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价值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共同建构*

2022-02-08 07:39张三元
跨世纪 2022年2期
关键词:全人类价值观人类

张三元

习近平提出全人类共同价值有一个重大的历史背景,即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基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需要而提出来的,其目的是夯实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社会心理基础。在此意义上,可以将全人类共同价值看作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核心价值观。而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提出离不开一个基础,即中国价值。中国价值是当代中国居核心地位、起主导作用的价值观,包括“我国的发展观、文明观、安全观、人权观、生态观、国际秩序观和全球治理观”①等内容,具体而言,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基于中国价值提出来的,体现了中国人民的价值理想,内蕴着丰富而深刻的中国价值元素。因而,对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言,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基础,而中国价值则是基础的基础,是不可或缺的核心元素。正如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发展也不能没有中国一样,中国价值和全人类共同价值密不可分,构成了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实践中的基本关系。如何认识和处理这个关系,不仅关系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性质和走向,还关系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成败。总体而言,中国价值和全人类共同价值呈现出辩证统一的图景:中国价值蕴含着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基本精神和基本原则,又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为建设方向与规范引导;全人类共同价值包含着中国价值的基本精神和基本原则,并以中国价值为重要支撑和关键力量。两者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相互促进,在实践中实现共同建构。

一、中国价值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不同特点

关于中国价值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关系,在理论界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是直接或间接地将两者等同起来,甚至认为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中国价值的另一种表达;另一种观点是把两者看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理念,一个是“中国的”,一个是“人类的”,“中国的”不等于“人类的”,“人类的”也不是“中国的”,从而将两者割裂开来、对立起来。显然,这两个观点都有失偏颇。习近平在谈到统筹国内和国际两个大局时,强调两者是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中国价值和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关系也是如此。一个是“国内的”,一个是“国际的”,但在全球化背景下,国内和国际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因而,中国价值和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关系,实际上就是统筹国内发展和世界发展的关系。

必须看到,虽然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中国共产党人基于自身立场、观点、方法提出来的,但不等于中国价值,两者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具体表现为四个不同:

一是主体不同。任何价值观都有自己的主体,都是一定主体的价值观。价值观的主体是多元的,既包括社会群体,如民族、国家、阶级、政党等,也包括自然的个人。因而,价值观大体可分为两种,即社会价值观和个体价值观,两者既有差异,也具有统一性。社会价值观不是抽象概念的集合,而是通过个人价值观体现出来的,是个人价值观的“最大公约数”。而个人价值观则内蕴于社会价值观之中,离开社会价值观,个人价值观也就失去了依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不同的主体,需要不同,自我意识不同,价值观也就不同。中国价值当然是当代中国社会的核心价值观,它不是抽象的存在物,而是全体中国人民都必须坚守的理想信念和价值追求。因而,中国价值的主体是“多元一体”,既是中华民族,也是每一个中国人,归根结底是担当中流砥柱的中国共产党,是民族、国家、人民和政党的高度统一。因此,从总体上讲,中国价值实际上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中国价值居于最深层、最核心的位置,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最根本的是要有高度的中国价值自信。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根本前提,就是要让中国价值成为每一个中国人的自觉行动,形成积极践行中国价值的时代风尚。因而,中国价值又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核心价值观。

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一个特定的历史概念,它不是中国价值,也不是马克思倡导的“真正的共同体”的价值观,而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如果将全人类共同价值与中国价值等同起来,则抹杀了普遍性和特殊性、共性和个性的统一,看不到中国价值的独特贡献;如果将全人类共同价值看作是“真正的共同体”的价值观,则否定了历史发展连续性和阶段性的统一,看不到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异。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历史行动,虽然它以对国家的超越为基本方向,但它又以国家的存在为基本前提。只要政治国家存在,不同民族、不同国家就有各自不同的核心价值观,这是由各自不同的历史、文化、利益和所要解决的现实问题所决定的。但是,尽管不同民族、不同国家有不同的历史传承、文化传统和利益诉求,但共同利益以及不同文化之间的可通约性使价值共识成为可能乃至历史必然,这也是世界历史形成和发展的重要前提。因此,全人类共同价值不是每个民族、每个国家的核心价值观,而是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过程中不同民族、不同国家在利益问题上的“交汇点”,在价值认知、价值目标、价值选择等问题上的“最大公约数”,是求同存异的结果。

二是形成的历史条件不同。价值观作为意识的重要内容,一经形成便具有相对的独立性,但在归根结底的意义上,它根植于社会经济的客观事实之中,是社会物质生活过程及其条件的观念表达,因而,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有不同的价值观。新时代是中国价值出场的历史背景,当代中国的伟大实践是中国价值出场的基本方式,而中国价值构成新时代的精神标识,构成当代中国实践的强大动力和方向指引,具有独特而显著的优势。具体而言,这种独特优势主要来自三个方面:其一,中国价值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中。中国价值根源于中国优秀传统价值观,而中国优秀传统价值观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核。因而,中国价值之“根”深深地扎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中。中国价值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不断汲取营养,从而具有面向未来生长的独特秉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着极为丰富而又极具生活气息和进步意义的价值观念,为中国价值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深厚根基和不竭动力。其二,中国价值生长于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之中。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为中国价值奠基、塑魂,赋予了不断创新发展的强大动力和坚实基础。在革命文化中,孕育和生长着自由、民主、独立、爱国等价值理想,展现了中国人民追求自由、民主、独立、爱国的奋斗历程,中国价值的主要元素都经历了血与火的淬炼,成为引领中国人民救亡图存、自强自立的旗帜。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则赋予中国价值以全球视野、世界胸怀和人类情怀,具有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的精神气质,追求人民幸福、人类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成为中国价值矢志不渝的奋斗目标。其三,中国价值形成于当代中国的伟大实践之中。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和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是中国价值面临并亟待解决的重大时代课题。解决这个课题,需要确立全国各族人民共同认同的核心价值观,并以此为动力和方向引领,使全体人民同心同德、团结奋斗。于是,中国价值便应运而生、因时而兴,体现了实践的要求、人民的愿望、时代的精神。同时,在这个伟大的实践中,中国价值与时俱进、与时代同步、与实践相伴而行,不断创新发展,使中国价值传统进入到一个新阶段、新境界。

全人类共同价值则源自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进程之中,体现了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走向。当然,这是一个从自发到自觉的历史过程。自从世界历史开启后,全人类共同价值便是一种客观存在,只是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内一直处于一种自发的状态。自觉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提出来的。一方面,人类正处在一个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经济全球化行至方向抉择的十字路口,面临的机遇和挑战都是前所未有的。尽管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时代潮流不可逆转,但挑战层出不穷、风险不断积累,各种危机此起彼伏且呈现日益加剧之势,人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存和发展危机。经济全球化向何处去?人类向何处去?这是人类面临的共同课题。另一方面,正在从“富起来”向“强起来”跃升的中国,正以负责任的大国姿态走向世界舞台中央,以中国价值奉献人类、凝聚人类价值共识,推动和引领人类摆脱日益严重的生存发展困境,展现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人类情怀和责任担当。全人类共同价值与联合国的崇高目标高度契合,体现了人类日渐自觉的“类意识”。尽管联合国的崇高目标遭到了美国以“退群”、单极化、霸凌主义等方式的打压与践踏,但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体现了人类追求文明进步的心路历程,昭示着人类文明的发展方向。

三是内容及其表达形式不同。这是由主体的利益需要以及价值观产生的历史条件不同所决定的。中国价值体现了中华民族、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而全人类共同价值体现了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和人类整体的根本利益,两者既有交合,也有明显的差异。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两者呈现一种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共同性即是它的整体性。这个整体性不是指人类的价值观是一个共同的整体,而是指人类的共同利益及其体现——价值共识构成了一个整体,它涵盖了世界上所有的民族和国家。既然是共同的,那就表明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中国价值和世界各国人民价值观的“交汇点”或“最大公约数”。因而,中国价值不是脱离或高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价值观,而是其中不可分割的核心内容。这就意味着两者在内容和形式上具有差异。在内容上,中国价值显然比全人类共同价值更丰富。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全人类多样性价值观中的“公约数”,是最基本的价值共识,从而构成人类在价值认知和价值选择方面的底线。中国价值则涵盖了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要求,具有广泛性、全面性和丰富性。在形式上,中国价值分为国家、社会和个人三个层面,是这三个层面的有机统一,展现出一种博大精深的家国情怀。全人类共同价值也可以分为国际关系、社会制度和理想目标三个层面,但统一于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既是家国情怀、民族情怀的延展,也是对家国情怀、民族情怀的超越,呈现出一种“天下一家”的天下情怀或人类情怀。当然,家国情怀和天下情怀、民族情怀和人类情怀不是对立的,而是统一的,在马克思主义的崇高理想和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中得以实现整体性建构。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既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理想,也构成中国价值的基本内容和现实要求,但在具体内容和具体表达上却有明显不同。

四是所要解决的问题不同。作为人类精神的内核,价值观与现实社会生活息息相关,不仅直接而深刻地影响着社会历史进程,而且直接而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具有鲜明而强烈的问题导向。价值观具有规范性、引领性,从根本上规范和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以解决现实问题为突破口,打通通向理想目标的道路。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之所以具有不同的核心价值观,不仅在于历史文化、价值传统不同,更重要的是它们所要解决的现实问题不同。

中国价值的提出、形成与践行,是由需要引起的,是实践的需要,它要解决的是当代中国面临的现实问题。当代中国面临的现实问题很多,但最大、最根本的现实问题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根本问题有两个基本维度,即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和实现人民的美好生活。这两个维度是统一的,但一个以国家利益的形式表现出来,一个以个人利益的形式呈现出来,体现出一种立体的结构。这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尽管40 多年的改革开放创造了巨大的生产力,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方面取得了历史性成就,使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目标显得极为真切和现实,但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注定不是一帆风顺、轻轻松松的,因为面临的风险挑战层出不穷,甚至会遇到难以想象的惊涛骇浪。因此,必须以中国价值凝聚人心、凝聚中国力量、展现中国精神,以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毅力逢山开路、遇水架桥,闯过一切惊涛骇浪、潜流暗礁。

之所以提出全人类共同价值这一重要命题,根本原因在于当今人类面临威胁自身生存和发展的诸多全球性问题,需要人类共同应对。因而,全人类共同价值要解决的是人类面临的日益严峻的共同问题或全球问题。全球问题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等诸多方面,且越来越具有整体性和公共性。公共性有两个意思:其一,全球问题将所有的民族、国家和地区都涵盖其中,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凭一己之力谋得自身的绝对安全、从别国的动荡中收获稳定,而必须是相互守望、戮力同心、命运与共。其二,全球问题需要各国共同治理,不能有袖手旁观者。全球治理不能靠某一个国家或某些国家来进行,只有靠所有国家的共治才可能取得成功。尽管经济全球化造就了“地球村”,但“地球村”并不是一个置身于民族、国家之上的全球性政府,而是由不同民族、国家作为“村民”的共同体。因而,在“地球村”中,民族、国家是当之无愧的主体:既是利益主体,也是全球治理的主体。只要“地球村”存在,这个主体就是永恒不变的。所谓“去国家化”以及“全球主义”“世界主义”等,不过是西方推行“普世价值”的惯用伎俩而已。而要实现不同国家共同治理全球问题,价值共识便显得至关重要。只有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为基础,构建新型全球治理体系才有可能。这便是全人类共同价值提出的现实基础,也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要解决的时代课题。

二、中国价值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内在统一性

中国价值与全人类共同价值既有差别,也是紧密联系、不可分割的,具有内在的统一性。中国价值不能离开全人类共同价值,它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为建设方向和规范引导,同时又构成了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基础;全人类共同价值建设不能没有中国价值的参与,没有中国价值参与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不是真正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两者互为前提、互为基础,相互包含、相互融合、相互促进、共同发展。因此,对两者的内在统一性进行合理阐释,对于推动中国价值的创新发展和凝聚全人类共同价值,进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重要意义。

二要全覆盖,要面向广大农村,从最困难的地方、最薄弱的学校做起,逐步覆盖贫困地区所有薄弱学校。首先要做到人人有桌椅,寄宿生有床位,不留盲点和死角,采取切实措施解决好基本教学生活条件,绝不能再让学生“背桌椅上学”“几个学生挤一张床”。宁可别的方面压缩经费,也要为学生学习生活提供必要条件。

中国价值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为基础和方向,体现了人类文明发展的基本趋向。非常确定的是,中国价值是在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基础上形成和发展起来的,集中体现了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核心价值。这样表述可能会引起人们的误解:难道是先有全人类共同价值、后有中国价值?当然不是的。这样表述主要基于两方面的理由:

一方面,表明中国价值从来没有偏离人类文明发展大道。中国价值源自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优秀代表,蕴含着趋向人类“普遍特性”的价值取向。在世界的“四大文明”中,中华文明之所以源远流长、波澜壮阔、气象万千,并成为唯一流传至今且仍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文明,就在于它符合社会进步和人类发展规律,代表了人类文明发展的趋势和方向。这是中国价值的根本特质,也是中国价值的独特优势,它决定了中国价值的基本走向。对此,我们要有充分的自信。这不是自封的,而是被历史反复证明了的。没有哪一种文明能像中华文明这样穿云破雾、历久弥新,展现出蓬勃生机。试想,如果这样的文明不能代表人类文明的发展方向,还有什么样的文明具有这种资格呢?一个客观事实是,只要一谈到人类文明发展史,中华文明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中国价值熔铸于革命文化之中,而革命文化的核心价值是追求民族的独立、自由与解放,推动人类整体进步。自由与平等是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核心,中国共产党人亦将其作为自己理想追求的核心目标,始终将“人民的平等与自由”看作是“人类共同的宝贝”②。因此,中国共产党人进行革命的目标是“领导解放后的全国人民,将中国建设成为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和富强的新国家”[1]1029-1030。也就是说,中国革命正是致力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实现。我们要有这个自信。试问,如果中国共产党人不能代表人类文明的发展方向,还有哪一个政党具有这种资格呢?

另一方面,中国价值的根本性质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中国价值产生的深厚基础,而全人类共同价值一直是社会主义的奋斗目标。这又表现为理论和实践两个基本维度。

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是中国价值形成的理论基础。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守中华文化立场,立足当代中国现实,结合当今时代条件,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2]32。其中,马克思主义居于核心地位、起指导作用,并成为国家根本制度的重要一维。由此不难看出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本质规定:在借鉴吸收近代以来人类所追求的自由、民主、平等、人权等美好价值的基础上,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并将其作为社会主义的奋斗目标,进而使之成为劳动人民获得自由与解放的条件与确证。因而,人的全面发展构成社会主义的终极价值目标,也构成人类根本的共同价值理想。中国道路从来没有偏离这个轴心,坚定不移地以此为根本目标,而全人类共同价值赋予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强大的生命力,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正是在追求全人类共同价值、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过程中得以不断开拓。

当代中国伟大实践是中国价值形成的实践基础,实践性是中国价值的根本特点。中国价值的实践性不仅表明它以实践为指向,也表明它以实践为基础。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是我们正在进行的一场伟大实践运动,中国价值就是这个伟大实践的经验总结和观念表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既包含了社会发展的目标设定和路径选择,也包含了实践过程中每个公民应该遵循的价值准则,这些都是在实践中生成和发展的,从而彰显出鲜明的时代特色和中国气派。作为社会发展的目标设定,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不断推进的产物。进入新时代后,根据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需要,在目标设定中增加了“美丽”的实践要求。从富强、民主、文明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再到今天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实践每推进一步,社会价值目标就提高一步。作为社会发展的路径选择,在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中铸造了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价值理想。从追求自由、平等到共同富裕,再到依法治国,建设法治中国,改革开放不断地拓展中国道路,不断地塑造中国价值。作为公民个人的价值准则,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体现了劳动创造之于当代中国实践、当代中国实践之于人的发展的基础性意义。这些基本的价值准则不是传统伦理道德规范的移植,而是与新时代相适应、与当代中国实践相一致的,具有全新的时代内涵。

由此可见,中国价值从未偏离全人类共同价值,并且在不断地趋向全人类的共同价值,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全人类的共同价值。在总体上,人类根本的、终极的共同价值规定了中国价值的建设方式和发展方向。这是一个事实判断。中国价值建设的目标是明确而坚定的,那就是马克思恩格斯所倡导的人的全面发展的伟大理想。这个理想与中国传统社会的“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理想尽管有境界上的明显差别,但在本质上具有一致性。这就是中国价值发展的方向,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有所偏离。不管形势多么复杂、路途如何曲折而遥远,我们都必须坚守这个理想,为理想而奋斗。而且,在全球化背景下,特别是在互联互通的网络世界中,没有哪个国家能独自应对人类面临的各种挑战并进而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是必须以人类为基本视域,以团结协作、命运与共的责任意识和担当精神,在追求人类梦的过程中实现中国梦,以实现中国梦的实际行动推动人类梦的早日实现。因此,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为目标,推动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形成,是中国价值创新实践的伟大目标。这样,中国价值建设便有了最基本的遵循。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中国价值失掉了“中国特色”,相反,中国价值之所以是中国价值,根本原因就在于其中国特色。否则,中国价值便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全人类共同价值以中国价值为核心元素,体现了中国人民的价值追求。尽管全人类共同价值存在已久,但过往都是一种自发的存在,作为一种自觉的价值观念,它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中创造性地提出来的,因而它不可能与中国价值无关。相反,在某种意义上,它根植于中国价值的“沃土”之中,是中国价值的具体呈现和逻辑延展。可能有人不同意这种看法,认为全人类共同价值不是中国价值,因而不存在这种可能。的确,中国价值不是全人类共同价值,全人类共同价值也不能取代中国价值,但一个客观事实是,全人类共同价值是由中国共产党人基于中国价值提出来的。唯物史观认为,人们提出一种观念或思想,都是以自己的基本立场为出发点的。思想一旦离开利益便成为抽象的、玄奥的概念堆积,没有任何意义。中国共产党人提出全人类共同价值,虽然彰显出推动人类文明发展、实现人类梦的高尚情怀和担当精神,但前提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因而绝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基本立场。没有无产阶级自身的解放,奢谈人类解放是天真而幼稚的。这里,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贡献和为中国人民谋幸福、无产阶级解放和人类解放是完全一致的。因此,离开中国价值来谈全人类共同价值,既不可能把握中国价值的性质和发展方向,也不可能理解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真正旨趣。

事实上,凝聚全人类共同价值,必须以中国价值为重要基础,中国价值构成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核心内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基于中国价值提出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必然包含着中国价值的基本精神,而中国价值则体现了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发展方向。因而,我们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理解,是基于中国价值的理解,是基于中国理念、中国精神、中国立场的理解。或者说,我们在阐释和构建全人类共同价值时,必须坚持中国人的历史观、世界观、价值观。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蕴含着丰富的、具有普遍性和永恒性的历史观、世界观、价值观,如“以和为贵”“和而不同”“睦邻友邦”“协同万邦”“天下为公”“天下大同”等。这些价值观念,既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也具有普遍性的特点,因而具有永不褪色的时代价值。而且,这些价值观念既固元守本、本性不移,又与时俱进、与时代同步,不断创新发展,体现自身的连续性和稳定性。毫无疑问,这些价值理念及其长期实践,正是中国共产党人提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最大底气。这些价值理念的时代化构成全人类共同价值的重要支撑,是奉献给整个人类的中国精神、中国智慧和中国力量。

三、中国价值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共同建构

由上可见,中国价值与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一方面,两者有着根本一致的价值旨趣,其根本价值目标都是实现社会的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另一方面,尽管两者存在诸多不同,但内在的耦合性是明确而深刻的,中国价值需要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规范与引领,全人类共同价值需要中国价值的滋养与驱动。因而,中国价值建设必须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为方向,全人类共同价值建设也不能没有中国价值的强力支撑和道路探索。因此,两者的相互守望、相互支撑、共同建构便不再只是一个理论问题,更是一个实践问题。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和迫切性日益凸显,其重要原因在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实践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迫切需要全人类共同价值的驱动和引领。

首先,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促进并引领中国价值建设。尽管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以中国价值为基础提出来的,但它不是中国价值的“国际版”,中国价值也不是其唯一的思想资源,它是全人类文明价值精神的结晶,代表了人类文明发展的方向,是人类追求的理想目标。而在现实性上,中国价值是当代中国人民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的价值规定,体现了当代中国人民追求的价值理想。尽管两者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但严格地讲,两者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内容,形式上也有所不同,呈现出一种普遍性与特殊性、共性和个性的辩证图景。这就意味着全人类共同价值不能没有中国价值的支撑,但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人类文明进步也是中国价值的必然选择。在经济全球化时代,中国价值创新发展的“四个面向”,实质上就是面向全人类共同价值,面向人类命运共同体,并最终面向“自由人的联合体”。应该看到,全人类共同价值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概念,而是一个不断创新发展的过程,因为人类面临的重大现实问题是随着时间推移和时代变迁而不断变化的。就此而言,以全人类共同价值引领中国价值建设,其核心要义在于中国价值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为目标。

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为目标,实质上就是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终极价值追求。人的全面发展是全人类的根本共同价值,而全人类共同价值则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当代呈现或时代表达。如果离开了人的全面发展这一终极意义上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全人类共同价值就体现不了“人的类存在”的“类本性”,就偏离了人类文明发展的大道。不管西方思想家怎样抹黑这个终极价值目标,在实际上,人类每一个进步,都是迈向这个终极价值目标的坚实一步。因为它在根本上体现了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因而,中国价值建设必须高扬人的全面发展的伟大旗帜,并将其作为行动的最高纲领。正因为如此,习近平在谈到实现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时,总是将其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联系在一起,深刻展现了两者内在地统一于中国价值的必然逻辑。在任何时候,中国价值建设都不能偏离这个根本目标,否则,中国价值就失去了本真意义和根本特质。

其次,以中国价值建设促进并引领全人类共同价值建设。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其发展本身就具有极为重要的世界历史意义,是对人类文明发展的重大贡献。只有做好自己的事情,发展好自己,才能推动人类文明进步。因此,做好自己的事情是根本。一个十分浅显的道理是:如果不能为中国人民谋幸福,那怎么能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贡献呢?而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一心一意谋发展,就必须建设好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否则,就没有凝聚力、向心力,就不能形成像石榴籽一样的一个整体,道德沦丧、价值失范、社会无序,什么事情也办不成。因此,必须紧紧抓住中国价值建设这个根本。

一方面,中国价值不是一成不变、一劳永逸的,而是一个不断变革创新的过程。实践永无止境,价值观变革创新也永无止境。当代中国实践正步入佳境、前途广阔,而随着实践的不断推进,新矛盾、新问题也会不断涌现。因而,中国价值的创新发展就成为一个常在常新的时代课题。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历史任务,同一个时代的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的奋斗目标,不同的历史任务和奋斗目标意味着要解决的重大现实问题是不同的,这就要求有与之相适应的核心价值观。新时代是一个发展的时代,是一个不断化解矛盾、解决问题的过程。因此,中国价值必须在实践中不断变革创新。譬如,由于生态环境问题日益成为影响和制约实现人民美好生活的重要因素,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性越来越凸显。因而,在国家价值理想层面,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基础上,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增加了“美丽”的新要求,充分体现了中国价值的实践特性和创新品质。这就是中国价值的强大生命力之所在。因此,要把握好新时代,就必须根据新时代社会发展和矛盾变化的特点,不断赋予中国价值以新的内涵与意义,使之与时俱进,永葆青春活力。

另一方面,中国价值重在养成与践行。这是中国价值建设的核心和关键。实践性是中国价值的根本特性。只有在实践中,中国价值才能展现出应有的魅力和光彩。中国价值建设不在于构建一个“解释世界”系统的、完美的理论体系,而在于“改变世界”,在于踏踏实实地实践。中国价值建设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中国价值的实践过程。中国价值实践主要有养成和践行两个环节构成。首先是养成。实际上,养成也是一个实践过程,只有在实践中才能形成中国价值自信,从而内化于心,形成坚定的理想信念。这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过程,绝非一日之功、径情直遂,而是要遵循由易到难、由近及远、由浅达深的认识规律,努力将其融入日常生活之中,转化为一种思维方式、生活方式,进而形成一种自觉的理想信念。其次是践行。所谓践行,就是将中国价值外化于行,落实到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环节或细节之中,变成人们自觉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这才是中国价值建设的真正目的。只有如此,中国价值才能做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从而成为凝聚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强大引擎。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的复杂局势中,中国及时有效地控制疫情,既是中国价值实践的结果,也是中国价值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独特贡献。

最后,加强中国价值跨文化传播,为凝聚全人类共同价值贡献中国精神、中国力量。中华民族一直是推动人类文明发展进步的重要力量,因而也是推动全人类共同价值形成的重要力量。在联合国成立之时,在《联合国宪章》中确立了一条根本原则:“增进并激励对于全体人类之人权及基本自由之尊重。”虽然当时中国仍处于日寇的铁蹄之下,但包括中共代表董必武在内的中国代表团第一个在《联合国宪章》上签字,表明了中国人民爱好和平、追求和平的心志。1948年,我国著名的教育家、外交家、翻译家张彭春,将儒家价值观的核心“仁”翻译成易被西方人接受的“良心”,并推动将其写进《世界人权宣言》第一条之中,是推动中国传统价值观与西方价值观接轨的有益尝试。1953年,周恩来总理在访问印度等国期间,首次提出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极大地推动了新型国际关系的构建,为中国融入世界创造了历史性契机。今天,和平共处已成为一项国际公认的共同价值准则,在全人类共同价值中居于首位。这些都是中国价值跨文化传播的成功典范。随着新时代的莅临,为解决人类生存和发展问题,中国共产党人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中国方案”,不仅为人类文明发展提供了新的道路选择,也给中国价值的跨文化传播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

中国价值跨文化传播直接关系到中国国家形象的塑造。国家形象实际上是国家核心价值观的形象,核心价值观构成国家形象最核心、最有力的支撑。从塑造主体来看,国家形象的塑造主要有“自塑”与“他塑”两个途径。“自塑”以我为主,是国家形象塑造主体主动地、积极地、全方位地进行国家形象塑造的实践活动,从而彰显其核心价值观的凝聚力、感召力和引领力。“他塑”则以他者为主体,是他国及其民众通过对其核心价值观的认同或否定,而体现出来的对一国整体形象的评价。在任何时候,“自塑”都是主要的,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核心价值观,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就可能沦为一盘散沙,自毁形象甚至没有形象。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当今国际关系中,“他塑”仍然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甚至有时起决定性作用。没有“他塑”,一个国家的国际形象是树立不起来的。随着中国价值“自塑”的不断加强和效果的不断优化,“他塑”便显得越来越重要。这就需要加强中国价值的跨文化传播,使中国价值为不同文化所认知、理解和认同。

中国价值跨文化传播直接关系到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提高。改革开放创造了巨大的物质生产力,新时代迎来了全面发展的新时期,政治稳定、经济发展,科技创新正闯关夺隘、突破瓶颈,国家硬实力显著增强,但文化软实力却是一个较为突出的短板。硬实力和软实力的有机统一构成国家的综合实力,而文化构成了软实力的核心,软实力实质上是文化软实力。没有文化软实力,或文化软实力不强,硬实力再强大也是不可持续的,甚至可能被妖魔化。因此,文化软实力便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的核心内容,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新征程的开启,也就意味着文化软实力建设新征程的开启。而加强文化软实力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加强中国价值的跨文化传播。

中国价值跨文化传播直接关系到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对于任何一个共同体而言,都不能没有价值观基础,价值观是共同体的魂,凝神聚力,一旦失去,则魂飞魄散,共同体也就自然解体。作为一个价值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需要以价值观为强大支撑,在价值观上达成共识,形成共同价值。作为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能没有中国价值这一核心元素。否则,就难以形成价值共识。这样,就凸显出中国价值跨文化传播的基础性和关键性意义。作为一种自觉的价值共识,凝聚全人类共同价值是需要推动的。没有有意识、有目的的推动,全人类共同价值就只能是一种应然而难以达致实然。那么,靠谁来推动呢?或者说靠什么样的价值观来推动呢?毋庸置疑,中国价值必须承担起这个历史重任。西方的“普世价值”没有这个资格。“普世价值”不是寻求不同价值观的“最大公约数”,而是使西方价值观一统天下,按其意图来创造一个世界。中国价值主张“和而不同”“和实生物”,承认差异、尊重差异,寻求有差别的统一,既具有民族性,又具有普遍性,在凝聚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过程中,无疑具有独特而显著的优势。毫无疑问,中国价值有资格、有能力承担起这个历史重任。

注释

①参见《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 加强和改进国际传播工作 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人民日报》2021年6月2日。②参见《民主主义的利刃——美国的民主传统》,《新华日报》1943年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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