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玑古巷旅游区社区参与障碍研究

周鑫 张斯雅 邓婷婷 王琪 张敏敏 田广增

摘 要：研究归纳阻碍社区参与旅游发展的因素，对促进社区参与具有重要意义。本文通过对广东南雄珠玑古巷景区及周边村落进行文献调查与实地走访，发现当地社区与旅游之间并未形成良好互动，并将其中的阻碍因素归结为社区层面障碍和超社区层面障碍，其中社区层面障碍包括景区开发不充分、当地政府引导不足和管理体系松散，超社区层面障碍包括南雄经济水平的限制、“红色南雄”旅游品牌的消极影响和韶关旅游市场竞争的制约。最后针对这些障碍，提出对应的发展建议。

关键词：社区参与；参与障碍；旅游开发；珠玑古巷

中图分类号：F592.7；D669.3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2021年度广东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S202110576044）。

随着旅游研究与开发的不断深入，社区参与旅游成为推动社区发展的重要手段，良好的社区参与也会为旅游产业带来良性加成，但是不少学者指出各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利益不协调成为社区参与的突出障碍，不同学者对社区参与障碍的研究归纳各不相同，但普遍侧重关注社区层面的各利益相关者的角色權责及其利益纠纷，继而提出相应的社区参与理论机制，如社区增权[1]。

在一定框架下最大限度地协调各方利益以实现利益最大化，是破解社区参与难题的必要思路，然而实际上一个成功的旅游目的地建成涉及许多过程[2]。全面地分析社区参与障碍，不能只从社区内部找问题，还需要跳出“社区”的思维框架，既要看到社区层面的参与障碍，又要看到超越社区层面而又制约社区发展的结构性障碍。故本文从此基本思路出发，从社区层面障碍与超社区层面障碍的视角，以广东省韶关市南雄县珠玑古巷景区及周边村落为研究对象，分析其社区参与旅游发展不理想的各方面原因，并提出相应的发展建议。

社区参与最早源于西方的公民参与，墨菲于1985年正式提出了“社区导向的旅游规划”或“基于社区的规划”方法，之后社区参与的概念被引入旅游发展研究中[3]。21世纪国内学者逐步展开了对社区参与的研究，刘纬华首次提出社区参与旅游发展是指把社区作为旅游发展的主体进入旅游规划、旅游开发等涉及旅游发展重大事宜的决策、执行体系中[4]。左冰对社区参与概念提出修正，认为真正的社区参与是公民以组织化或非组织化的形式为集体谋求公共利益而非个人利益[5]。随着旅游的发展与研究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到旅游目的地公地悲剧、精英俘获、居民失权等频发问题，进而将视线投向社区参与过程中各利益主体之间的矛盾分析，并认为这些矛盾是社区参与的障碍所在，同时对社区参与存在障碍进行分类归纳，从而针对性地提出相对应的社区参与机制[6]。

国外学者Regina Scheyvens率先关注到社区内居民失权的现实，并提出了政治、经济、社会、心理四维增权框架，此分析框架为国内的部分学者所沿用，并进行了更深入的分析[7]。保继刚与左冰等学者提出要重视社区参与中的政治过程，让居民在获取相应的权力之后自发参与进社区建设等公共决策议程[1]。其他学者还围绕社区增权理论提出了新的观点，如王维艳从制度增权角度，比较分析了旅游吸引物权立法与启用地役权两者的优劣得出应该结合二者实现增权[8]。

目前增权理论已成为研究社区参与和参与障碍的主流理论，但也有学者对参与障碍提出了不同观点，如田北海、王连生从居民参与意愿无法转化成参与行为的角度提出了结构障碍、资源障碍与主观障碍，并且在此基础之上提出培养居民参与能力的部分措施[9]。曹兴平提出在旅游资源初步市场化时期，可以用文化绘图这种必须由当地居民参与的旅游资源组织与整合的方法，构建居民的身份认同并且保护地方特色文化不流失，推动社区参与良性发展[10]。国外学者Tosun以社区为分界将参与障碍分为内、外部障碍，内部障碍包括当地缺乏财政资源、当地社区发展旅游缺乏商业性，而社区外部造成的参与障碍则是土耳其旅游业有很高的市场和国际旅游运营商的依赖性[2]。

珠玑古巷景区地处广东韶关南雄市梅关古驿道上，与梅关古道景区共同构成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古巷全长超过1 500 m，路面宽约4 m，有不同朝代的古楼、古塔、古榕和古建筑物遗址等文物古迹、观光景点，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183处宗祠和祖屋。珠玑巷是中华民族拓展南疆的中转地，从珠玑巷迁播出去的姓氏至今已达180多个，其后裔繁衍达7 000多万人，遍布海内外，是中国三大寻根地之一，是广府文化的发祥地，被誉为“中华文化驿站，天下广府根源”。

珠玑古巷景区现由南雄市旅游公司经营管理，景区周边有聪辈、珠玑、洋湖、里仁4个行政村，人口8 000多人，传统产业主要为种植黄烟和水稻、养殖家禽，青壮年居民多外出劳务。此外，在景区带动下，沿乡道Y208分布有本地居民经营的饭店约50家，其中具备住宿功能的约有20家，在景区摆摊或走卖商品，担任保安、保洁、售票员、日常维护人员等职务的居民数十人。2021年，聪辈村获评第七批广东省古村落，洋湖村获评广东省文化和旅游特色村，南雄市珠玑镇获评第一批全国乡村旅游重点镇。

（一）社区层面障碍

良好的社区参与有赖于相关利益主体的相互配合，反之，各主体若不能积极发挥作用，将直接对社区参与造成阻碍。本文将社区层面障碍界定为，在以旅游企业、当地政府、居民和游客为核心的各方主体作用下，形成的不利于旅游和社区参与发展的因素。

1.景区开发不充分，社区参与空间狭小

珠玑古巷景区周边各村作为景区依托型村落，其发展受到景区的深刻影响。然而当前珠玑古巷开发并不充分，无法有效带动社区参与旅游以实现利益共赢。首先，珠玑古巷虽然拥有独特的姓氏文化，但是对产品内涵挖掘深度不够、吸引力不强，其文化内核未经深度研究并加以创新呈现，所以宗祠数量可观却只具有表层观赏性；其次，旅游产品过于单一且同质化严重，多卖族谱、香烛，或是卖与姓氏文化无关的黄烟、板鸭等特产，没有竞争优势且容易产生恶性竞争；最后，旅游基础设施设备以及接待服务不完善问题较为突出，珠玑古巷作为人文旅游资源，更多的是要引导游客解读其人文遗迹背后的文化内涵及历史意义，而景区内部缺乏用于营造气氛或文化宣传的声像设备，食宿娱乐接待设施严重缺乏，亮化工程十分落后，夜间经济更无从谈起，导致游客只能在意兴阑珊的走马观花之中结束了游览。简言之，珠玑古巷在资源开发、产品设计、服务设施等各方面都有待改善，尚无法满足大部分游客的旅游需求，直接限制了社区参与旅游的深度和广度。

2.当地政府引导不足，社区参与缺乏保障

社区参与旅游是推动旅游产业产生较高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的重要手段，是各地政府促进乡村振兴的重要抓手，政府作为公平维护者和利益协调者对社区参与具有重要作用。从珠玑古巷景区周边各村的社区参与现状看，当地政府并未将社区作为旅游决策和开发主体纳入旅游发展规划中，尚未建立起其由政府引导建设的社区参与旅游对话管理机制。政府引导不足且未能及时加强干预，致使当地社区基层治理与旅游协同发展制度衔接不到位，非但不能促进当地居民积极参与旅游建设，可能出现利益冲突也难以管控，更无法通过从制度上确立当地居民在社区参与过程中的话语权，保障他们“理应”得到的权利，这也是社区参与所面临一个大难题。

3.管理体系松散，社区参与无序

案例地的社区参与主要形式为经济参与，包括在景区外围经营饭店旅馆、在景区内售卖香烛等商品以及在景区担任基础职位，总体所呈现的是一种无序的状态。第一，景区外围的饭店旅馆分别位于不同行政村，更不受景区的管理，在景区与饭店旅馆之间缺乏有效的沟通和发展机制，致使景区内外无法形成合力以共同推动旅游开发。第二，缺乏资本与技能的居民以其本地人的“合法”身份，在景区内向游客推销香烛、鞭炮、族谱、腊鸭等商品，部分居民出现纠缠游客的行为也引起一些游客的不满，而景区管理部门对此也没有解决的办法。简言之，松散的管理体系一方面阻碍着推动旅游发展的力量形成，另一方面又无法协调消解既有矛盾，景区和参与旅游活动的居民各自为营，进行无序的发展。此外，从侧面反映了居民的技能素质也是案例地社区参与的障碍因素。

（二）超社区层面障碍

社区层面障碍是基于社区的相关利益主体直接作用的不利结果，而超社区层面障碍则是凌驾于社区之上的各类因素对社区参与造成的消极影响。本文将超社区层面障碍界定为由政治、经济、社会、生态环境等带来的对旅游业或社区产生深刻影响的阻碍因素。不同于社区层面障碍直接作用于社区参与，超社区层面障碍往往是阻碍特定区域乃至更大区域范围内旅游业或社区的发展，从而也就阻碍了区域内社区参与旅游的发展。

1.南雄经济水平难以吸引人才、资金

超越社区层面也存在各种障碍，其中最主要的是当地经济水平的限制。首先，南雄当地的产业并不发达，大量青壮年选择外出打工，人才流失严重，留不住本地人才也吸引不到外来人才。珠玑古巷附近地区也不例外，利益权衡之下大部分居民没有参与旅游开发的意愿，旅游业也因缺乏具备一定素质的劳动力和专业人才而难以更好发展。其次，据景区负责人提供的信息，如今每年景区的门票收入已经难以负荷对景区投入的维护费用，决策层虽规划从建筑风格、店铺规划、人员服饰等方面重现古代珠玑古巷的昔日繁华，但苦于缺乏资金。最后，资金问题也长期困扰景区周边村落参与旅游发展，如聪辈村计划利用虎踞桥、福安围、脐橙基地等一批旅游资源发展农业观光，与珠玑古巷形成资源互补，但引入企业资金成为项目落地的最大困难。

2.“红色南雄”旅游品牌的消极影响

南雄是两次北伐前哨、原中央苏区县，是中国工农红军长征经过地，其丰富的红色资源在广东地区享有较高的知名度。然而，相对于“红三角”其他的红色旅游地，南雄红色旅游开发明显逊色，特别是在高铁等交通不发达情况下，游客往往选择井冈山、韶山、橘子洲等著名红色旅游目的地而忽略南雄市，更不知珠玑古巷。如此一来，在全国范围乃至海外具有潜在独特吸引力的珠玑古巷姓氏文化并未得到有效宣传，不利于珠玑古巷拓展潜在的旅游市场。再者分析当前珠玑古巷的客源市场，作为“广府人祖居”的珠玑古巷，其客源市场主要是珠三角地区，大部分游客到珠玑古巷旅游的动机在于寻根问祖，旅游活动无非烧香、访友，逗留时间也相对较短，其旅游需求难以刺激珠玑古巷景区做出服务提升与新的旅游资源开发。简言之，珠玑古巷景区现有的市场需求无法刺激其做出提升，加之“红色南雄”旅游品牌又大大限制了珠玑古巷的市场开拓，不利于珠玑古巷乃至南雄市的旅游发展，因而也扼杀了一部分社区参与的可能。

3.韶关旅游市场竞争的制约

目前韶关市有国家AAA级及以上旅游景区29处，其中国家AAAA级及以上旅游景区达到12处，而珠玑古巷景区在韶关旅游市场竞争中并不具备优势。从交通可达性看，珠玑古巷景区位于韶关北部，又距离韶关市区和韶关高铁站超过100 km，在距离上不利于吸引游客。从旅游质量上看，珠玑古巷虽有“中国姓氏文化名都”的美誉，但在韶关的旅游市场竞争中，很难与著名的丹霞山、南华寺、帽子峰银杏等景点进行市场竞争，一是因为珠玑古巷在旅游产品及配套设施开发不善的情况下很难与具有优美风貌的自然旅游资源抗衡；其次，在同类人文旅游资源的竞争中，珠玑古巷也因未能深度挖掘并展示出独特的文化内涵而不能成为韶关人文旅游的首选。简言之，众多景区对韶关旅游市场进行瓜分，而珠玑古巷并不具备良好的市场竞争力，直接影响了景区的游客输入，并始终制约着珠玑古巷旅游区旅游业和社区参与的发展。

（一）小结

本文首先对社區参与研究和社区参与障碍研究进行简要回顾，后基于对珠玑古巷景区及周边村落的调查分析，研究认为社区参与的障碍不仅仅来源于社区层面，社区层面之外也存在影响社区参与科学有序进行的因素，并提炼出社区层面障碍和超社区层面障碍两类参与障碍。社区层面障碍：①珠玑古巷景区是案例地旅游产业的支柱，景区得不到充分开发，直接阻碍了社区参与的发展；②社区参与过程必然会产生诸多利益分歧，当地政府没有积极引导建设对话管理机制，不利于管控分歧，且无法统筹社区与景区协同发展，社区与旅游难以实现利益融合共生；③力量整合是社区参与的重要作用，松散的管理体系无法凝聚各方力量，相关利益主体只是进行无序的社区参与。超社区层面障碍：①经济水平会通过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方面面影响旅游业和社区的发展，南雄经济水平难以吸引人才和资金，成为案例地旅游业和社区发展的难题；②“红色南雄”旅游品牌不利于珠玑古巷景区的市场开拓，长期相对固定的游客群体不利于刺激旅游供给提升，也就不利于社区参与的发展；③珠玑古巷在韶关旅游市场竞争中并不具备优势，没有进行协同发展，珠玑古巷景区和当地社区参与都会受限。

（二）发展建议

1.多方合力，拓展社区参与空间

消解社区层面障碍必须依靠旅游企业、当地政府、居民和游客为核心的各方主体共同努力，拓展提升社区参与的内容和效率。一是推动景村联动发展，由政府牵头搭建景区和村民旅游建设对话管理平台，探索景区开发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制度机制，一方面，有利于保障各主体就旅游开发进行协商，减少分歧，促进目标利益统一化；另一方面，能够真正将周边村落纳入珠玑古巷旅游开发之中，明晰各主体对旅游规划决策、村民教育培训、旅游规范经营、旅游收益分配的权责，形成具有整体性、规范性、特色性和差异性的珠玑古巷旅游区。二是完善旅游产品体系，一方面，引入人才资金提升景区接待服务设施，满足游客吃住行游购娱的基本需求，延长游客逗留时间；另一方面，开发“姓氏文化+”旅游产品，以珠玑古巷姓氏文化为核心，并将周边村落非遗、农业等特色资源融入其中，形成“泛珠玑文化”的旅游IP和产品体系。

2.政府主导，建设具有吸引力的发展环境

超社区层面障碍超越了社区参与主体的可控范围，非当地政府、旅游企业、居民等可以消解，需要在政府引导下，打造具有吸引力的市场环境和发展潜力空间，不断突破限制社区参与的“天花板”。一是积极招商引资，推动南雄市基础设施工程建设和旅游项目建设；二是优化市场营销，充分运用“五色生辉”旅游资源格局（五色：水口战役等红色旅游资源、珠玑古巷等古色旅游资源、国家湿地公园等绿色旅游资源、银杏群等金色旅游资源、温泉等蓝色旅游资源），针对不同客源市场实行精准营销；三是促进韶关各景区协同发展，利用资源的稀缺性和互补性形成客源共享、资源共享，主动建构有序高效的韶关旅游市场竞合。

[1] 左冰，保继刚.从“社区参与”走向“社区增权”：西方“旅游增权”理论研究述评[J].旅游学刊，2008（4）：58-63.

[2] TOSUN C. Expected nature of community participation in tourism development[J].Tourism Management，2006（3）：493-504.

[3] MURPHY P.Tourism ：A Community Approach[M].New York：Methuen，1985：24.

[4] 刘纬华.关于社区参与旅游发展的若干理论思考[J].旅游学刊，2000（1）：47-52.

[5] 左冰.社区参与：内涵、本质与研究路向[J].旅游论坛，2012（5）：1-6.

[6] 徐虹，张行发.国内社区参与旅游研究回顾与展望：基于CiteSpace和Vosviewer的知识图谱分析[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1（8）：218-228.

[7] SCHEYVENS R.Ecotourism and the empowerment of local communities[J].1999（2）：245-249.

[8] 王維艳.社区参与旅游发展制度增权二元分野比较研究[J].旅游学刊，2018（8）：58-67.

[9] 田北海，王连生.城乡居民社区参与的障碍因素与实现路径[J].学习与实践，2017（12）：98-105.

[10] 曹兴平.文化绘图：文化乡村旅游社区参与及实践的新途径[J].旅游学刊，2012（12）：67-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