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三记

2022-04-09 14:58齐未儿
雪莲 2022年3期
关键词:白菜南瓜蘑菇

蘑 菇

寒露起,蘑菇的盛世到了。

一场雨过后,去树林中,衰朽的木头上,蘑菇已经露头,东一堆西一簇。一群小孩子憋坏主意似的,头挨头扎堆儿。雨后之秋爽洁起来,正是玩耍光阴。采蘑菇更像游戏,小心翼翼地掰下来,慢慢放到袋子里。特别担心哪个动作不够仔细,把嫩嫩的伞盖儿给莽撞坏了。

小时候,没少跑去树林里采蘑菇。长在高处的,用镰刀,贴着树皮削下来,偶尔会剐下一层薄薄的树皮,蘑菇根上挂着,算是树对蘑菇最后一程的相送。在树干高处,蘑菇大朵儿簇在一起,把上衣脱下,铺地上当垫子使,草还没干透,支楞着倔强不肯退去的绿色共同托起衣服,承接预谋掉落的蘑菇。

新采回来的蘑菇,急着让母亲给炒一些,不放肉,素炒,放进嘴里,爽滑贴口,嚼起来有微爆的颗粒感,一个一个的小炸弹次第炸开,弹出的香味直撞上膛。

在字典里,它叫蕈。字从草从覃,覃亦声。“覃”意为“幽深”,“草”部与“覃”音联合起来,像是在为我们通风报信——“生长在原始森林里的菌菇”。人迹罕至的老林可不就是树们的潭嘛,长久了,绿都泛黑,黑绿得那么自信自足。

看到这个字,就好像又回到了我的少年时。那片幽深林间,阳光在地上投下一星一点光斑,我像只兔子,踩着光斑跳。那么高的树,那么亮的光斑,那么大的林子味。阳光打穿了叶子们围出的空间,直捅捅的一束,又一束,照亮了这里,又照亮了那里。光斑亮处有蚂蚁爬,有甲虫走,有种子忘了季节顶破腐叶戴着种壳往四下瞅。

找蘑菇,其趣在找。和街坊邻居一起,和伙伴一起,走出家门,钻进林子星散,各往各的方向去。语声渐远渐稀。自己与自己重合,林子,蘑菇,脚下窸窸窣窣的踩叶声,脸上一双顺着树干爬找的冒光的小眼睛。

我们采的蘑菇不卖,一部分鲜炒,很多晒干了,过年时候,炖鸡肉吃。村里人豪爽,可自采的蘑菇却不会轻易送人。因为不大会辨识,有毒没毒,总是拿不准,吃坏了旁人不好。那是我第一次听说蘑菇有毒,我知道的,只有家里墙角上长的我们叫作“长虫帽子”的狗尿苔才有毒。

宋人吴三公发明了砍花种香菇的方法,被称为菇神,乡人还为他修建了菇神庙。明高濂撰写的《野蔌品》也记载了蘑菇的栽培法。用朽桑木、樟木、楠木,截成一尺长段。腊月扫烂叶,择肥阴地,和木埋于深畦,如种菜法。春月用米泔水浇灌,不时菌出,逐日灌以三次,即大如拳。采同素菜炒食、作脯俱美。木上生者不伤人。

他说木上生者不伤人,也不知道所言是不是可靠。但民间有种流传,越是好看的蘑菇越有毒。在这个时候,人们似乎忘记了,好多蘑菇是既好看又好吃的。其实,如果抛去蘑菇作为食用的一点,任其生朽,伫足看看,愉悦眼目,也挺不错。

第一次吃到小鸡炖蘑菇。那是来自于大兴安岭的干菇,泡发,和鸡肉一起炖好端上桌。上眼一看,不错!那黑乎乎的,以为都是瘦肉,狠狠搛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居然不是肉的味道。舅奶奶哈哈大笑。问,这是什么呀,不是肉!她说,这是我老家的蘑菇。那时太小,只知肉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还不懂得品味蘑菇的滋味。

蘑菇营养丰富,鲜味充足,被称为酸甜苦辣咸之外的第六味,可以提振菜品的鲜味。

有一次去朋友家里,她做了干锅茶树菇。菇香四溢,肉味焦美。饭还没上来,零食的吃法,就被我吃掉了不少。她说,喜欢吃,学着做。想学,也的确没有不成的。茶树菇泡发洗净,豆瓣酱过刀斩一下,蒜切片。五花肉。锅烧热,炒豆瓣酱,然后放葱花蒜片五花肉,再放茶树菇和辣椒同煸,加盐,少许鸡精调味,最后撒香菜段。自己做得多了,时间和精力放里边,似乎更好吃些。

南宋有个叫陈仁玉的人,写过一本《菌谱》,是有关食用菌最早的专著。书中论述了浙江台州所产的十多种蘑菇,包括产区、性味、形状、品级、生长及采摘时间。在当时,台州的蘑菇号称上等。他通过观察、品尝、研究,了解各种菌的特点,终于实现了自己“欲尽菌之性,而究其用,第其品”的初衷。《菌谱》中记述“芝菌皆气茁也。”是说,蘑菇的生长,需要有一个气候、温度、湿度均适宜的生长环境。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提到了叫作鬼笔的蘑菇。“鬼笔,生粪秽处,头如笔,紫色,名朝生暮落花。”朝升暮落,一天的光景就是鬼笔的一生。它的尖头,看上去的确与笔头颇为相似。我对它感兴趣,不是因为它生长于秽物堆处,而是喜欢它的那个名字,“朝生暮落花”。写文章,行文当中的鬼笔往往会给作者与读者带来弦外之音,让人生出可遇不可求见之则喜的快感。朝生暮落花,却让人生淡淡悲凉出来,任你再怎么喜与不喜,它只给你一日芳华。它所以被李时珍关注,是因为有药用价值。治疗疮疽时,冲洗掉菌盖表面粘液后的子实体晒或焙干,末和香油或直接干粉敷撒患处。

蘑菇珍味儿,不只是《红楼梦》中的茄鲞里少不得,“竹林七贤”的稽康《答难养生论》写过,汉代张衡《思玄赋》藏着它的身影,北周庾信《小园赋》中,挖了个小渠供它流连。杨万里的《蕈子》诗中说,“响如鹅掌味如蜜,滑似莼丝无点涩。伞不如笠钉胜笠,香留齿牙麝莫及。”

莫流口水,做一道素炒蘑菇去。天气清寒,适合吃些暖胃的食物。

南 瓜

立冬了,颗粒归仓。归仓的不只粮食,还有各种怕冻禁不起霜冷的菜,不包括南瓜。

北风一日紧似一日。南瓜仍留在窗台上,安稳的样子,像个看惯了世事纷扰的老人,风奈何它不得,雨雪也奈何它不得。在日与夜的交替中,它平静地陪伴着秋日残存的余温,眼望它们走进茫茫时间中,再也不会相遇。南瓜外皮已经变成赫黄,硬,粗糙,不必急于触到内部,那里仍是嫩的,藏着春与夏的蜂舞蝶飞,阳光滑過星光来,一滑一来,苍穹之上云白幕蓝流转不歇。

老家人,把南瓜称作铺瓜。它是有些憨,傻傻地长着大个子。没那些多愁善感的小心思,给水就活,沾土就长。爬了蔓就开花,那么嫩黄的一大朵一大朵,在绿叶子间,并不招摇。结了小瓜就沉静在风里,一天一个样。

要有了年岁,才能品味南瓜的好,朴素,顺遂,暖老温贫。没听说谁家的院子里不能种南瓜,也没听说谁家的锅里,没熬过南瓜菜。早前苦寒,冬天可以上桌的菜不多。白菜,萝卜,土豆,之外就是南瓜。那时,总觉得南瓜滋味寡淡,素日里端上桌的,黄豆酱熬一下,没有旁的外搭。瓜打开了,那么大,一顿吃不完。敞开不能放太长时间,于是这道菜频繁上桌,再好吃,也腻了。

有一年去井冈山,导游带大家忆苦思甜。吃红米饭,喝南瓜汤。每人一份,我的竟然没够,把导游姑娘那份也吃了个精光。那一刻感受的,是甜,是软。

出卤的小鱼干收拾好了,可以与南瓜同煮。瓜削皮,切四方大块儿。锅里放油,葱花姜片炝锅,酱油放一点儿,水略宽。鱼洗净,下锅。大火,用不上多长工夫儿,鱼香味氤氲到空气中。南瓜放进去,轻轻翻动。煮熟,南瓜绵软,小鱼偏硬,有嚼劲儿。米饭也好,馒头也好,窝头也好,有了南瓜小鱼,这三样,吃什么都顺口。

品尝到南瓜盅,缘于出行。那一次,简直刷新了我对南瓜的认知。一直以为南瓜只能是饭桌上一道不起眼的下饭菜。吃了那么多年的素南瓜,换换口味,也只见与小鱼同煮,无意间开了眼,它居然还能和肉一起做。

南瓜剖开半个,五花肉切方块儿,生抽老抽料酒腌入味儿。肉铺到切开的瓜膛里,上锅蒸七十分钟,肉熟了,瓜也烂了,油汪汪的肉铺排,面甜甜的瓜不裂。

之前看过关于“南瓜礼”的故事。说的是清朝有个叫张艺堂的人,想要拜当时的大学问家丁敬身为师。可他家里没钱,交不起学费。第一次登门,他背了一个大布袋,里边装着两个南瓜——人们眼里的贱物。当他把瓜捧出来的时候,围观的人都笑了。丁先生却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份礼物,并且用瓜做菜,招待这个贫寒的学生,师生吃得津津有味,相谈甚欢。

勤劳善良的灰姑娘的故事,不知道令多少孩子的梦变得美好。她乘坐在南瓜马车上,进王宫,走近她的王子,找到了一世的幸福。

萬圣节前夜,小娃娃手里拿着南瓜灯,玩得乐此不疲。橘黄色,也成了万圣节的主色调。据说在很久以前的爱尔兰,有个叫杰克的人,非常吝啬,死后不能进天堂,又因为他曾经取笑魔鬼,所以也不能进地狱,只能提着灯笼四处游荡。等到审判日那天。人们为了在万圣节前夜祛邪避鬼,便用芜菁、甜菜或马铃薯雕刻成可怕的面孔来代表提着灯笼的杰克。爱尔兰人到了美国,开始用南瓜进行雕刻,南瓜灯自此盛行。

在乡下,女人们在意更多的,是春天埋下的种子,是否出得齐整,秧棵儿是否茁壮。她们的心里没有南瓜马车南瓜灯,全扑在秋后的餐桌上,她们害怕一张空荡荡的餐桌摆在家人中间。见面,不出三句话,就落到点种的瓜苗上去。出得好不好,墙阴处不宜多泼洗碗水,架要早搭,防鸡卡成多高的篱笆。苗儿出得差强人意,也不用着急。街坊邻居,户户院子里刨了埯子。浇水,把土洇透,小铲刀,连苗带土一起剜出来,团成饽饽大小,簸箕里端回家去栽。移栽的最初两天,浇水之后,破盆扣上或者干脆拿个硬纸板遮挡下,移门换户的瓜苗还有些害羞,见光爱蔫。

《广群芳谱》里记载,“南瓜,附地蔓生,茎粗而空,有毛。叶大而绿,亦有毛。开黄花,结实形横圆而竖扁,色黄有白纹,界之微凹。煮熟食,味面而腻,亦可和肉作羹。又有番南瓜,实之纹如南瓜而色黑绿,蒂颇尖,形似葫芦。二瓜皆不可生食。”南瓜是家常菜,这番南瓜却不知道何许瓜也,不知道也没啥,如此形似,想来味道应该差不多。

齐白石先生的《南瓜图》有烂漫真趣,瓜以赫石出,瓜楞墨黑,朴拙憨然。瓜藤似断还连,缠缠绕绕,叶子在中间位置,墨色浓,上边的几片却又淡淡的。两个瓜挂在藤叶间,那么大的个子,如果是生在我家园子里,母亲早就把它们用编好了的稻草托儿给吊起来了。重瓜难免凭空让人担心,蒂茎粗壮也不成,如同自家儿子,无论多大,出门总是不禁不由地惦记。先生在画中题识:“画藤须把瓜来种,定打轻锄手自持。向后有人穷住址,寄萍三道栅栏时。”在西城三道栅栏赁住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先生还种了南瓜。

南瓜中含有的一种叫作“钴”的成分,有补血作用。之前一个朋友贫血,医生没少让她吃南瓜。她也真听话,吃出了南瓜的不少新花样,她煮的南瓜粥,成了大家的最爱,可不只是补了她自己的血,还顺手补了大家的胃。

白 菜

“小雪铲白菜”,是应节气而动的。小雪过后,气温急剧下降,是收白菜的时候了。

田里,手起刀落,一棵棵白菜应声倒地,被码放到不远处的车上。人欢马嘶,大人孩子都笑意盈盈的,收了白菜,一年的农活,也就差不多干完了。

北方大地上,一到秋后,最惹人注目的一片一片绿,准定是大白菜。杨树和槐树的叶子早就变了颜色,刮上一阵风,雨往大地上拍落,挂到白菜上,稚嫩的黄一衬,白菜绿出了精神。

白菜砍收罢园,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被占严了。一棵棵菜,贴着院墙站好,像在地里一样,你靠着我,我靠着你,仍然是风神俊朗。天气还没大冷,正午阳光充足的时候,一副暖洋洋的样子。白菜们偷得了一点暖光阴,芯子还在长。

那些棵株不甚骨力的先被挑出来,放缸里码好,加盐加水,石头压住,腌成咸菜。在冬日的早上,母亲们煮了白米粥,用咸菜熬泡好的黄豆或猪血,可以吃出满头大汗。骨力敦实的菜棵,摞在一起,等着在余下漫长的冬日,一棵一棵走上餐桌。一天比一天冷,到了晚上,需要用草帘子把这些菜盖住,正午再揭开。白菜继续借着不多的初冬暖气,散发体内的水分。那些飞散的水分窝在檐下墙角,很快便被漫过墙头的风带去了远处。

腌酸菜了,大缸刷洗干净,放在堂屋的门边。烧热水,连烫带洗,顺手挼进缸里码好,一层,一层,压上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用不了几天,鼓鼓的一缸菜塌下去了,菜棵软了白了,减了肥。白糯的汤汁从缸壁兜着底儿往菜棵上漫,任意拎一棵汤汤水水不尽。

草帘子终于挡不住凌厉的寒潮了。家家户户挖菜窖,让萝卜白菜藏身。近些年,房子越盖越多,空置的房间也多了起来。如果不是种的菜特别多,少有人家再挖菜窖储菜。把菜放进堂屋或空置的房间里,足以过冬。

白菜平易温厚,好像千年万年就该是那个样子。少见哪种菜,像它这样没脾气,跟谁都投缘。素也素得,荤也荤得,做主角撑得起台面,做配角把自己藏得不露头角。包了饺子就委身于饺子,做了包子就把包子的肚子填饱。

朱自清写过一篇文章,标题叫《冬天》。文中写到父亲带着兄弟几个围着小洋锅吃白水煮豆腐的情景。父亲为他们几个夹豆腐的细节,真是温情。白水煮豆腐未免单调,配上些白菜来一起煮,豆腐得了白菜的香,白菜得了豆腐的味,或者更加相得。

小时候是不太喜欢白菜豆腐的,总觉得没什么咸淡。物质不够丰盈,肚子里没什么油水,口舌贪婪,总想在膏腴肥汤里搛捞滋味。等到年岁渐长,懂得品咂,才知道淡处的曼妙,该更绵长。

鲁迅先生说,在北方随处可见的白菜,到了浙江,就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里,尊为“胶菜”。实在想象不出,白菜被倒挂在水果店的样子。习惯了它的平常,它的朴素,它的邻家大妈,猛然从下里巴人晋升至阳春白雪,竟然颇有些为难——金贵起来的白菜,挂在水果店,浙江人用来做什么呢?

朋友说,馄饨汤里的冬菜,是白菜做的,出乎意料。我这个冬菜的忠实粉丝,直到那天才知道,原来白菜不只能腌咸菜酸菜,还可以加工成冬菜。有了它的点缀,我这个不喜喝汤的人,总是会多喝几口。对于白菜,我的认知,还停留在醋溜白菜、白菜炒肉,以及在我老家冬日里会见到的白菜咸鱼身上。吃到朝鲜辣白菜,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我的朋友不喜白菜,却对由它腌制出来的酸菜情有独钟,吃多少也不觉得腻,怎么做都爱吃,来者不拒。

古时候,白菜有个文雅的名字,叫作菘,难不成因为它有松的品格,经冬耐寒,因此得名?看到宋代学者陆佃的《埤雅》,才发现,我的嗅觉比较灵敏,菘之一字,的确与松树相关。他在文中写,“菘性凌冬不彫,四时长见,有松之操,故其字会意,而本草以为交耐霜雪也。”大白菜一般在秋天栽种,凌霜耐寒,的确有松的美质。在菘部里,特别介绍有春菘有晚菘。春菘,应该是春天处处可见的小白菜,做汤吃,放一点虾皮粉丝。还可以焯水,沥干,拌蒜末黄豆酱。

明人谢肇淛《五杂俎》中:“京师隆冬有芽菜、韭黄,盖富室地窖火坑中所成,贫民不能办也。”这样的地窖,就是一间温室,贫民衣食尚且忧着,哪里有闲去温室里培养黄芽菜呢?著有《闲情偶寄》的李渔,说蔬菜里最好吃的就是黄芽菜,尤其是河北产的大白菜,最好。光绪年间的《津门纪略》亦有记录:“黄芽白菜,胜于江南冬笋者,以其百吃不厌也。”沈三白在《浮生六记》中,也提到黄芽菜,卻是作观赏用的。“黄芽菜心其白如玉,取大小五七枝,用沙土植长方盘内,以炭代石,黑白分明,颇有意思。”读着雅致扑面,温情满怀。

我家有菜窖,只为储藏用,无火,不暖,是不能用马粪壅培黄芽菜的。冬天,有时候母亲会把白菜根养在碗里,碗底存些水,等着它抽苔长叶,开出鹅黄的花来,成为硬朗冬日里的一点柔软娇嫩,看着让人欣喜。

陆游写过一首题目为《菘》的小诗:“雨送寒声满背蓬,如今真是荷锄翁。可怜遇事常迟钝,九月区区种晚菘。”晚菘,农历九月才开始种植,天近初秋雨水淋淋,撒进土里的种子在秋水里会不会觉着冷?陆游写过许多关于菘的诗,“白盐赤米已过足,早韭晚菘犹恐奢”,韭与菘,寻常人家的寻常菜蔬,居然犹恐奢,爱惜物力的心思破纸而出。

同样是说早韭晚菘,南齐时的周颙却从这简淡的菜蔬中品出了厚味。文惠太子曾经好奇地问他,菜食中,什么食物味道最佳。周颙说,“春初早韭,秋末晚菘。”懂得在平常的事物上品评美味,周颙是一个接地气的智慧人。

齐白石画过不少白菜,说它是“百菜之王”,李苦禅也画过。白菜在师徒二人的笔下,各逞生机,各尽操守。

【作者简介】齐未儿,七零后,有散文作品刊于《山花》《散文》《当代人》《散文百家》《北方文学》《雪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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