片的费用约需75000元美金,制成唱片书约165种。此种书上自旧约圣经,下至最新出版的小说,无所不包,平均一部小说需灌唱片两面约15张。”[28]

谈话机这一译名应是基于英文的talking book-reading machine而来,但正如Matthew Rubery所论,talking book是一个不当的名称,因为有声书既不会谈话,也不是印刷出版物[29]。及至1948年,美国国会图书馆已有25000具谈话机,借阅方式、期限和普通图书一样,并提供免费有声书唱片邮寄服务,平均每部书需唱片两面约20张,一分钟约165字[30]。由此可见,有声书在发明后,在较短的时间内即奏实效,给盲人教育带来了实质性的变化。

随着新的容量更大的媒介的出现,有声书的存储所需的物理空间愈小。1945年的一篇报道称,“美国盲人协会主席奇格勒博士已制就了有声书一套,该书用一种化学线轴安置在特造的放声机上,即可发音。密尔女士所著长篇小说‘随风而去,仅用线轴两个,便可以一字不漏地在极短的时间内朗诵完毕”[31]。文中提及的“随风而去”,就是现在为大众所熟知的玛格丽特·米切尔(Margaret Mitchell)创作的长篇名著《飘》(Gone with The Wind),全文共計423575字,当时完整诵读仅需两个化学线轴,相较于黑尔志活字留声片“数片即可容纳十余页之文字”,美国国会图书馆谈话机“平均一部小说需灌唱片两面约15张”,可谓巨大的进步,足见有声书发展的可能性。

中文介绍文章侧重于有声书发明的基本事实和原理,并充分肯定有声书对于盲人社会事业的价值。当时英文报纸中报道的社会团体为推广有声书所做的积极努力、有声书的公众展示、街区向盲人住户派发有声书等内容[32],并未得到中文介绍文章的注意。另外,英文报道深入探讨了有声书是否存在版权问题,以及有声书是否会使人慵懒而无法进行深入学习[33],以及有声书的内容审查、听众隐私等问题[34],也未能得到当时的中文介绍文章的关注和讨论。

4 余 论

综上所述,利用声音形式录制书籍内容,使瞽者能以一定的形式与乎文章之观,体现了技术作为人的存在方式,以人为中心的指归。在有声书的早期发明史上,黑尔志和达雅氏等人的活字留声片、有声书唱片因采取了不同的路径,而在社会接受和运用上迥然有别。后者尤为可贵的是使盲人获得无待的自由感,以及与健全人一般无二的平等感受。他们倚仗自身先天的听觉能力即可掌握信息、学习知识,而盲人的听觉本身较为发达[35]。因而,有声书的以耳代目,不只是对盲人缺陷的弥补,也是对其特长官能的发挥。

就像电话、打字机的发明史都与对残障人士的关怀有一定关联一样,媒介义肢所具有的正面意义应当被肯定。而麦克卢汉所说的一种媒介以另一种媒介为内容,运用到有声书这一媒介上,有声书是文字的声音,即倚仗听觉的有声书以依靠视觉的书籍为内容。然而,在这里,媒介的“套娃”所实现的官能转化,对于盲人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但对于先天盲目者而言也是不能拆卸的,因为先天盲目者不能由听觉感受退回到视觉想象。从这一点上来说,基德勒所讨论的1880年前后声学、光学、书写的技术分流,人分裂成生理结构和信息技术[36],亦非完全非人的、机器的。

有声书的发明不仅为盲人的学习、娱乐等活动带来了极大便利,也为一般人提供了新的学习、娱乐方式。早在1933年,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就曾制造精致的有声书模型在芝加哥展示。这种有声书乃是以图画为主要内容,几乎没有文字,对图画的解读则以声音形式出现,时长两分半钟,然后页面再次翻动[37]。虽然,最初有声书发明的灵感来自为盲人服务,但当时人们已经认识到它所具有的更为广阔的市场前景。

随着传媒技术的发展,网络时代的到来,有声书也承载了越来越多的内容,惠及更多听众。从有声书早期发明的诸种尝试和如今的广泛运用来看,物欲相持而长。为盲人服务是有声书发明的灵感来源,技术提供了满足这一目标的条件,但技术发展并不会限于这一单一目标,而最终惠及更多人。在这一过程中,有声书作为技术发明的合规律性、合目的性都得到了伸展。

同时,在回顾有声书发明史时,应当注意到不同的有声书的发明路径并不是互相排斥、非此即彼的,信息的存储无论取何种形式,关键在于增加信息量,而缩小存储单元和扩展存储空间可以并道而行,同时实现。这一点,从20世纪以来传播媒介的发展历史来看,已经得到了证明。败不必劣,作为一种古董技术,黑尔志的发明仍然有其意义。温故而知新,正如齐林斯基所说:“并不是在新事物里寻找业已存在过的旧东西,而是在旧事物里去发现令人惊喜的新东西。”[38]应当视旧若新。

注 释

[1]未著撰人.有美 [N].《大公报》(天津版),1934-05-28

[2][9]未著撰人. 有声书籍[J].中学生,1934(49):141

[3]Edison T A.The phonograph and its future[J]. Scientific American,1878,5(124supp):1973-1974

[4]王雨.民国声域里的课本、留声机与广播1912—1936[M]//倪伟,郭春林.热风学术.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8:99-125

[5]柯政和.留声机的利用法[J].新乐潮,1927,1(5):7-10

[6]徐应昶.留声机[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3:22-25

[7][22]The Associated Press. Talking Books Will Be Issued By Library Here New Invention Will Free Blind From Use of Braille[N].  Evening star,1934-03-12

[8][24]未著撰人.美国图书馆中之有声书籍[J].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1934,10(1):32,32

[10][26]M.O.U. 有声书籍[J]. 科学画报,1934,2(7):263,263

[11][21]未著撰人.有声书籍[J]. 时事月报,1935,12(1):6,6

[12]The Associated Press. Books That Talk To Be Used Soon Engineers Hear Sound Tomes Declared Practical at Motion Picture Meeting[N]. Evening Star,1934-11-02

[13][14][15][16][18]未著撰人.盲目者之活字留声机[J]. 东方杂志,1921,18(10):117,117,118,118,117

[17]海伦·凯勒给威尔·罗杰斯的信,Will Rogers Says[N]. The independent,1934-12-21: Section 2, P3

[19]Dr. Hertz of Vienna Blind Himself, Invents New Method for Blind to Read[N]. The Denver Jewish news,1920-09-01

[20]Beatrice Burgan. New Reading Method for Blind Aided[N]. The Indianapolis times,1934-04-13

[23]未著撰人. 以留聲机教导盲者读书[J]. 科学的中国,1934,4(10):438

[25]未著撰人.有声书籍[J]. 摄影画报,1934,10(13):3

[27]未著撰人. 盲译员发明有声书籍[J]. 浙江图书馆馆刊,1935,4(1):23下

[28]M.M.U:助盲人的机器[J]. 科学画报,1937,4(20):34

[29]Matthew Rubery. The Untold Story of the Talking Book[M].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6:59

[30][34] Talking Book Program Provides Literature for the Blind[N]. Evening star,1948-05-30: 3

[31]未著撰人. 有声书[J]. 现代周报,1945,4(4):18

[32] Anonymous. Talking Book Demonstration for Blind Draws Hundred[N]. Evening star,1934-08-02: B1.  Society[N].Evening star,1934-12-04; Childrens Hospital to Have Yule Party[N]. Evening star,1934-12-13

[33] [37]Martin Codel. Talking Book Shown at Chicago[N]. Evening star,1933-06-11: 4,4

[35]上海博物馆藏楚简《容成氏》古代圣王即以“矇瞽鼓瑟”,《诗经·周颂·有瞽》“有瞽有瞽,在周之庭”。乐师一职多由盲人充任。

[36][德]弗里德里希·基德勒. 留声机 电影 打字机[M].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7:17

[38][德]西格弗里德·齐林斯基. 媒体考古学[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19:4

(收稿日期:2021-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