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之恋（组诗）

马 行

青海

是谁把巴颜喀拉山放在这里

又是谁让万里黄河从这里启程

都说天上的星辰已老

难道，我的青海也会老吗？

哦，远行路上

一个人不经意转过身

所看到的，除了天际线

依然是一个青海

三生的命：

青稞

白云

一朵格桑花

小柴旦湖边

高原东北

远离尘世的小柴旦湖边

都好几天了

一辆大巴车一直停在那儿

多么醒目，多么神秘

孤单的大巴车

橘黄色的大巴车

如梦如幻的大巴车

我徒步数公里

独自来到大巴车近前

车内空空的

窗玻璃，折射着落寞的光

背倚大巴车望去，天地空空的

唯小柴旦湖的水，仿佛一群急于上岸乘车

的外星人

不停地推—拥—着

可可西里之恋

我想安一个家

屋前是可可西里草原，屋后是可可西里山

在那里，我首先要做的是

把阳光做成我的拐杖，把月光做成手提的

灯笼

然后我到可可西里深处

找啊找，找回迷失在前世的藏羚羊

一只是我兄弟，他比春天小两岁

一只是我姐姐，她比夏天还要大三月

还有一只，是我女儿

花开的时候，我就骑一头草黄色的可可西

里野驴

带着三只前世的藏羚羊

走啊走，一直走到青藏铁路边

看草绿色的火车开来

在当金山南戈壁之上

向前，一片水雾拔地而起

水雾如烟，如现代水幕电影

向前，车轮前变得一望无际，波光粼粼

有一个流动的大海

靠近了，水雾没了，大海没了

只有无边的黄沙戈壁

继续前行，不远处出现了隐约的山坡

可见小镇，小镇上有小楼、街道、骆驼

再次靠近，山坡和小镇也消失了

只有无边的黄沙戈壁

向前，向前，尘世之外，我们和七百里当

金山南戈壁

是海市，是蜃楼

柴达木山上

一觉醒来，柴达木山上居然下雪了

雪不算厚，但也不薄

像一缕缕白云，像夏天的

一个个梦境

再看，勘探队似乎不再是昨天的勘探队

卡车也似乎不再是昨天的卡车

帐篷门口，新捡的一块戈壁石

好像也变了

昨天它还像一头骆驼。此刻，无论从哪个

角度看

都像小羊

其实我也已不是昨天的我

伸一下懒腰，我居然感到了

久违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