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组诗)

2022-05-30 10:48布兰臣
扬子江 2022年5期
关键词:花瓣

布兰臣

蜜蜂

这是一只昆虫。

它由几种色彩组合,

毛绒绒的水墨,

植物纤维的平面。

点、叉、挠、拨,

画师在旁边口述。

毫无理由,

下一笔将触碰到哪个角。

纸张并没有边际,

空白处便是永恒。

七星瓢虫、带丝网的蝙蝠,

一只野鸟的蛋将要孵化出一条小蛇。

在油菜花丛里,

在柿子树下的枯叶里,

在石子缝里,

在狗窝里。

白白的、臭臭的,

像一只鸽子飞起来。

硬邦邦的丝瓜络,

悬挂着,将成为一幅画。

没有耐心的画童向窗外张望,

她缺少一本国画教科书。

不,不!因为她们

都不喜欢看到动物被杀害。

一再追问,

什么是活珠子?

城市正在毁灭。

活珠子,正在孵化的

小鸡,茸毛贴着脖子,

但是将要飞翔。

但是正在被伤害。

每只关在笼子里的仓鼠都会死。

我们人类正在努力寻找一个形容词。

我们要同情所有的弱者,

它们正在被伤害。

普通的火药正在裂变,

从烟花到爆竹、到诺贝尔奖,

到战争。

思维方式的深度融合。

“奇技淫巧。”

蜘蛛式的八卦网。

它们的呼吸,

它们在土墙里的洞穴,

它们在油菜花记忆里的圈套。

它们同时被刺,

它们的嗡嗡叫声,

它们在纸上诞生,又

在墨水里消失。

紫色

打谷场上,一条

狭窄的通道,我的

身体像是着了魔。

一层茸毛包裹着,

那些豆荚,一粒粒

掉了下来,不停地

冒着热气。

蚕豆花瓣睁开了

它黑色的眼睛。

一面在求偶,

一面在吞食。

恍如从一只宝瓶里

倒出来的不明烟雾,

或者幻觉,那盏

纱灯,正点燃。

荷花

曾现身于那个地方,

似乎有蓝绿叠加。

枝叶枯燥,但深处埋藏着水。

究竟是哪些色彩造就了你?

还是,你的身体吸引了

它们——这桩人体的

特殊装置。你与

绿色悄悄对话。

当你与之融汇,胸脯里

挤出一颗颗晶莹的

莲蓬粒,并飘起一片花瓣。

枯朽的苞子瞬间化为黄金,

杂乱地散落。一只花瓶,

安静地站立在它们的脚下。

那些隐藏在水下的根,

像一只只游弋的水鸟,

那——与生俱来的冷漠。

睡莲

一根钢丝往前伸去,

它绷紧了,

一只小木锤敲呀敲。

“但是我要在你的骨骼里,

找一个空白的点!”

柔软的毛刺沿着缸体的

缝隙往外渗透,水

也随之漏出来,需要

不断地补充。

它呼唤雨,那

干涸处,只有冷风。

圆润而阔大的花瓣,密密

麻麻的呓语——这

香味的同谋。

缸体的破裂带来了

整个庭院的不安,

仿佛密室的门被推开。

荷叶支撑不住,脆弱的

钢筋结构,那只缸

终于被移走。

落花风

落花。这石榴红的倾圮,

飞来飞去的飘絮。

白头发的鸟,渐渐腐烂的

青铜杯。是东都还是南阙?

为期十年的锦绣,“转眼间,

神仙化为尘土?”

讼棍的理想选择就是——

这唯一的卖家,

这唯一的买家。但,

每年的花朵并不相似。

“你要听一听我的独唱!”

桃李芬芳,不言不语;

蛾眉婉转,此情可藏。

售票员从窗口探出头,

她兜售的是一张最贵的票,

不确定的行程。两只娇小的

白头翁,它们分头飞落,

庭院两侧的不同枝丫。

啾啾啾,这设计好的流程与

人性的短板,用档案

触发出的亲密无间。

这诉讼程序里的

雕梁画栋。这风。

遗址

在漫长的黑暗中逐渐衰老。

呵,东沟。

多么期待有一天,与

身边的草丛一起步入黎明。

这些沙滩、土丘与荒草地,

祖先们的踪影仿佛曾遗失。

一颗流星落到村后的树梢头,

我因为顺着它的方向,变成

一个行迹可疑的人。

仿佛是有意而为,打破

抒情与叙事的界限。

行动中充满荒乱的

偶然性。如风与叶、

云与水、石头与火。

创造“神”這个词的人在哪呢?

我们一旦写下了这个字——

“它已经死了。”

招引

灿烂的枝叶。

指尖的温度在弥散。

风笛的余辉。那

蓝色的尾翼,黑色的

头颅,一颗无花果的

空洞。呼唤更多的鸟。

从下方舞动,滑至

高处。光滑细腻的

泡沫,暗室里重叠的

音符。它的恣态掩映在

一座古老宫殿的阴影里。

眼神与动作的协调,

陌生人的和谐。从

这座边缘的城市开始

设卡,禁止向北。

它用舞步与你相遇,

一瞬间稀释了物与

物之间的硬度。肌肤

相切,手腕部消融的

骨质、铁锈。

“它的声音来自遥远的

边寨,蔷薇木的

旋钮、牛皮纸的簧片。”

这种律动从没有终止,

铜质的吹风管,坚硬的

冠冕。麻辣的气味。

城市的空中轻轨,

或山区的古老村落。

那些悄悄打开的

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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