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当代女性视角下的陶瓷球型关节人偶艺术

杭韬滔

人偶，在当代作为一种陪伴与精神寄托，在部分女性的童年时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其形态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女性的审美与内心情感。而陶瓷球型关节人偶因其材料的特殊性，吸引了众多女性艺术家与爱好者。陶瓷温润的质感、易碎的特性与女性的特质相符合，其脆弱与坚硬的内核也很好地表达了女性的内心情感。

一、陶瓷球型关节人偶的发展脉络

陶瓷材料在很早前就被用于人偶制作，古代陶瓷人偶的形态与功能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不断发生改变，生动展现了时代风貌与民俗风情，陶瓷制作工艺也随着技术发展进行不断的革新。16世纪至18世纪，陶瓷作为贵价材料，中国陶瓷在欧洲打开销路并一度风靡欧洲。第一批瓷偶由中国烧成，表面满釉，触感光滑。19世纪末是德国和法国制作人偶的黄金时代，随着陶瓷烧制工艺的进步，陶瓷人偶的艺术创造性与收藏性都进一步提高。人偶表面不再浸釉，转而在泥浆中添加色剂打造类真人的肤色素瓷娃娃。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比斯克人偶（Bisque Doll），也称浓汤娃娃，用“浓汤”来形容其浓郁质感的底色。随着20世新兴材料的介入，陶瓷材料因其复杂的工艺流程和高昂的成本逐渐淡出市场，而后球型关节人偶的出现，给予陶瓷人偶形态上更大限度的活动，更深化了艺术表达。（球型关节人偶，即Ball Jointed Doll 的英文缩写，泛指各种在关节处运用球体，并在各个关节点处安装S型钩，用皮绳或弹簧串联，使之能够做出各种接近真人姿势的精致人偶。）其中由日本Volks社开发的Super Dollfie娃娃，更是成为了日后市面上球型关节人偶的生产规范。陶瓷人偶逐渐退出市场，转而向个性化与艺术化方向发展。

二、女性艺术家群体

在当代人偶艺术家创作中，女性占比非常高。心理与生理的差异使女性拥有与男性不同的身体和精神体验，这种体验让女性拥有独特的视角和观点，营造出女性独有的审美趣味性能力。女性艺术在20世纪80年代逐渐觉醒，并走向自觉，随着身份的转化与意识的觉醒，女性独特的视角与审美构成了特殊的艺术表达与审美内涵。

人偶，作为雕塑艺术中特殊的存在，得到了众多女性艺术家的青睐，相较于大刀阔斧的大型雕塑，人偶这一小范围的创作对体力要求没有那么高，更容易被掌握。女性艺术家创作的人偶无论性别均细腻唯美，寄托于现实生活之中，追求理想的表达，她们放大了女性意识在视觉形态上的表现，并带有明显的个人主义风格，使人偶形象更为独特。球型关节人偶的类真人化，使女性人偶艺术家们对身体重新进行思考探究，与以往的男性化审美凝视下所产生的商业化量产的人偶相比，女性人偶艺术家更追求完美的比例和理想化的造型，且大多带有中性审美；作品中不带有性别凝视，而是将女性自我意识融入，以独特的视角，传达着人与人、人与物之间的情感与价值观，作品呈现出极强的包容性，不强调极端的批判，但具有浓厚的个人化表达。

三、陶瓷材质对人偶的审美意义

相较于树脂材料的量产化模式，陶瓷材料以其复杂的工艺和损耗让作品几乎没有可复制性，这使得陶瓷球型关节人偶拥有独一无二的艺术特质。陶瓷人偶的特殊性需要艺术家同时涉及多种艺术创作手段与对其他添加材料进行把控，其中最著名的为俄裔加拿大籍女性人偶艺术家Marina·Bychkova，其创作的Enchanted Doll被称为被施了魔法的娃娃。艺术家多以女性为创作对象，对女性的身份、地位、经历、情感进行探究，发掘被忽略的女性特质，作品中具有独特的女性气质，复杂而敏感，纤细而有力，温柔且带有韧性。用极其细致的刻画与彩绘创作出精妙的人偶艺术品，温柔地为女性发声。艺术家选择用陶瓷作为载体，尽管不是完全坚不可摧、恒久不破的，但陶瓷材质所具有的不同寻常的耐久性，拥有永恒的美。高温淬火后的永恒与易碎的特性，呼应了人们对生命的看法，也与女性的特质相吻合。

在当代多元审美下，对陶瓷材料的灵活运用，强化了女性艺术家作品中的审美与精神内涵。陶瓷球型关节人偶也从传统的架上形式，转变为更为多元的表达。2014年耿雪创作的定格动画短片《海公子》，将绘画、雕塑与多媒体动画短片相结合，以女性视角讲述了《聊斋志异》中“海公子”的故事。通过视觉的变化与听觉的提醒，结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青花符号，创造出一个虚幻飘渺的瓷质空间。与《聊斋志异》中的“海公子”原文相反，作者以女性视角重新叙述了一遍，无视了其中的男权意识，情节不变，感受却大相径庭。作者通过夸大陶瓷造型的意写性、随意性、残缺性，区别于传统的精细塑造描绘，又通过传统青花的运用增强通俗性，并用球型关节的形式突出了陶瓷的柔性，深化了作品中陶瓷的性别意识，与传统瓷文化中的男权意识相对立，隐晦地表达了对性、暴力、伤害、残缺、死亡的迷恋。

四、结语

陶瓷古老又年轻，陶瓷与球型关节人偶的结合使之拥有无限的可能，女性艺术家们在向内探究自我意识的同时也在向外延伸，用独特的女性视角表达对不同维度的思考，她们以球型关节人偶为媒介，以陶瓷为载体，打破固有思维的偏见，坚定地表达女性意识，推动当代艺术多元化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