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展览馆

慢慢侠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躺在地上的男孩只有十几岁。

他的皮肤严重干枯，到处都在脱皮，原本怎么也理不顺的鸡窝头变得又枯又黄，耷拉在脑袋上，他的脸又瘪又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大树枯萎了一样。

而这一切的变化，连一分钟都没用到。

朱逸很后悔，如果知道夏文文会变成这样，他肯定不会陪他来这个流动展览馆玩。

一、流动展览馆

“朱逸，快来看这个，这个更好玩。”

夏文文站在一个展台前，兴奋地朝朱逸招手，乱糟糟的鸡窝头随之摇摆。

“来啦。”朱逸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匆匆跑了过去，他发现夏文文面前的展台上有一个直径一厘米的水晶球，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啊？”

夏文文没回答，神秘兮兮地让朱逸凑近点。

朱逸凑近后，展台上的透明玻璃罩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影像画面——一个完整的星系，旋转着，璀璨迷人。

一开始朱逸还没反应过来，看了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玻璃罩上显示的画面是水晶球的内部，他大叫：“这是个袖珍世界！”

朱逸说的没错，展品介绍表明，展台上的高透玻璃罩拥有特殊的放大技术，把水晶球内部那只有一粒芝麻大小的星系放大了无数倍。

“啊，太神奇了。”朱逸忍不住赞叹。

尽管在2074年，人类早已开启星际旅行，也与外星文明接触过，但对宇宙的了解还是少得可怜。

别说这个袖珍世界了，隔壁展台的展品，朱逸和夏文文也是闻所未闻。

玻璃罩下，是一套看起来非常普通的芯片、主板和硬盘，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这是老式电脑上淘汰的废品，但这其实是一个游戏世界，所有的游戏人物都活生生地生活在里面，和人类无异。

最让朱逸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挂在墙上的一个展品，那是一张巨幅的牛皮纸，纸上有很多圆点、直线和方块不停地移动和变换。

如果不看展品介绍，朱逸永远也想象不到，这牛皮纸竟然也是一个世界，一个二维的平面世界。

上面移动的圆点、直线和方块就是生存在平面世界的二维生物。对它们来说，它们永远无法知晓三维世界的存在。

“我们会不会也被更高维度的生物观察着，而我们一无所知？夏文文，这真是大开眼界。”

“是啊，真是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夏文文也感慨不已。

人类应该感谢这个流动展览馆，展出的成百上千与“世界”有关的展品，让大家知道，宇宙中还有太多未知的存在，多重宇宙、平行世界、物质世界、精神领域、次元空间……人类所生存的世界，只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这流动展览馆和一栋六层高的商场差不多大，同时也是太空飞船，会在各个星际文明中进行展出，地球只是其中的一站。

朱逸和夏文文离开二维世界展台，走进一条走廊，这时候夏文文叫了一声：“看那边。”

朱逸回头一看，夏文文指的是走廊上的一个展厅入口，不过有一条虚拟警示条，用红色的字写着：封闭区域，请勿入内。

夏文文露出坏笑，“听说在博物馆里，放在仓库的展品比展出的更有价值，走，我们去看看。”他一边说一边从虚拟警示条下钻了进去。

朱逸不得已，也跟了进去。

这展厅没有开灯，黑乎乎的，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来不大，除了正中间的一个展台，四壁什么装饰也没有。

“这是什么展品啊？”夏文文凑到展台的玻璃罩前，“没有介绍，只有一个名字——空气。”

“啊？”朱逸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天天呼吸的空气也能当展品？”

夏文文显然也很驚讶，扒着玻璃罩想看清楚点。可他没想到自己用力过猛，不小心把玻璃罩扒开了一条不到两毫米的缝隙。

就是这小小的两毫米，出了大问题。

夏文文身体猛地一直，失去力气似的瘫倒在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毫无生气……

二、异变

朱逸猜，一定是玻璃罩里的“空气”从两毫米的缝隙钻了出来，让夏文文产生变化。但为什么会这样呢？那空气里难道有病毒或病菌？还是某种可怕的感染源？

乱想起不到作用，朱逸转身就想去寻求帮助。这时候，一只干瘦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朱逸吓了一跳，随即发现是夏文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注意到夏文文全身依然是毫无活力的干枯模样，连眼神都是失焦的。

“我要回家。”夏文文开口道，但朱逸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不是夏文文。

因为此时夏文文的说话声，完全不是他平常的语气和语调，好像是另一个人在借他的嘴巴说话。

另一个人？朱逸灵光一闪，问：“你是……刚刚的‘空气？”

“对，他好像是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夏文文回答。

“他？”

“收藏家，流动展览馆的主人。”夏文文慢慢地说着，“我原本是德尔嘉星球上的生命体，因为某些原因被人捕获，之后几经转手到了收藏家的手里。”

朱逸有些吃惊，对人类来说再普通不过的空气，在别的星球上竟然是一种生命体？

夏文文继续道：“收藏家不顾我的反对和哀求，一直把我关在这里，想把我变成有‘价值的展品……而我只想回家。”

“收藏家是个展品倒卖贩子吗？”朱逸嘟囔了一句，随后说道：“你想回家，可以找人帮忙啊，为什么要把夏文文变成这样？”

“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进入太空，我无法生存，必须寄居在其他生物身上。你放心，只要我回到家，就能让他恢复原样。”夏文文指着自己说道。

听到这话，朱逸稍稍放心一些，说：“那你需要我怎么帮你？”他想着，只要能尽快让夏文文恢复原样，做什么都行。

夏文文正要开口，却突然抬起头，像是在感受空气的流动，紧跟着看向朱逸，“糟糕，收藏家已经发现我们，在往这个方向赶来了！”

“啊？那怎么办？”朱逸焦急起来。

夏文文想了一下，“我有一个主意，跟我来。”

朱逸跟着夏文文跑出展厅，立刻就看见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人在大吼大叫：“别跑，那是我的收藏品！”

那人明显是个地球人，身材矮小，佝偻着身子，脸上皱纹很多，看样子有六七十岁。

“他就是收藏家，机械改造人。”夏文文一边跑一边说。

朱逸这才注意到收藏家的双手是机械手，脸上戴着一个可以发射光线的护目镜，右脑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裸露芯片，每次思考的时候，芯片都会发出微弱的红光。

“站住，小家伙，否则你会后悔的！”收藏家不断逼近。

朱逸看着追过来的收藏家，又看了看逃跑的夏文文，当然还是选择跟上夏文文，随即两人一起冲进电梯。

“我们去哪？”朱逸问道。

夏文文指了指上面，“顶楼。”

三、德尔嘉星球

流动展览馆的顶楼是收藏家的专属停机区，停了很多架飞船。夏文文指着其中一架微型的四翼太空飞船，让朱逸跟他上去。

“啊，你会驾驶吗？”朱逸问道。

“不会。”夏文文老实回答，“不过没关系，四翼飞船都有自动驾驶功能。”

就如夏文文所说，在驾驶室的虚拟控制面板上输入坐标后，四翼飞船便缓缓升空，自行飞出了停机区，完全不用人为操控。

夏文文看向驾驶室外的太空，“三次空间跳跃，大概二十分钟，我就能到家了。”

虽然他的脸依旧是干瘪的模样，但朱逸竟然看出了渴望的表情。

空间跳跃听起来很酷，但实际上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在跳跃时，四翼飞船周围的空间都会被拉伸，不久这种拉伸延伸到飞船内部，然后就是朱逸和夏文文自身，他们两个一会儿像面条一样被拉长，一会儿又像气球一样膨胀。

煎熬的二十分钟结束，四翼飞船终于慢了下来。

朱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和夏文文的身体从头检查到脚趾。

还好，那种变形只发生在空间跳跃的时候，结束后便正常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逸感觉夏文文“枯萎”得更严重了，他现在仿佛一点儿脂肪和肌肉都没有，干燥的皮肤直接包着骨头。

似乎是感受到了朱逸疑虑的目光，夏文文解释道：“空间跳跃会对细胞有一些消耗，所以会变成这样。不过没关系，等我回到德尔嘉星球，他就能恢复原样。”

细胞？“空气”借用了夏文文的身体，这和细胞有什么关系？朱逸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

“我们到了。”夏文文打断了朱逸的思路。

一颗星球出现在了驾驶室的前方，这颗星球一眼看上去更多的是红色，几乎都是大陆板块，没有多少海洋。

四翼飞船开始减速靠近星球，这时，朱逸被这星球的大小惊呆了。

因为太空很黑，他的距离感没有那么精确，看到一颗小小的星球在前方，他以为距离还很远，但四翼飞船落地后，他才明白这颗星球看起来小，不是由于近大远小，而是本来就那么小！

到底有多小呢？假如把星球摊开成平面，恐怕也只有朱逸学校的两三倍大。

朱逸站在地面看向远方，可以明显看到一个球形弯曲的弧度。如果在这个星球打棒球，把球投出去，八成能绕星球一圈又从身后飞回来。

总的来说，德尔嘉星球是一颗迷你星球，相比地球，所有的东西都等比例缩小了。

夏文文不像朱逸对周围的一切那么好奇，他只是环顾了一圈，感叹道：“啊，在玻璃罩里待了八十年，终于回来了……”说着，他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朱逸连忙跟上，但心里有些疑惑，收藏家看起来不过六七十岁，“空气”为什么会在流动展览馆里待了八十年呢？

朱逸感觉来到德尔嘉星球后，令人困惑的谜团变得更多了。

四、回家

在德尔嘉星球，夏文文轻车熟路，一路向前。

朱逸跟着他，先是穿过了一片雨林，说是雨林，可能还没有一个篮球场大，植物大多是红色的，最高的也只到朱逸的胸口。

穿过雨林，两人又来到一片平原，草地是淡黄色，在朱逸眼里，看起来更像是绒毛。

离开平原，便是和小河差不多宽的海洋，朱逸一步就跳过去了，再之后两人跨过沙漠和雪山……最终，来到一道大裂谷边停下。这大裂谷放在地球上，顶多也就算个小土坡。

朱逸看夏文文没有丝毫犹豫就滑了下去，便也跟着下去了。

慢慢往下，朱逸越来越吃惊，这大裂谷的缝隙竟然直通星球的内部，而这个星球内部是空心的，宛如一个巨大的山洞。

山洞里很亮，因为在山洞中间的凹陷之地，悬浮着一颗足球大小的红球，有点像个缩小的太阳，不停地散发着热量。

“地核！”还好这是颗迷你星球，地核虽然热量很强，但也只相当于大夏天晒太阳，朱逸还能承受得了。

夏文文靠近地核，对着那里的空气说道：“还不出来欢迎吗？看看谁回来了。”

只过了一秒钟，空气就传来一阵蜜蜂扇翅般的嗡嗡声。

夏文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在这个身体里，你们必须把讯息直接传递给大脑才有用。”

随后嗡嗡的振动声再次响起，这振动像是把说话声直接送进了脑袋里，朱逸听见一个共振的声音说道：“你们已经被流放了！怎么还敢回来？”

夏文文笑道：“是啊，我们被流放了八十年，忍耐了八十年，现在终于得到了人类这个完美的寄居体，可以回来报仇了！”

什么？流放？报仇？

朱逸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久别重逢的感人画面，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而且他们所说的“你们”“我们”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会把你们重新流放出去的！”嗡嗡声继续说。

“不，没可能的，没听到我刚才說的吗？人类是一个完美的寄居体，他们有可以对付你们的武器。”说着，夏文文拿出一个放在流动展览馆角落里的小型净化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放在口袋里了。

这也能叫武器？

出人意料的是，当净化器开启后，空气中的嗡嗡声不停地惨叫：“你们……难道想毁灭整个种族吗？”

“不，只有你们而已。”夏文文冷笑，根本毫不在意。

尽管还没完全搞懂，但朱逸再笨也看出自己被骗了，夏文文身体里的“空气”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逸立刻扑向夏文文，想夺取他手里的小型净化器，然而朱逸没想到，“枯萎”成干瘦模样的夏文文竟然一只手就把这么胖的自己推出了几米远。

朱逸跌坐在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候，他的头顶上方伸出一只机械手，同时一个人说道：“小家伙，我说的没错吧，后悔了吧？”

那机械手的掌心像是发出了磁力，把夏文文手里的小型净化器一下子吸了过来。

站在朱逸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流动展览馆的主人——收藏家。

“还好我能定位你们开走的四翼飞船，追了过来。”收藏家关掉净化器，把一个小小的玻璃镜递给朱逸，“你自己好好看看，在你朋友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

五、毁灭

这玻璃镜拥有和流动展览馆里袖珍世界玻璃罩上同样的放大技术。

朱逸把玻璃镜对准夏文文，显示出来的画面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他看到了数不清的长得像蚂蚁的生命体，这些生命体存在于夏文文的每一个细胞上。

细胞对这些生命体来说，就是它们生存的世界！

也许就是这样，这些生命体才可以控制夏文文的身体吧。

“在进入你朋友身体之前，这些智慧生命体就像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收藏家解释道，“它们虽然可以在空气中存活，可空气中没有它们生存所需的能量，因此寿命很短，只有寄居到生物的细胞上获取能量，才能更长久地活下去。”

朱逸这下全明白了，“空气”本身不是生命体，而是大量的生命体存活在空气中。

难怪之前总是说“你们”“我们”;难怪小型净化器能当成武器，因为生命体被吸进滤芯里了;难怪空间跳跃对细胞的消耗会让夏文文“枯萎”得更严重;难怪这些生命体说话有种共振般的嗡嗡声……

“但夏文文身体里的生命体为什么会被流放呢？”朱逸不解。

“因为生命体寄居在生物的细胞上获取能量，会加速细胞的消亡，新的细胞不足以弥补和更新，因而最后让生物死去。”

“啊！”朱逸恍然大悟，“难怪在这星球上没看见任何一个生物！”

“对，在星球的生物全都死去后，这些生命体开始思考，并逐渐分成了两个派系，一部分是激进派，认为为了生存，必要的牺牲也是没有办法的;另一部分保守派则认为，不该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以其他生命作为代价。”

“保守派赢了？”

“对，激进派被流放，辗转到了我的手上。”收藏家说，“我一直把它们放在展览馆里，希望有朝一日它们可以想通，但是我错了，它们只是在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原来夏文文身体里的生命体这么坏，朱逸快哭了，“那夏文文怎么办？他的细胞全都被消耗完岂不是……”

“别担心，我有准备。”收藏家拿出一个注射器，“注射进你朋友的身体里，可以把这些生命体消灭。”

夏文文虽然离得比较远，但显然知道了收藏家的想法，他悄悄地后退了两步，“你们以为我们的复仇没有备用计划吗？”

说完，他冲向地核，射门一样对着地核抬腿飞踢，他的鞋子被烫出一个焦黑的小洞，原本悬浮着的地核顿时失去了稳定，开始坠落。

收藏家大惊失色，忙把夏文文按倒，惊叫道：“你们简直是疯子，你们是要毁灭整个星球啊。”

“对，是我们达成的共识。”夏文文轻巧地说着。

果然是激进派，实在是太可怕了。

收藏家不再犹豫，把注射器针头插入夏文文的大腿，没一会儿，他那干瘪的脸重新饱满起来，全身起皱的皮肤也渐渐变得平滑……不过五分钟，他竟然完全恢复了。

朱逸本想解释一下发生的事情，但夏文文摇了摇头，告诉朱逸，在被生命体控制的过程中，他还存有意识，知道发生的一切。

“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我们得赶紧离开！”收藏家大叫，身边不停有碎石落下。

因为地核变化，德尔嘉星球内部开始崩裂，星球的磁场也发生了偏转，之前雪山的地方开始融化，形成了新的海洋，而草地渐渐变成冰雪之地。

在朱逸和夏文文往外爬的时候，收藏家转身对着空气说道：“你们也得离开。”

空气中的生命体继续嗡嗡地振动着：“我们的世界被毁灭了，我们无处可去。”

“不，我有一个办法。”收藏家对空气招了招手，“来吧，寄居到我的身上，让我的细胞成为你们的世界。”

六、重生

不仅是朱逸和夏文文，连空气中的生命体也感到震惊，“不，我们不会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伤害别的生物。”

“放心吧，我不是一般的生物。”收藏家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个小孩，地球刚刚进入工业革命时期。因为某个意外，我被经过地球的外星文明带离地球，此后不断地接受机械改造……”

他说着，掀开衣服，胸口居然像电梯门一样缓缓滑开，他的身体里没有心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发着紫光的沙漏形装置，仿佛正把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全身各处。

收藏家指着这装置说：“懂了吗，我早就不是人类了，我看起来六七十岁，其实已经几百岁，我基本上可以长生不死，靠的就是它，因为它给我提供了几乎无限的能量。”

他抬头，看着空气，“换句话说，我有用不完的能量支持我的身体细胞不停地更新换代，你们寄居在我的细胞上，对我不会造成任何危害。”

说话间，更多的碎石落下，随时都会完全崩塌。

“别再犹豫了，时间不多了。”收藏家催促道。

几秒钟的沉默，空气中终于响起嗡嗡声，只有三个字：“谢谢你。”

隨后收藏家身体抖了一下，非机械的地方先是出现“枯萎”的症状，显然是那些生命体进入了他的身体，但随着收藏家胸口的装置超频运转，身体的“枯萎”症状迅速消失不见。

收藏家喘了口气，“好了，我们返航吧。”

四翼飞船起飞没多久，朱逸透过舷窗看见整个德尔嘉星球像溃烂的苹果，不断地皱缩、塌陷。

赤红色的熔岩顺着星球表面的裂缝扩散，不稳定的能量引起了星球的爆炸，随后在太空中又急速冷却，变成一堆冰冷、毫无生气的碎石群。

“一个世界就这样没了……”

这场景对朱逸和夏文文的冲击太大了。

收藏家看了看他们，淡淡地说道：“在宇宙漂泊的这些年里，我见到了太多毁灭的世界，大多数都是因为无节制地消耗资源或者毫无意义的战争。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把一些濒临毁灭的世界收藏在流动展览馆里，一方面是出于保护，另一方面是警醒其他的文明，如果还没有意识到保护世界的重要性，那就离毁灭不远了……”

原来，流动展览馆的存在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

朱逸对收藏家说：“这次回学校，我们肯定会使劲宣传，让所有的同学都去流动展览馆里看一看，让所有人都了解‘保护不是随口说说，而是需要我们有意识地行动起来。”

收藏家听完后微微一笑，“有你们在，未来最好的世界或许就是地球呢。”

发稿/庄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