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比恋人长久

口 猪小浅

在我漫长的记忆里，阿泽是那种有点儿狂妄、有点儿清高的男生。就算在我面前，他也热衷于摆谱儿，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表情。就是这样的他，却在高一那年，遇到了一个让他低到尘埃里的姑娘。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想明白，让阿泽动心的，会是叶姑娘。

叶姑娘身上有很多让男生心动的优点。她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高山里的湖泊，清澈干净；她的文笔优美，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朗读叶姑娘的作文时，阿泽比听物理课还认真；叶姑娘人缘好，对谁都很热情，大家都很喜欢她……

总之，阿泽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女生藏在了心里。我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也是这场单恋的唯一旁观者。

某个周六的夜晚，我在家温习功课。阿泽借着帮我补课的幌子，来我家共商表白大计。我将自己平时在时尚杂志上学来的方法一一罗列出来，却一个个被阿泽摇头否定。

三个月后，阿泽突然拉着我直奔小城的大商场，让我帮他挑一条项链。我被他这种大张旗鼓的架势吓住了。

问题是，他哪来的钱？阿泽回我说：“放心吧，钱是我这三个月从早餐里省出来的，加上压岁钱，差不多够了。赶紧帮我看看，你们女生喜欢哪种款式？”

第一次看到阿泽这般认真而又虔诚地做一件事，我有些不习惯。

礼物买好了，阿泽却临阵逃脱，不敢送出去。这个艰巨的任务，落在了我头上。可当我将项链以及一封热情洋溢的情书送到叶姑娘手里时，她礼貌而客气地说：“替我谢谢那个男生，马上就要高三了，我不想分心。”

那条项链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阿泽费尽苦心的表白，以失败告终。他的暗恋，仍然是他一个人的事。唯一的收获是，我和叶姑娘成了好朋友，阿泽有了更多与叶姑娘相处的机会。为了避免尴尬，我们再也没有提过那条项链的事。

那年高考，叶姑娘发挥失常，阿泽却超常发挥，考上了重点大学。暑假时，阿泽以好朋友的身份陪叶姑娘度过了最沮丧灰暗的一段时光。

叶姑娘决定复读，而这一年，我高三。阿泽去上大学前，一遍遍地嘱咐我，要帮他照顾好叶姑娘。偶尔我会收到阿泽的来信，三句话都离不开叶姑娘。实际上，那时的阿泽写了很多的信。为了不打扰叶姑娘，他从来没有寄出去过。

一年后，叶姑娘不负众望，考上了名校。那个暑假，阿泽有很多机会可以表白，可曾经那样张狂的一个人，却在爱情面前畏手畏脚。他反复问我，要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怎么办。

直到叶姑娘生日，阿泽在我的鼓励下，坐上了去往她学校的火车。可当他捧着玫瑰花和生日蛋糕站在叶姑娘的宿舍楼下时，却看到她的身边，已经站着护花使者了。阿泽在电话里跟我描述当时的场景时，声音几度哽咽。

可爱善良的叶姑娘从来不知道，阿泽曾经吃了三个月的馒头，给她买了一条项链；她也不会知道，那天她在宿舍楼下看到的阿泽，原本手里捧着玫瑰花和蛋糕。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没有多荡气回肠，也没有多曲折婉转。叶姑娘结婚时，阿泽找了个借口，没有到场。他说：“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抢走新娘，我怕自己会破坏她的幸福。既然当不了恋人，那至少要做最好的朋友。”

好朋友比恋人的关系更长久，后来我用这句话来安慰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