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傍名人

唐宝民

1902年春，陈寅恪入东京弘文学院读书。当时的寄宿生里就有年长陈寅恪9岁的鲁迅，鲁迅由南京水师学堂附设的矿路学堂毕业，被派往日本留学。时年13岁的陈寅恪是和哥哥陈衡恪一起到日本留学的，陈衡恪也是矿路学堂的，与鲁迅交情不错。因为这一层关系，鲁迅与陈寅恪的交情自然也好了起來，两个人过从甚密。从鲁迅的日记中，我们可以看到有如下记载：“赠陈寅恪《域外小说》第一、二集，《炭画》各一册。”

但在陈寅恪的文字中，却从没有提到过鲁迅，而且他本人也极少向人提及他与鲁迅的交往，这是什么原因呢？陈寅恪晚年的时候，披露了内中隐情。原来，是因为后来鲁迅的名气越来越大，成为“民族魂”，所以陈寅恪担心自己言及与鲁迅的交往，会被人们误认为是“无聊之徒，谬托知己”者，“把死尸也当成沽名获利工具”的小人，因此才对与鲁迅的交往讳莫如深。

殷海光是金岳霖早年的学生，当时，殷海光很困难，是金岳霖一直资助他学习及生活的。后来殷海光离开了大陆，成为著名的自由主义思想家，他经常提及金岳霖早年对他的帮助。海峡两岸交往正常化以后，有记者来到北京采访了80多岁的金岳霖教授，询问他关于殷海光的事，金岳霖教授说：“我太老了，教过的学生很多，记不得了。”记者说：“可是您的学生还记得您，对您给他的帮助念念不忘。”金岳霖教授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他干吗！”记者走后，汤一介问金岳霖：“您真的忘记了殷海光这个学生了吗？”金岳霖笑笑说：“没有。殷海光在海内外有一点儿小名气，这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当初对殷海光好，不是为了他将来报答我。一个人真心地帮助别人，不是为了别人怎么回报。善之为善，不求回报，这才是善的原意啊！”

（责任编辑/刘大伟 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