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背景下我国聚集提升类村镇空间形态演化趋势分析

2022-09-17 06:33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
建筑与文化 2022年9期
关键词:城镇化率村镇用地

文/李 钰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建筑学院 副教授

高雯婷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建筑学院 硕士研究生

王恬宁 中铁电气化局智慧交通技术分公司 助理工程师

1 村庄分类与研究需求

《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 年)》提出,要遵循乡村地域系统演化规律,统筹谋划乡村资源配置、生态保护、产业发展等,分类推进乡村振兴[1]。2019 年中央五部委发布《关于统筹推进村庄规划工作的意见》,要求结合村庄具体情况,将现有村庄划定为集聚提升、城郊融合、特色保护及搬迁撤并四大类型村庄,每一类型包括若干子类,最终形成“四类十型”乡村发展格局。

上述村庄分类的关注重点不是解释乡村“是什么”或“为什么”,而在于预测乡村“怎么走”,寻求乡村“怎么办”,即强化乡村发展未来与地方政策制定差异性之间的连接。因此,能否透过乡村发展历程回溯,找寻村庄发展的内生规律,探索其发展趋势,进而预测不同乡村潜力、愿景并匹配相应建设要求,已成为能否解决未来村庄(居民点)规划、建设、管理工作的急迫所需。

据不完全统计,2019 年底全国村级自组织单位数17.8 万个。其中现有规模较大的中心村和其他仍将存续的一般村庄界定为“集聚提升类村庄”,占乡村类型的大多数,也是乡村振兴的重点[2]。故而本文以集聚提升类村庄为例,通过分析案例近20 年的空间形态变化,探索其相应演进发展趋势,以期为乡村振兴背景下的政策制定、规划编制提供一定参考依据,并有序推进改造提升,激活产业、优化环境、建设绿色宜居、宜业、宜游的美丽村庄[3]。需要说明的是本文中的“镇”,系指一般乡镇政府所在地街道或中心村,由于课题讨论广义的村级居民点空间形态变化,故将其单计一档进行研究。

2 集聚提升类村庄典型研究案例遴选

2.1 研究对象空间界定

如何从全国31 个省级行政区划中(港澳台除外),选择富有代表性且兼具多样性的乡村案例是保证研究科学性的重要因素之一。

本文以城镇化率作为筛选案例的主要指标之一,其代表着区域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科学技术的进步以及产业结构的调整,反映着农村人口居住地点向城镇的迁移和农村劳动力从事职业向城镇二、三产业的转移程度,也是区域在实现工业化、现代化过程中所经历社会变迁的综合标志。此外,样本选择需兼顾考虑地区经济发展条件,既要包括经济条件较强、发展潜力较大的地区,也要涵盖经济条件较弱的省份,同时还应考虑中国广阔的国土空间,包含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等多种不同区位、资源禀赋省份。

本文最终选取江苏、山东等“四省一市一区”作为典型研究对象。其中,“高城镇化率地区”包括江苏、宁夏(2020 年城镇化率排名5、11),“中等城镇化率地区”包括山东、陕西、四川(含重庆)(2020 年城镇化率排名12、14、20)。上述省区同时涵盖了我国东南沿海平原、黄土高原内陆、西南山区、华北平原丘陵地区等主要地形地貌。乡村产业方面,山东、陕西主要为农业,江苏为渔业、农业混合,四川、重庆主要为农、林混合。乡土文化方面,包括江浙、巴蜀、秦汉、齐鲁、回族等多文化、多民族圈层,具有一定多样性和代表性。

2.2 村镇具体对象筛选

“四省一市一区”具体村镇研究对象筛选遵循空间形态典型性与随机抽样兼顾原则。首先,自Google 历年地图中广泛筛选空间形态变化较为明显,空间要素较为齐备,具有一定研究价值的村庄案例。其次,根据地方统计年鉴、政府公报、规划资料及其他相关评奖评优信息,综合考虑所在地村镇居民点规模(土地、人口)、经济、社会、人文等条件,对第一阶段形态选择结果进行人工校正。第三,采取样本框形式,对已收录的村庄进行随机选择,最终在“四省一市一区”行政区范围内提取聚集提升类村(镇)研究对象共153 个(图1)。

图1 “四省一市一区”研究对象数量统计

3 聚集提升类村镇空间形态发展趋势分析

3.1 研究内容与时段

本文采取定量为主、定性为辅的分析方法。量化部分通过采集村镇社会经济数据、功能时空用地数据、外部空间发展数据、内部空间发展数据,较为准确且全面地刻画出村镇空间形态特质。在此基础上,对村镇社会经济数据和空间形态数据进行相关性分析和回归计算,重点解析城镇化率与乡村外部空间形态、内部空间形态和功能用地变化的内在关联,进而通过定性分析方法预判当代村镇空间形态发展的趋势。

研究时间范畴方面,通过梳理学术文献、回溯政策可知,2000 年之前的我国乡村规划管理较为薄弱,相关资料匮乏。近20 年来城镇化与乡村经济社会发展进入加速阶段,村镇整体空间形态演化较为突出,乡村规划建设管理工作也日趋规范。综合以上要素,本文选取2000年至今为乡村空间演化研究时段。

3.2 聚集提升类村(镇)空间形态发展特征分析

研究数据(表1、表2)显示,2000—2015年期间,聚集提升类村庄呈现出快速发展势头,乡村“撤村并点”、中心村建设等一系列“村庄整治”工程的实施推进居民点面积普遍扩大、土地与人口迅速集聚。2006—2010 年期间,村庄居民点用地面积达到最高峰,约是五年前的1.2 ~2.3 倍不等。

表1 聚集提升类乡村空间形态演变

表2 聚集提升类镇空间形态演变

2016 年后,受多层村居改造、危旧房改造等政策作用,加之村庄合并节奏放缓、农村人口外流等客观因素影响,大部分村庄居民点用地增速放缓或出现缩小趋势,进入相对平稳时期。同时乡村规划的普遍实施,使得村落内部填充日益密集,路网密度增大、房屋布置更加规整紧凑,村庄边界趋于顺滑完整,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乡村居民点用地集约发展已普遍取代了早期的粗放式发展方式。开敞空间方面基本持平,说明村落广场等集中空间格局总量变化不大。街巷里程方面,在建设总面积增速较小或缩小的情况下街巷总里程尚有明显增加,证明硬化路网密度、长度均有较大提升,原有“村村通”已逐步发展至“组组通”“户户通”。

镇政府所在村或街道与一般村相比而言,由于承载了更多功能集聚作用,企业多、人口更稠密,其各项指标均全面超越一般村。其紧凑度随年份递减,证明乡镇规划控制作用较为明显。集中开敞空间指标基本与村持平,说明镇级活动空间存在一定发展不足,集聚、辐射的积极作用尚未能完全发挥。

就乡村空间形状特征而言,线状和面状发展型村庄数量超过案例总数的70%。其中41%的线状居民点/镇区用地沿河流水系、道路等交通节点呈带状布局、线性扩张,更利于产业的对外交流、高效组织农业。31%的面状村庄发展采取用地逐渐向外推进,空间以自组织发展为主,呈现出基于原有村落骨架的蔓延式发展特征。

研究数据显示,四川、山东两省份乡村各项指标变化较为明显,村镇空间形态出现高度向交通性干道靠拢或布置的特征,新规划路网更多采用“十”“井”字形路网,间接证明了当地政府政策、规划介入力度大于其他调研省份。

此外,聚集提升类村镇在乡村振兴四种类型中的空间形态指标变化较为明显,说明在聚集提升类村镇中,由于建设力量较为集中,有利于市场要素的集聚,发挥更大效力,因此发展活力更为充沛。

3.3 聚集提升类村(镇)主要功能用地发展特征趋势分析

村庄主要功能用地变化(表3、图2、图3)显示,2000—2015 年聚集提升类村庄各主要类型用地面积普遍增幅较大。其中,居住用地规模从2000 年至2015 年经历了快速攀升,2015 年后呈缓慢下降趋势,这一现象也基本符合前述居民点用地整合的阶段特征。产业用地自2000—2011 年发展增速较为明显,2011—2021 年基本保持了较为稳定的态势,充分体现了聚集提升类村庄发挥较好的资源、人口、产业优势,不断优化调整产业结构,促使产业用地面积增加。公共服务设施用地方面,由于村镇通常人口规模较小、公服建筑或设施结构较为单一,因此总体发展较为平缓。镇所在村或街道居住用地特征与前述稍有所不同,2000—2006 年居住用地面积降幅较为明显,2016 年后呈缓慢增速发展,体现出乡镇对一般村人口的集聚能力增强。

图2 聚集提升类村功能用地变化图

图3 聚集提升类镇功能用地变化图

研究发现(表4),既有乡村空间形态主要指标与城镇化率呈一定正相关性,集中开敞空间指数呈负相关。所在地区城镇化率每提高1%,聚集提升类村庄住宅用地面积增加7268.25m2,产业用地面积增加2868.13m2,村庄公服用地面积增加1015.63m2。镇政府所在地村或街道平均住宅用地面积增加9565.08m2,产业用地面积增加6224.0m2,平均公服用地面积增加1872.02m2。其中,新增用地中居住用地占比约30%,道路用地占比约20%,产业用地仅占比10%,呈现出乡村建设过程中村民住房管理相对粗放,乡村规划质量及执行力度尚存在较大提升空间。

表4 聚集提升类村(镇)各项发展指标与城镇化率回归表

4 结论

(1)“政策-组织-要素”对当代村镇空间形态的影响、强度日益增强,村镇建设受政策、建设模式、经济水平影响因素明显大于传统地理环境影响。2000 年以来,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美丽乡村”“乡村振兴”等一系列“国策”型政策,以及“撤村并点”、中心村建设、危旧房整治等一系列建设领域举措,相关法律法规的公布实施,编制了不同层次的村镇规划,对各地集聚提升类村庄空间的形态发展方向、速度产生了重要影响。

(2)聚集提升类乡村空间形态主要指标与城镇化率呈一定程度正相关。2021 年末,中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64.72%,2050 年我国城镇化率将达到71.2%,二者相差约6.48 个百分点。如果继续延续以往的乡村发展模式,则单个聚集提升类村庄尚需新增各类建设用地约17.5 万m2,因此执行精明、紧缩的土地规划、建设、管理政策迫在眉睫,严格控制居住用地规模,提升品质,产业用地规模适度扩展,公共服务设施用地努力扩展,必须加大政策引导力度,加强组织、要素的精细化管理。

(3)受生产方式更新迭代影响,“择田而居”的分散式居住形式将向集中居住转变、空间分布趋向临近优势乡镇、县城是大势所趋。平原地区,线状、集中式空间形态聚落将成为主流。未来乡村将可能出现规模粮作村、专业化农业村、居住型村落等新类型,低等级小型乡村聚落将逐步减少、高等级大聚落将逐渐增加。

(4)在聚集提升类村镇中,产业用地是“心脏”,道路通道是“动脉”,居住单元是基础“部件”,三者联结构成村镇地域系统的有机整体。产业用地的有效拓展、通道的有机伸展和居住单元的有序发展及其之间的内在统一和空间关联,既是当代中国村镇地域系统空间结构演变的基本趋势,也成为中国政府和农村居民的共同追求。

图表来源:

文中图片、表格均由课题组自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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