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中美国本土四次遭袭

姜森

二战中，美国本土没有遭到战火侵袭，这是大多数美国人的共识。然而，据美国《海军历史》杂志报道，在整个二战期间，美国本土共有四次遭到日德两国潜艇的攻击，其中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1942年9月。

1942年6月21日，美国太平洋沿岸的俄勒冈州斯蒂文斯堡上空，突然传来炮弹呼啸而过的声音——日军潜艇偷袭美国沿岸。美国岸防部队迅速应对。

斯蒂文斯堡位于哥伦比亚河的入海口。二战中，当地驻有美国第249岸防炮兵团，其大炮都隐蔽在沿海的堡垒内。6月21日是星期日。当天23时，熟睡的第249岸防炮兵团官兵，被尖锐的炮弹呼啸声和爆炸的轰响惊醒。发动袭击的是日本海军的“伊—25”号潜艇。

美国官兵涌出宿舍，冲向炮位，给大炮装填弹药。他们使用的是老旧的M1900型254毫米口径岸防炮——当时的美军中只有本土防御部队还在使用这种老旧的火炮。尽管如此，由于第249岸防炮兵团的官兵训练有素，而且此前曾频繁演练快速瞄准并炮击海上移动目标，因此他们并未慌乱。日军偷袭珍珠港后，美军加强了本土防御训练，第249岸防炮兵团多次斩获“全美岸防射术比赛”冠军。他们的任务是防范日军战舰或潜艇来袭。美国军方此前预判，隐蔽性极强的日军潜艇可能威胁美国海岸。

1945年，日本横须贺造船厂未完工的潜艇

日本海军的潜艇部队在二战中名气不大，但这并不是说日本海军潜艇的作战能力不强。由于需要在广阔的太平洋活动，日本组建了一支很有特点的潜艇部队。其潜艇种类之多，在当时世界各国海军中排名第一。日军拥有的潜艇包括中程潜艇、远洋潜艇、大型运输潜艇，以及臭名昭著的“自杀式微型潜艇”。

当时，日军潜艇以排水量划分，命名为“伊”“吕”“波”三级，其中“伊”级潜艇的排水量都在1000吨以上。“伊—25”号就属于“伊”级潜艇。

“伊—25”号是日军派来进攻美国本土的吗？难道它想从哥伦比亚河口渗透美国内陆？根据美军事后的分析，事实并非如此。1942年6月初，“伊—25”號潜艇参与掩护日军占领阿留申群岛中两座岛屿的行动。之后，它被派往太平洋东岸，伺机伏击前往阿拉斯加州的美国船只，同时，找机会炮击设在美国西海岸的军用无线电情报站（用于定位太平洋上的日军舰艇）。巧合的是，在距离斯蒂文斯堡不远处，设有一座美军无线电情报站。“伊—25”号潜艇很可能是将斯蒂文斯堡的岸防堡垒误认作无线电情报站。

“伊—25”号的火炮发射的第一颗炮弹，落在距美军炮位4000米以外的地方，威力巨大的炮弹将地面炸出一个深约1.5米的弹坑。随后，日军炮手调整了射击角度，第二颗炮弹距离美军炮位近了一些。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沿海小镇的居民。一些美国人跑到岸边，有人凭肉眼就能看到浮在海面上的日军潜艇！

日本潜艇用火炮轰击美国油田

第249岸防炮兵团的值班军官，通过步话机向各炮位上的官兵大喊：“有谁看见日本舰艇了？立即测算距离！开火还击！”毕业自西点军校的岸防炮兵部队指挥官多尼上校沉着冷静。他马上下达命令，纠正值班军官的说法：“先查清并锁定日本舰艇的确切位置，之后再开火！不要轻易开火！不要暴露我们的炮位！”

据一名美国炮兵回忆：“我们最终锁定了日本潜艇——艇载火炮开火时冒出的火焰暴露了它的位置，它处于岸防炮的射程之内。我们立即调整大炮，准备反击。但最终这艘潜艇溜走了——它的炮击仅持续了10分钟，我们没来得及还击。”这次袭击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美军岸防堡垒以及无线电情报站均毫发无损。

斯蒂文斯堡基地是二战爆发以后，第一个遭到日军偷袭的美国本土军事基地。出乎美军意料的是，日本潜艇似乎尝到了甜头。仅仅3个月后，1942年9月9日，这艘“伊—25”号潜艇再度潜行至俄勒冈州沿海。这次它没有使用火炮，而是派出其搭载的小型水上侦察机，向美国本土投下了74千克重的燃烧弹，引发了一场破坏力有限的森林火灾。

需要指出的是，这是二战中美国本土唯一一次遭到敌军的空袭。这次行动的成功让日军高层有了相当大的信心。他们认为，可以大力开发能搭载飞机的远洋潜艇，用于对美国本土实施大规模空袭。

日军还计划利用大型潜艇偷袭巴拿马运河，实施所谓的“巴拿马运河爆碎作战计划”。在日军看来，美国海军和其他海上力量分散在两个大洋，不论兵力还是物资的调动，都十分依赖巴拿马运河。如果该运河遭到破坏，那么美国海军将失去一定的调度自由和作战优势。日本海军就可以在某一时间段拥有兵力优势。

日军大力开发“潜艇航母”——一种大型潜艇，除了能搭载3架水上飞机，还特别加装了大口径火炮和防空高射炮，具备“深入敌境作战”的能力。根据设计，水上飞机要先从潜艇的机库内被吊出，然后装上浮箱，再滑行、弹射起飞。飞机返航时，降落于潜艇附近的海面上，通过潜艇上的起重机回收。

日本海军原本打算建造18艘“潜艇航母”，但由于战局朝着对日本不利的方向发展，计划建造“潜艇航母”的数量被缩减到5艘。到1945年战争结束时，日本实际上只建造了3艘“潜艇航母”。

在“伊—25”号潜艇对美国本土发动两次袭击之前，日本潜艇首次袭击美国本土是在1942年2月23日——这也是美国自独立战争后，其本土首次遭到外军的攻击。遇袭的是民用设施，而非军事基地。

当天19时，位于美国加州圣芭芭拉海岸边上的埃尔伍德油田一片寂静。除了几名值班的工人外，整个海岸线上难觅人迹。突然，从不远处的海水中慢慢浮出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几分钟后，明亮的闪光从这只“海上巨兽”的背部迸射出来，炮弹的呼啸声逼近埃尔伍德油田。

执行这次任务的是由日军西野耕三少佐指挥的“伊—17”号潜艇。该潜艇属于二战中日军的主力远洋潜艇，排水量达到3654吨，共可搭载101名乘员。其主要武器是一门140毫米口径大炮。

根据美国军方档案的记载，遭受炮击时，埃尔伍德油田的几名石油工人目睹了储油罐爆炸。他们开始根本没想到是遭到了军事打击，还以为是储油罐发生了爆炸事故。很快，工人们发现了“海中的闪光”，这才知道有敌军来袭。

由于担心遭到美国海军的打击，“伊—17”号潜艇引燃几个储油罐后就匆匆下沉撤离。

据事后统计，这次炮击对美国本土的埃尔伍德油田仅造成了约500美元的损失（当时的币值）。这是二战历史上鲜为人知的一次袭击事件，被称为“埃尔伍德事件”。虽然美国方面的损失微不足道，但美国西海岸一度陷入“可能遭到日本入侵”的巨大恐慌之中。美军为此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本土沿岸的防御。正如前文所提到的，日本潜艇之后两次对美国本土的袭击，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二战中，德军潜艇的偷袭行动比日本潜艇更加“成功”，例如臭名昭著的“北大西洋狼群”。但是直到战争即将结束时，德军潜艇才把目光投向美国本土沿海，实施“最后的报复”。

1945年5月，德国海军的U—853号潜艇不顾（或者根本没有收到）本国海军司令部“停止敌对行动”的命令，偷袭了美国的一艘运输船，导致后者沉没。美军反击，最终击毁了这艘德国潜艇，其艇员全部毙命。由于这次战斗发生在美国近海（距罗德岛海岸仅4000米），所以德军的行动被视为对美国本土的袭击。

1945年5月5日17时，在罗德岛海域活动的德军U—853号潜艇的指挥官，通过潜望镜发现了5000吨级的美国“黑点”号运输船。由于欧洲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黑点”号船长普里奥尔认为，美国沿海不会再有德国潜艇出没。运输船在经过纽约港时离开了护送船队，处于无保护状态。

17时40分，U—853号潜艇的指挥官弗罗姆斯多尔夫下令向“黑点”号运输船发射鱼雷。鱼雷击中“黑点”号的右舷，在其动力舱附近爆炸。几秒钟后，在震天的爆炸声中，“黑点”号的船尾被炸断，有船员在爆炸中丧生。遭受重创的运输船很快开始进水并下沉，船长普里奥尔立即下令弃船。25分钟后，运输船倾覆，沉入29米深的水中，共有12名船员遇难。

附近的南斯拉夫籍“卡门”号货船实施了救援，救起“黑点”号的34名船员，并将他们送到美国海岸警卫站。

位于出事地点南方48千米处的美国海岸警卫队“莫比利”号护卫舰，在事发后收到求救信号。19时30分，10多艘美国海军和海岸警卫队的舰艇抵达，立即开始拉网式搜索。20时14分，美军“艾瑟顿”号驱逐舰的探测声呐发现了不寻常的回波信号——终于捕捉到了德军U—853号潛艇的踪迹。

“艾瑟顿”号驱逐舰在此前已经接到命令——全力反击，撕碎这艘胆敢挑衅美国本土的敌军潜艇！在短短5分钟的时间内，“艾瑟顿”号驱逐舰投放了13颗磁性深水炸弹，但没能确定它们击中的目标是德国潜艇还是海底的沉船。随即，“艾瑟顿”号驱逐舰发动了第二轮攻击，这次使用的是反潜“刺猬弹”，但其效果似乎也不明显。U—853号潜艇虽然被爆炸冲击波震得摇摇晃晃，但仍然能航行。接下来，“艾瑟顿”号驱逐舰的声呐失去了目标，不得不暂停攻击，重新探测敌方潜艇的位置。

23时43分，“艾瑟顿”号驱逐舰的声呐在距离最初位置以东3600米处重新探测到了U—853号潜艇——它位于30多米深的水下，正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尽量不发出声响。

接近目标后，“艾瑟顿”号驱逐舰发动第三轮攻击，投放了深水炸弹。只见气泡、油污以及碎木片从水里漂上来，这说明U—853潜艇被击中了，但它仍然在移动。“艾瑟顿”号驱逐舰第四次发动攻击，试图使敌方潜艇的耐压壳体破裂。气泡、油污再次浮出水面，还浮上来枕头、救生衣以及断裂的木质旗杆。

“艾瑟顿”号驱逐舰被在附近爆炸的一颗深水炸弹震伤。5月6日凌晨1时，“莫比利”号护卫舰接替“艾瑟顿”号驱逐舰进入攻击位置，继续完成歼灭这艘敌方潜艇的任务。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莫比利”号护卫舰的声呐显示，U—853号潜艇仍然在移动！它正以4—5节的速度向南航行。于是，“莫比利”号护卫舰发动攻击，其声呐显示，U—853号潜艇的移动速度降到2—3节。

凌晨2时左右，“莫比利”号护卫舰把反潜“刺猬弹”密集地投向U—853号潜艇所在的方位。这次攻击过后，声呐显示，U—853号潜艇终于停止了移动，似乎已经沉到海底。

很快，在微弱的晨光下，美国水兵们看到大量油污浮到水面上，救生圈、救生衣以及其他物品的碎片也浮了上来。很明显，敌军潜艇已经被毁。尽管如此，美军指挥官还是下令投放更多的深水炸弹，以确保将敌方潜艇彻底炸毁。

5月6日6时，美国海军的两艘快艇（K—16号和K—58号）从新泽西州赶到现场，对战场进行拍照，在德军潜艇沉没的位置布设彩色浮标，并投放声呐浮标采集水下的声波。

声呐兵听到从U—853号潜艇内传出的金属撞击声。约10分钟后，他们又听到一声长长的尖锐的响声。最后，U—853号潜艇的外壳碎片、救生筏、海图板、水兵军服和军帽等相继浮出水面。12时30分，一名美军潜水员潜入水中作最后的确认。他报告说，站在沉于海底的U—853号潜艇的指挥台上，看到潜艇的侧面裂开，内部完全被毁，艇员全部毙命——最后一次袭击美国沿海的敌军潜艇连同其全部成员，被美国海军歼灭。

编辑：姚志刚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