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朗姆酒标,镌刻着总督夫妇的鹣鲽情深

2022-04-18 20:42听那片海
知音海外版(下半月) 2022年3期
关键词:朗姆哈瓦那印第安人

听那片海

2020年夏天,周杰伦在世界华语音乐大会上演唱的《Mojito》(译音:莫吉托)红遍华人世界。在2021年的央视春晚上,周杰伦再次演唱了这首歌。《Mojito》作为一首极具美洲风情的歌曲大热之后,使得莫吉托这款朗姆酒销量大增。通常,朗姆酒的酒标图案是一个女人右手撩起裙角,左手拿着令牌,深情专注地盯向远方的大海。这个酒标上的女人究竟是谁?其实在她英姿飒爽的背后,蕴藏着古巴沦为西班牙殖民地时期一段生动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走马上任,打造名酒

公元15世纪末,闻名遐迩的航海家哥伦布远渡大西洋,发现了富饶美丽的古巴岛后,便带去了热带作物甘蔗。没想到古巴的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极适合甘蔗的生长,成片的甘蔗林纵横分布,使得古巴从西班牙殖民时期,便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甜岛”。

西班牙人除了用甘蔗制糖,还用酵母菌对甘蔗原料进行发酵和蒸馏、过滤,从而制成了一种较为简单的甘蔗酒,并把这种口感甘甜的低度酒作为贡品年年敬献给西班牙国王。

西班牙作为统治古巴的宗主国,一直把这个岛屿视为加勒比海上的璀璨明珠。为了让古巴的食糖远销世界各地,西班牙人特意修建了哈瓦那海港,并由西班牙国王任命总督进行治理。公元16世纪30年代初,索多作为第四任古巴总督,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伊内丝踏上了前往哈瓦那的远洋航船。

在当时,这种远洋航船的动力还没有蒸汽装置,完全靠风帆和人工划桨,因此需要在茫茫大海中度过两个月才能到达古巴岛。年轻的伊内丝每天陪着丈夫索多在甲板上散步,一起眺望远处水天一色的景色。当他们感到疲倦时,就回到餐厅,习惯性地倒上一杯甘蔗酒。这些甘蔗酒是西班牙国王为鼓励索多好好治理古巴殖民地,特意作为礼物赏赐给索多夫妇的。

说来也怪,索多和妻子伊内丝,在饮用过几次御赐甘蔗酒后,竟双双喜欢上了它。他们觉得这种甜酒能够益气提神,使人兴奋并能驱除疲劳。只是国王赏赐的酒并不多,所以索多和伊内丝每次都只能饮一小杯。

当杯中散发出淡淡的芳香,他们慢慢品味时,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特别是伊内丝,每次都兴奋不已,她用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看向丈夫:“这酒太美味了,可人们笼统地称为甘蔗酒,能否再起一个更好的名字呢?”

索多想了想说:“据说第一个造出这种甜酒的是位印第安巫师,名字叫朗姆,我们就称它为朗姆酒好了!”伊内丝赞同地点点头:“挺好听的名字!”不过伊内丝很快又不安地问道,“印第安人被视作下等人,用他们的名字为西班牙国王青睐的甜酒命名,是否有些不妥?”

索多郑重地说:“人人生而平等,正是他们辛苦的劳动,才为西班牙带来了大量财富啊!”此后,这种产自于古巴的甘蔗酒果真被称为朗姆酒。而且索多和伊内丝抵达古巴哈瓦那总督府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参观当地几家名气较大的朗姆酒作坊。

索多的先祖曾经担任过西班牙宫廷酿酒师,所以继承了先祖酿酒经验的他通过调查,认为朗姆酒的酿制工艺需要改进,他决心在自己担任总督的任期内,让这款甜酒畅销全世界。从那以后,索多同妻子伊内丝一同努力,他们白天到民间广泛收集酿酒秘方,晚上回来研究。后来,索多干脆利用总督府宽敞的院落,建起了一个酿酒作坊,亲自参与酿酒。

索多发现甘蔗酿的酒有个独具特色的优势,那就是原料经过发酵分解后,会产生一种奇异的芳香,而且这种香味不刺激,口感甜而不腻,特别适合欧洲人的味觉习惯。索多利用这种特性,融合西班牙宫廷御酒酿制配方,成功造出了第一批可以真正称得上现代朗姆酒的畅销甜酒。

新制出的朗姆酒一经推广,不仅让人们饮兴大发,而且居然吸引了加勒比海盜。他们不惜用真金白银换取美味的朗姆酒,这让古巴总督索多喜出望外。  索多一直想赚取更多钱财去巩固哈瓦那海防,包括营建著名的皇家、莫罗和蓬塔三座永久性军事城堡。因为当时正值欧洲殖民国家对外扩张时期,英、法和荷兰等国均觊觎西班牙统治下的古巴。索多建成了坚固的城堡后,几次赶跑了前来骚扰的英国与荷兰海军。远隔大洋的西班牙国王得知索多的功绩,特意派人送来信函进行嘉奖。

放走刺客,究竟为谁

在哈瓦那的海防得到巩固后,索多总算放下心来。接下来,他一边按照西班牙国王的嘱托,努力治理古巴殖民地,一边在闲暇之余,享受着古巴秀美的风光。

贵为总督的索多其实是个浪漫的男人,见妻子伊内丝对古巴岛上的鲜花情有独钟,便在总督府附近开拓出一片空地,撒下各种花卉的种子。

当鲜花竞相开放,空气中处处飘逸着醉人心脾的芬芳气息时,伊内丝常常带着侍女们前去欣赏,于是索多称它为“伊内丝花园”。在繁星满天的夏夜,索多会利用难得的休闲时光,带上几样精美的菜肴来到伊内丝花园,同妻子一道坐到草地上小酌。

一天,他们品着醇香甘甜的朗姆酒,喝到兴奋时,索多笑着说:“能酿出这么好的朗姆酒,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好想设计出一种印有你画像的酒标图案,只是始终没能规划出完整的形象。”伊内丝轻轻依偎在丈夫宽阔结实的怀抱里,满眼都是含情脉脉:“真的吗?”

索多与伊内丝享受着甜蜜的爱情,感到无比惬意。可好景不长,索多在一次外出巡察时,突然遭到几个蒙面刺客的袭击。索多手下的卫兵拼命反击,结果除一个刺客被俘外,其余刺客都被当场击毙。

经过审讯,被俘的刺客供认,自己叫作诺木,是已故的印第安巫师朗姆的儿子。这让索多感到十分惊奇,疑惑地问道:“是你的父亲给前任总督提供了甘蔗酒配方,对吧?”

诺木面色冷峻地点点头:“是的,我的父亲是位心地善良的巫师,想通过敬献祖辈留下来的酿酒配方来取悦你们西班牙人,目的是换取印第安人的生存自由,可你们为了追求金钱财富简直榨干了我们最后一滴血汗……”

索多这才弄清楚,诺木参加了当地印第安人争取独立的秘密组织,这才参与了这次行刺活动。索多尽管主张各肤色的人一律平等,但那是在维护西班牙殖民统治的前提下,面对印第安民族激进分子的暴力行动,索多必须替西班牙国王效力。

因此古巴殖民政府出动军队,对印第安人的秘密组织进行了一次清剿。索多约束部下不要滥杀无辜,可是纪律并不严明的西班牙士兵不问青红皂白,使许多印第安村落遭到涂炭。

此举加深了印第安人与西班牙殖民当局的矛盾,不少印第安青年人逃离古巴岛参加了海盗队伍。原本与古巴殖民当局合作的加勒比海盗因此转变态度,开始劫掠从古巴驶往欧洲的船只。这使得索多大为恼火,下令停止同海盗们进行以物换物的交易。

海盗们得不到古巴出产的朗姆酒,就勾结英国人继续武装拦截西班牙船只。索多率殖民政府的海军几次出海巡察,但是狡猾的海盗船一打就走,让索多为此伤透了脑筋。

为杀一儆百震慑住屡屡反抗的印第安人,哈瓦那官方宣布判处诺木绞刑。谁知就在行刑的前一天夜里,诺木竟然被人偷偷放掉了。索多得知消息后,认为是殖民政府的官员中出现了叛徒,可是他调查了好久,都未能找出究竟是谁私自放走了诺木。

1539年,欧洲航海家探明了北美洲大陆基本情况后,马上掀起了新一轮抢夺殖民地的热潮。由于古巴距离北美南部的佛罗里达半岛较近,所以西班牙国王颁下旨意:让索多带领古巴军队出征佛罗里达,出征期间的古巴总督一职可由其夫人伊内丝代理。

这道命令一出,使得伊内丝成为西班牙殖民美洲时期唯一的女总督。西班牙国王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伊内丝同丈夫一道改进了朗姆酒制作工艺,这令嗜酒如命的西班牙宫廷大小贵族对伊内丝印象颇好,因此才极力举荐伊内丝代理古巴总督。

丈夫索多即將带领舰队出征,荣膺为女总督的伊内丝心中百感交集。因为她心中清楚,佛罗里达沼泽遍布、人烟稀少,自然环境相比丰厚富饶的古巴简直天壤之别,丈夫此去不仅要征服桀骜不驯的土著人,还要对抗咄咄逼人的英国殖民军,能否平安归来实在不敢想象。

索多临出发的前一天夜里,与伊内丝小酌告别。几杯醇香的朗姆酒入肚,趁着微醺,他们紧紧相拥。索多注视着面色红润的妻子,眼中充满了恋恋不舍:“亲爱的,替我好好地守卫脚下这个富饶美丽的岛屿,绝不能愧对西班牙国王的信任。等我征服了佛罗里达,一定会回来同你相聚……”

伊内丝拥抱着索多,生怕一松手,丈夫就会离她而去。这一夜,伊内丝默默无语,直到索多起身离开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妻子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一大片。

手挥令牌,永恒酒标

索多率兵出征的消息传开后,活动于加勒比海上的海盗认为有机可乘,打着为印第安人收复家园的旗号,集结船只大举进犯哈瓦那港口。面对严峻的形势,伊内丝保持镇定,决心守护好丈夫苦心经营的古巴岛。

为缓和殖民当局同岛上印第安人之间的矛盾,伊内丝颁布法规:改善印第安人生存条件,提高印第安人的劳动薪酬待遇。内部大体安定后,伊内丝率领哈瓦那军民一致对外,利用丈夫建造的几座军事要塞,连续打退了海盗的数次进犯。

狡猾的海盗见正面进攻无法奏效,就派出一支擅长攀爬陡峭海崖的印第安人队伍偷偷潜上古巴岛,打算从侧翼袭击伊内丝。伊内丝认为海盗们无法逾越陡崖天险,结果只顾盯着来自海面上的敌人,丝毫未能想到海盗群中的印第安人具有高超的爬崖本领。

当海盗船只从正面发起佯攻时,伊内丝神色凛然地站在高处,右手撩起裙角,左手紧握金色令牌,果断指挥部下开炮轰击。随着令牌所指方向,一颗颗炮弹呼啸着炸开。海盗们哭爹叫娘,驾驶着燃起烈火的船只仓皇撤退了。

哈瓦那军民目睹女总督伊内丝的指挥风采,无不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一位美术爱好者怀着无比崇敬之情,用画笔生动地记下了伊内丝手握令牌、傲然自若地指挥作战的场景。但就在这时,从侧翼摸上来的印第安人突然发动了袭击。

在激烈的战斗中,眼看着命悬一线。忽然印第安人队伍中有人反戈一击,使得伊内丝平安脱险!伊内丝见状又惊又喜:“诺木,我果真没有看错,竟然是你救了我!”

原来诺木当初是被伊内丝偷偷放走的。伊内丝这样做,是考虑到诺木是印第安巫师朗姆的儿子,正因为朗姆家族曾经贡献造酒秘方,才成就了令世人青睐的朗姆酒。况且朗姆家族在古巴岛上的印第安人中颇有威望,如果将诺木处决的话,只会导致印第安人反抗得更激烈。

当时伊内丝担心说服不了丈夫,就瞒着他私下放走了诺木。并在诺木临走时,他们诚恳地进行了一次谈话。伊内丝表示,会努力提高岛上印第安人的地位,让他们同西班牙人一样平等。诺木则承诺,对于伊内丝救命之恩,自己是一定会报答的。

诺木此后虽然参加了海盗队伍,但是伊内丝的真诚话语一直牢记在心,所以在这次偷袭伊内丝的行动中,他宁肯背叛族人,也拼死救下了伊内丝。伊内丝从此把诺木留在自己身边,以帮助安抚岛上的印第安人。

一晃四年光阴过去了,伊内丝迟迟未能等来丈夫索多回归的信息,祈盼着见到出征的舰队凯旋。直至有一天,噩耗传来,索多感染黄热病死在了军营中。伊内丝在无比悲恸下,忧郁成疾,也在1546年撒手人寰而去。

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古巴终究摆脱了西班牙统治赢得了独立。诺木的后人担任古巴共和国领袖时,遵照先人遗嘱和留下的美术画作,雕塑了一尊伊内丝手握令牌指挥作战的镀金铜像。这尊铜像图案同时被复制成哈瓦那的风向标,高高耸立于海港塔台上。

公元19世纪中期,百加得公司进入古巴,垄断了朗姆酒生产。1959年,哈瓦那俱乐部朗姆酒(Havana Club)取代百加得,成为今日古巴朗姆酒之王。哈瓦那俱乐部朗姆酒的酒标以皇军城堡(Castillo de la Real Fuerza)上的风向标为图案,她右手撩起裙角,左手拿着令牌,瞭望远方。她就是伊内丝的塑像!以此纪念她凄美的爱情,也赞颂她为发展朗姆酒酿制工艺做出的贡献。

美国现代作家海明威曾经长期客居哈瓦那。他非常地喜欢这座城市,正如他直言不讳地说道:“朗姆酒是我写作的催化剂,没有朗姆酒的香气熏染,我是很难让笔下生出作品的。”海明威经常光顾的“五分钱酒馆”已成为哈瓦那著名景点之一。

当然,今天的朗姆酒经过现代科技工艺介入,也被人称为“Mojito”(莫吉托),只是它的酒标图案永远不变:依旧是伊内丝手挥令旗,神色凛然地傲视前方。因为朗姆酒的意义不仅仅满足人们的口感,更能体验到历史的灵魂魅力!

编 辑/征 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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