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市长迅疾暴瘦为哪般

宗合

杨震。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

“就算现在不说，如果组织盯上你了，以后也要说。”在经过反复思考后，曾任四川省德阳市政府党组成员、副市长的杨震走进了四川省纪委监委机关办公室，摘下了伪装多年的“清廉面具”。

2019年8月15日，四川省纪委监委机关像往常一样，安静而忙碌。这时，门口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独自一人，步履沉重。迟疑了一会儿，他走到门岗处，告知门卫，自己是德阳市副市长杨震，前来投案自首。

在四川省纪委监委机关谈话室内，杨震面容憔悴。他懊悔地向纪检人员回忆，自己在面对组织时，曾一度带着伪善的面皮，维护着自己的“清廉人设”。为了自我粉饰，2001年到2014年间，他先后向组织上交、退还了价值280余万元的款物，但背后的真实情况却是留多、交少。

专案组成员介绍，比如收受了商人10万元，杨震采取自己留8万元，上交组织2万元的方式。不仅如此，从2015年11月起，四川省纪委就先后对他进行过5次函询，2次谈话。事后，杨震迅速转移了自己用违纪违法所得购买的5公斤黄金，并与商人老板订立攻守同盟，企图逃避组织核查。

“我给他们讲，我过去对他们很好，把他们当成亲兄弟，他们把我当成大哥，我给了他们很多帮助。现在组织在调查我，我请他们一定不要向组织交代任何关于我和他们之间违纪违法的问题。”杨震说。

然而，一番谋篇布局后，杨震的内心依然久久不能平静。那段时间，他过着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煎熬生活，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暴瘦12.5公斤，经常是半夜醒来，四顾茫茫，与烟作伴。

杨震说：“我记得有一天早上起来，我看烟灰缸里，有43个烟头，前后8个小时左右，我抽了43支烟。”

杨震的侥幸心理等来的并不是安全过关。

2019年1月，四川省纪委监委收到中央纪委国家监委转来的反映杨震有关问题的线索，随后进行初核。杨震在觉察到组织对自己开展核查后，更是处于惶恐、犹豫和焦虑之中。

杨震回忆：“我妻子也哭着劝我，说与其这样过日子，还不如自己主动去向组织交代。”

除了家人的规劝，反腐高压的持续震慑、相关制度的不断完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感召也推动了杨震的思想转变。

专案组在确保办案安全的情况之下，首先通过一名涉案人员，在结束对其“走读式”谈话后，向杨震表明了纪委监委的政策和态度。

最终，杨震选择了认清形势，主动投案自首。在交代完问题，并退缴全部涉案款后，杨震如释重负。

杨震投案自首后，四川省纪委监委对他开展立案调查，并采取留置措施。办案人员发现，杨震坠落深渊，其原因离不开一个词——“兄弟伙”。

专案组成员介绍：“杨震这个案子，首先要从他的任职经历来看。其早年先后在德阳市五交化公司和后来的四川省德大集团公司工作，并担任主要领导，长期以来对下属以‘老大哥’自居，山头主义比较严重。”

在这个圈子中，大家都以“兄弟伙”相称，杨震自称“老大哥”。后来，他离开企业，先后担任德阳旌湖经开区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德阳经开区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中江县委书记、德阳市副市长等领导职务。而之前的“兄弟伙”们，由于企业改制，也纷纷转行，在当地从事工程建设、土地开发等工作。

杨震对“兄弟伙”们的生计问题十分上心，用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力给“兄弟伙”们在人事任免、国有资产处置、财政资金拨付等方面进行帮忙。

2001年，杨震来到旌湖经开区的第二年，就帮助一个“兄弟伙”以某房地产公司的名义购买了4.87亩土地，转卖后获利40万元。2004年，杨震收到该名人员所送的5万元感谢费。

2002年，出于解决德大集团职工安置的考虑，杨震利用职务之便，帮助他们购得德阳市旌湖经开区一块14余亩的综合用地性质土地，用于修建酒店和办公用房。之后，由于没有能力进行开发，他们又找到另一名涉案老板，共同开发这块土地。

有杨震这棵“大树”罩着，“兄弟伙”们互相勾兑，一起发财。而杨震对“兄弟伙”邀约的吃请、送上的红包，也是毫不设防。和杨震发生受贿关系的，主要有13个人，这些人几乎都是杨震的“兄弟伙”，或是通过“兄弟伙”找他帮忙的老板。对这些人，杨震几乎是有求必应。

出于“兄弟伙”的感情，杨震受贿所得也因此呈现出了次数多、单笔金额相对不高的特点。在职期间，杨震仅是收受礼品、礼金就高达上百次，合计上百万元。其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财物高达527万余元。

2020年3月9日，经四川省委批准，四川省纪委监委给予杨震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

針对杨震主动投案、积极配合的相关情况，四川省纪委监委经过认真研究，对相关情节进行了全面、客观的认定，为司法机关在后续处理中，对杨震适用从轻减轻处罚奠定了基础。

2020年7月28日，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杨震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6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50万元。

“我感到，把自己交给了组织，饭也吃得下了，觉也睡得着了，人的身体也恢复到跟过去一样了。”杨震忏悔说，“在我垂暮之年，组织再次给了我机会，再次感谢组织对我的帮助，再次感谢组织对我的挽救。”

（综合摘编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新京报》、四川省纪委监委网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