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路上· 之四

2022-05-26 20:29杨献平
红豆 2022年4期

杨献平

双城乡所辖的七八个村庄,虽然距离弱水河远一点,但村外有不少草甸和大片的盐碱地及零星的海子。水的下渗力量是巨大的。几乎每个村庄,只要向下挖几米,湿漉漉的泥沙中,便会汩汩地冒出浑浊的水。英国《自然》杂志载文说:“河海大学、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所、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等机构的研究人员却在同位素的指引下,从它(巴丹吉林沙漠)脚下的万米深处发现了一条地下河。”这个发现,受到了质疑,如果是确凿的话,则是一个巨大的奇迹。巴丹吉林沙漠看起来荒芜,但其中确有一百四十四个形状不一的湖泊,储水量也很惊人。

水在荒漠之中被涵养,大地表面仍旧飞沙走石、干旱龟裂,这也是大地的一个奇迹。祁连山的雪花和弱水河的到来,使得整个巴丹吉林沙漠乃至整个阿拉善高原,都有了生命的种种踪迹。

这一带应当属于居延地区,巴丹吉林沙漠古称流沙。《史记·五帝本纪》中说:“帝颛顼高阳者,黄帝之孙而昌意之子也……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阯(古地名,今为交趾),西至于流沙,东至于蟠木。”《括地志》也说:“流沙,在‘居延海南,甘州张掖县东北千六十四里是’。”而居延,可能是《山海经·海内西经》中“国在流沙外者,大夏、竖沙、居繇、月支之国”之居繇国的音转,其中,大夏、月支皆是被探明了的西域古国的名称。“竖沙”之名则显得怪异,也可能是“流沙”的另一个说法,更可能是巴丹吉林沙漠在远古时期有人在此建立的国家。其中的“繇”字通“徭”,也通“尤”,西汉帝国控制此地之后,将之命名为居延的可能性很大。

古人在对地方的命名上,是非常讲究的,也很精准。居延,居之延之,其中充满了长治久安、永为我居的强烈意识。莽苍的大地上,数万年的人类进化历史当中,大地的每一处,都有可能有人逗留,而后部族之间的冲突和兼并肯定也是激烈且果决的。就像弱水河畔今天的居民,他们的先祖大都无考,但可从他们的方言中听出湖北、四川、湖南、广东、云南、河北、河南、山西、山东等地的口音。当地《金坛县志》中说鼎新绿洲一带的民众多说高台县方言,其中一部分是从今天的高台县穿过戈壁流沙到达鼎新绿洲定居的。当然也肯定有人如我这般,从遥远的外省来到这里,以另一种身份在这里娶妻生子。时间消磨生命,许多年后,他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的尸骨和灵魂,以及后代被永远存放在了这高天厚土之中。

但从地理上说,居延的核心在今天的额济纳及其周边,鼎新绿洲只是巴丹吉林沙漠西部边缘的众多绿洲之一。之所以将之纳入居延的范畴当中,是因为我个人更多地从文化意义上去考量。鼎新绿洲与它所属的金塔县城,地理上基本上是隔断的关系。弱水河与巴丹吉林沙漠的连贯性,使得鼎新绿洲與额济纳的关联更为紧密。另一个有力的证据则是居延汉简出土地,从双城乡境内的肩水金关开始,沿着弱水河两岸的古关遗址和十里一座的汉代烽燧,一直延绵到额济纳旗。

在鼎新绿洲,因为与当地人成婚,我对这片土地及其人群的了解可能更深刻一点。但我知道,这种所谓的深刻也是有限度的,甚至只是皮毛。一个人除非在某个地区出生,携带了那里更多的气候地理和文化风俗的气息,方才能够与之心神相通。

这一带,除双城乡之外,还有与之隔河相望的天仓乡。因有了通往额济纳的公路,双城乡的交通要方便一些,天仓乡则在弱水河西岸,与马鬃山距离较近。我之前的姻亲及前岳父家,即在双城村再向北两公里的一个村子,紧靠公路,那里大多数人平时可以做些小生意,经济条件要比天仓乡好一些。从暮春开始,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一些衣着厚实的人,早早地打开自家的门扉,到对面的牲口圈一侧上完厕所,就一头扎进屋后的菜园,就着冰凉咬手的露水,把渐次成熟的黄瓜、茄子、豆角、油麦菜等摘下来,小心地放在塑料袋里,或者筐子、篮子里,然后拿到三轮摩托车上,点着火,突突突地沿着公路,向着远方的菜市场奔去。

菜市场可以接纳任何人,它没有壁垒,也不存在等级。在这里卖菜的人一般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专事肉菜和水产品的贩子,他们可能来自酒泉、金塔、嘉峪关,也可能来自武威、张掖,甚至四川、湖北、湖南等地。几乎每一家蔬菜店和肉类水产店的老板,都和巴丹吉林沙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可能是某个同事的亲戚,也可能是身边某个领导的直系家属。在沙漠边缘地带,只要有了一个具备相应身份的人,便会有更多的人与之产生联系。因为处在沙漠边缘,距离城市远,当地的蔬菜和肉类、水产等都需要从酒泉运来,价格总是居高不下。一开春,当地农民便把自家种植的蔬菜拿到菜市场卖,这样一来,就与专业的贩子们形成了两个不同的贩卖群体。当然,除了蔬菜之类的,还有人售卖鸡、鸭、羊、牛和鱼类。

蔬菜毕竟是季节性的。到了秋天,大多数当地人售卖苹果、苹果梨、晚熟桃、大枣、无花果等。冬天的时候,有人专门收购羊,杀了卖肉。这里的羊肉远近闻名,有民间广告说,吃的是甘草、锁阳、肉苁蓉、沙葱、当归,拉的是六味地黄丸。羊肉做法一般是清炖或红烧。西北人吃羊肉不分季节,只要请客吃饭,就吃羊肉。这一点,也说明了鼎新乃至整个河西走廊,始终是一个明显的多民族聚居之地。既对面食有着不竭的热情,哪怕一天三顿都是面,也吃不厌,同时又特别喜欢肉食,绝不像河南、河北、山东、山西等地那样把肉切得很小、很细,这里一上来就是大块的,可以用手抓的。

双城乡的人对驴肉很少碰,甚至认为吃驴肉是不道德的,也是残忍的表现。人的复杂性就在于,习以为常的事物往往会成为我们自觉遵守的一种行为经验,而对陌生的事物,多数则采取敬而远之甚至是反对的态度。对于身在沙漠戈壁的人们来说,唯有地里生长的东西,才能换取货币,用以改善生活。当然,这一带最主要的经济作物还是棉花。每年春天播种,覆盖薄膜,再打秧、施肥、浇水。九月份,棉桃开始炸裂,洁白的棉花如同小块的云朵,将整个大地都照耀得十分明亮。即使漆黑的夜晚,只要有棉花在,再黑暗的事物,也显得清晰、正派起来。摘棉花是一个极其劳累的活儿,一个人蹲在棉花地里,不消几分钟,就腰腿酸疼。当地人多是坐在小凳子上,边摘边向前挪动。

尽管如此,也架不住长时间的劳作,五亩地的棉花,三四个人得花半个月时间摘,因为正在摘这一片,摘过的那一片原来未开的棉桃又开了,身后仍旧白茫茫一片。有些人家,一口气种了几十亩棉花。棉花价格好的时候,可以卖十几二十万元。每年的九十月份,拉着棉花的拖拉机像落地的巨大云朵,在马路上行驶。棉农离棉花加工厂一般都很近,甚至一个乡里有好几家,农民售卖棉花倒是很方便。为了多赚钱和多卖钱,收购者往往在秤上做文章,售卖者则在棉花里洒水,甚至掺沙子,以增加重量。

收售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种植者希望收成好的本意,是多卖钱;收购者为了从中赚取利润,又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伎俩。双方的这种做法,像极了攻守双方,也是世上所有交易的基本动作。这里的人们极少出去打工,即使到酒泉或兰州,也不情愿,更不要说远去南方了。即使有胆大的,也仅去了兰州或乌鲁木齐。对于河西走廊的人们来说,兰州和乌鲁木齐都是一样的。

我第一次踏进周边的村庄,是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满地都是摘棉花的人,妇女们头包蓝色或者红色头巾,整个脸都被蒙住了。当地人说,这是当年唐僧取经时猪八戒在这里到处抢亲导致的。这显然牵强附会。妇女包头巾,最重要的是防止密集而又轻浮的灰尘钻进头发。再就是紫外线太强,长时间户外劳作,好端端的一张脸就被晒成了黑里透红的黑蛋蛋。尽管如此,这里的妇女的脸上大都有着鲜明的高原红。巴丹吉林沙漠平均海拔为一千三百二十米,双城乡乃至整个鼎新绿洲大致也是一千二百六十米左右。这也是一片高原,只是海拔不高不低,日照时间长,降雨降雪量极小,再加上持续的风吹和春、秋、冬三季频发的沙尘暴,这里的人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做一些简单的个人防护。

杨树正在落叶,一片片,不一会儿,地面就是一层。那种飘落让人绝望和悲怆。树林边的草迅速变黄,枯败的命运昭然若揭。最好看的还是海子,风吹过,水面的涟漪好像大地内心的皱纹。芦苇丛生,临近水面,苇花高举,好像将军的盔缨。如果再有几匹马于草甸上伫立或低头吃草,那种感觉像是回到了某个王朝的边塞。此时田野的宁静与丰美,是人们最为幸福的时刻,也是牲畜们安享自然的理想之境。

村子都不算大,几十户,上百户,一字排开。房屋一半黄土坯,一半砖头,房顶大都是黄土夯筑,不需要水泥,也没有油毡之类的。因为这里雨水少,雪也少,人们根本不用担心雨水把房屋冲垮、泡塌,积雪把房屋压成废墟。我骑自行车到一户人家门前,房屋门扉简陋,上方挂着一面镜子,门口坐着一位白胡子老人。他看到我,却一脸的无所谓,好像我不存在一般。我问,可以摘葡萄吃吗?老人努努嘴,又缓慢抬起一只手,指着房侧的葡萄架说,吃吧!我说谢谢,走过去摘了几颗,用手搓掉表皮上的一层白灰,放在嘴里轻轻一咬,一股浓甜的汁液喷了满嘴。

攀谈时,我问他,门上挂面镜子做啥用?老人说,辟邪用呗!我笑笑,他又说,这街道上走过骡子、走过马,羊子、驴子天天踏,死人鬼魂都有,镜子照住就不怕。这可能是当地的一种文化习俗或者一种民间风俗。

从房侧巷道穿过去,赫然是一片菜园,其中有枣树、苹果梨树、桃树和杏树,树下的田里种着番茄、黄瓜、韭菜、白菜、萝卜、辣椒。大枣也红了,满树的大枣如红玛瑙一般。苹果梨树是特有的一个品种,大致是多年前从宁夏引进到这里来的,果子看起来像苹果,比成年男人的拳头还要大一圈,但味道却像梨。杏子名叫李广杏,是河西走廊人对名将李广的另一种纪念。还有一种桃子,个头小,成熟晚,被命名为李广桃。

尽管是秋季了,日光仍旧犹如烈焰。告别老人,往回走时看到一片西瓜地。这个时节,西瓜早已经下市了,田里仍还有一些。我拐进去买了一个,当场打开吃,居然沁凉滋润,比放在冰箱里的还要清凉。瓜農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笑着说,这瓜在地里长着,啥时候都是凉的。

西北的气温早晚凉,中午热,冬天也是如此。夏天再热,只要进到房间,或者在某一片树荫下,一会儿就觉得冷了。但二〇〇八年的巴丹吉林沙漠内外,却热得让人无处躲避,即使在空调房里,也汗流浃背,夜里十一点多,凉席还烫得人无法入睡。

我至今还记得,一九九七年中秋节,我再一次到双城乡下辖的一个村子,带着一盒精美的月饼,还有两瓶酒。我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上门提亲。此后的十多年时间,我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那个村子一次。开始是一个人,后来是两个人,再后来是一家三口。由此开始,我也认识了几个亲戚,如离她家十多里路一个村子的舅舅和小姨,还有搬迁到了额济纳旗的大姨,本村的叔伯、堂兄弟和姐妹等。这显然是我结婚的必然结果。这种关系其实也玄妙,但又是必然的。妻子的亲戚也就是我的亲戚,岳父母更应当与亲生父母相同。婚姻这种后天的关系和联结,体现的是一个人对于他人的基本情感和根本态度。一个人品德好坏、善良与否,通过姻亲这种不带任何血缘与利益的关系,也可以直接反映出来。

由此我也更全面地了解到双城乡和鼎新镇人们的基本生活状态,尤其是地域性的脾气秉性。我发现,双城这一带的有些人,家族观念相对淡薄,绝不因为是叔伯、兄弟、姐妹和表亲关系,相互之间就真诚互助合作。再者可能是长期处于游牧与农耕混杂地区的缘故,这里的一些人对爹娘、子女之外的伦理关系并不重视,姻亲关系对于他们甚至形同虚设。当然也会有例外的,如外孙对姥姥姥爷的感情就很笃诚。

这一带的人们极少患癌症,多数老人都是在门口坐着坐着忽然就没了。据我长时间观察,西北人普遍喜欢和习惯于吃凉的食物。这与喜欢吃热饭菜的华北地区人们和冬天吃一瓣橘子、一片柿块就会肚子疼或胃疼等地区的人们显然不同。他们甚至还把西瓜、苹果梨等放在寒风呼啸的户外冻起来吃,也不会胃疼、拉肚子。在这里多年,我还是不喜欢吃他们这里的油炸果子,油炸果子类似麻花,但极其硬。这里的羊肉和各种面食倒是没有不喜欢。这里最出名的,就是拉条子。先是和好面,再放在较热的地方醒,到了一定时候,揉成面团,蘸上少许菜油,用手拉成一条条,下到开水锅里,捞出,放进凉水,再捞到盘子里,与炒三鲜(其他菜当然也可以,如洋葱炒肉、白菜炒肉和番茄炒蛋等)一同搅拌,或者再放些油泼辣椒,口味极好。

最热闹的是过年,家家户户大都会杀一只羊。当然也有经济条件不怎么好的,舍不得杀羊,或者没羊可杀。炖熟了肉,一家人开始热气腾腾地吃。吃羊肉最好的搭配是蒜瓣和辣椒面,其中蒜瓣最为重要。在新疆,可能会搭配一些洋葱,当地人称之为皮芽子。有的人家,还会杀几只鸡吃,等亲戚们来拜年了,就再杀一只,同羊肉等一起端上桌。与内地多个省份不同,这一带人大年初一可以相互走亲戚。一般情况下,闺女、女婿要带着全家人回来团聚,但没有磕头的习俗,多数只是来了就算了。此时的酒风也是最盛的,每到一家,先吃饭,再喝酒。关系越近,酒喝得越多,时间也越久。

前岳父岳母膝下只有两个丫头,我作为大女婿,每年春节,亲戚们来拜年,喝酒我必然首当其冲,一个人往往和好几个人喝,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再到亲戚家拜年,也如此这般地喝酒。除了至亲和平时往来多的以及相互走动多的,这里的人们春节期间也不会都去拜年,即便是近亲,说不去就不去,双方也都没什么怨言。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沙漠地区人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像是村庄和村庄,近的连在一起,远的哪怕只有二里地,相互之间也懒得有什么亲近性的牵连。

二〇〇六年,我无意中得知,多年来,经过政府协调,有部分人家拖家带口从武威、古浪、民勤、张掖、敦煌等地迁徙到这里来,并且分到相应的田地。有一年春节期间,在前岳母家,我听说隔壁一家移民在春节晚上遭到了原住户的欺辱。原因是,该移民一家以六万五千元的价格买下了前户主的房子,前户主则随着他们外嫁的女儿到酒泉市居住。几个月后,前户主忽然觉得自己的房子当时卖的价钱低了,一家人返回找该移民要求再补给他们两万元。该移民本从远的地方来,到双城乡,重新安家落户,早就花光了积蓄,即使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前住户恼怒之下,抡起镐头把窗子、门和土炕砸了个稀巴烂。前岳母说,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该移民一家老小只能瑟缩在寒风中。这令我愤怒,但又无计可施。因为,前户主乃是前岳父的邻居,稍微露出一些同情的神色或者做出有偏向的举动,被前户主发现,又将会爆发冲突。

看着那移民家破烂的窗户、一家人哀戚的神色,我觉得这世界上确实是有恶人的,而且这恶是天性中的、不自觉的。前户主这番做法,也让我不寒而栗。有时候,我们说血缘关系庸俗,甚至有些牵强。特别是近些年来,很多人控诉过年回家的种种不堪,亲戚之间的算计、攀比,面善却心怀嫉妒等。但反过来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除了父母子女,其他的关系都是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父母看起来可能也功利,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甚至有悖于常理和时代,可父母之于子女的感情,却有着无可替代的唯一性。

二〇〇八年,新的公路修通,车辆增多,而且是大卡车居多,呼啸往来,彻夜不停,由此发生的车祸触目惊心。其中一起,丈夫开车急着赶回,车速太快,车子一下子钻到棉花地里。其妻坐在副驾驶室,翻车后被甩出车门,衣服竟然都被刮掉,一丝不剩,夫妻俩当场死亡。我的一个朋友,也在那条路上因为车祸丧生。司机们都说,越是平坦的道路越是可怕。每次回到前岳父家,我都叮嘱他开车慢点,最好不要轻易上路,或者花点时间绕旧路往返,远就远点。

再过些年,我离开了巴丹吉林沙漠,到成都之后,还有三次回到双城乡,带着儿子去看他姥姥姥爷。二〇一六年春节,我依旧回到了双城乡,本该又是一次团聚,没想到却成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断绝。自此,双城乡、巴丹吉林沙漠,曾经的一切,个人的经历、人生的际遇,于我来说都变成了高渺的云烟,消失在戈壁滩上空,也消失在个人的内心。至此我才知道,无论身在何处,人生都是分阶段的,所有的分离都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有些命中注定的意味。我至今还记得,在那年正月初五的凛冽寒风中,我泪眼迷蒙。车辆经过弱水河大桥的时候,我再一次看到了天仓乡背后光秃的荒山,也看到了结冰的弱水河拖着粗细不一的白线或者丝绸在戈壁游走,于浩瀚的巴丹吉林沙漠之中,向着更大的荒芜之地蜿蜒。现在想起来,这弱水河流域,从最古老的月支、大夏和居繇国,傳说中的流沙之地,乃至历代王朝的边塞军营,到现在最具有高科技性质的航空航天中心,其中的呼应意味是足够强烈的。这些看起来虽然高大上,但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关,就像这世代居住在弱水河畔的人们,他们深处孤僻之地,可在文化、道德、生存和精神的要求上,肯定也和我们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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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邀编辑   张  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