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医体质学说探讨新型冠状病毒致疫病的中医预防对策*

黄剑涛 钱永苹 车雄宇

（1.常德市第一中医医院脑病科，湖南 常德 415000;2.常德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常德 415000）

2019 新型冠状病毒是一种先前未在人类中发现的病毒，其感染引起的肺炎被列为乙类传染病，按甲类传染病防控[1]。常见症状为发热、乏力、干咳，严重者出现呼吸困难。目前感染源仍不明确，接触传播、飞沫传播和粪口传播可能是该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新型冠状病毒传播能力强，易感人群基数大，防控不力容易引起广泛流行，造成严重后果[2]。中医学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归属于“疫病”范畴，病邪为“疫戾之气”[3]，中医认为邪正相争是疾病发生发展的基本病机，正气不足是发病的内在因素，邪气是发病的外在条件。就疫病而言，疫戾之气作用于人体是否发病，取决于邪正双方的斗争结果。正所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正气不仅要抵御外来邪气的侵袭，而且还影响着疾病的发展、转归及预后。但是，同一致病因素，为什么不同患者临床证候存在差异呢？究其原因，并不是正气和邪气的强弱不等，而是因为体质的差异性。中医体质学认为体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正气的盛衰状况，是疾病是否发生及临床证候差异性的根本原因。本研究从中医体质理论角度探讨预防新型冠状病毒致疫病的中医策略。

1 体质与疫病

新型冠状病毒所致疫病具有起病急、传变快、病情重的特征[4]。体质是人体生命过程中，在先天禀赋和后天获得的基础上所形成的形态结构、生理功能和心理状态方面综合的、相对稳定的固有特质[5]。人体脏腑阴阳气血的差异性综合体现在体质的差异性，这种差异性决定了个体对疫病的易感性和疫病的发生发展、转归与预后[6]。

1.1 体质与疫病的发生体质强弱影响疫病是否发生。疫病是否发生取决于邪正双方的斗争结果。人体正气在发病中具有决定性作用。正如《灵枢·百病始生》云：“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卒然逢疾风暴雨而不病者，盖无虚，故邪不能独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再比如此次疫情并非所有密切接触疫源的人皆罹患此病，也存在核酸检测结果阳性而自身无不适症状的无症状感染者。体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正气的盛衰状况。体质强者，气血旺盛，抗邪能力强，疫戾之邪不易入侵人体或侵而不发；体质弱者，正气不足，抗邪能力弱，疫戾之邪则易入侵人体而发病[7]。

体质差异性影响个体对病邪的易感性。那么，到底何种类型体质易感而发为疫病呢？《素问·评热病论》中指出：“阴虚者，阳必凑之”。清·吴德汉认为“易热为病者，阴气素衰。”可见，阴虚体质易感温邪而发疫病，病机为阴液不足，阳气偏亢，耐寒不耐热。阳虚体质，一般脏腑功能低下，产热不足，耐热不耐寒，易感寒邪致病；痰湿体质，同气相求，常遭湿邪侵袭。何红霞等[8]对306例临床确诊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进行中医体质评估，通过描述性分析和聚类分析，研究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易感的中医体质类型，结果发现痰湿质、阳虚质、气虚质、阴虚质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的主要易感中医体质类型。杨家耀等[9]通过调查90例普通型新冠肺炎患者，结果发现痰湿质、气虚质、血瘀质、湿热质为主要易感体质类型。

体质的年龄差异影响疫病的发生。《临证指南医案·幼科要略》指出“襁褓小儿，体属纯阳，所患热病最多。”小儿脏腑娇嫩，为纯阳之体，易寒易热，易虚易实，故易感发病。体质与成人亦有别，老年人大多气血阴阳不足，正气不足易感温邪为患[10]。

1.2 体质与疫病的病证类型体质制约和影响疫病证候的形成和演变。人体受邪致病后，邪气从化，疫病的发展变化、转归因体质的差异而呈现出不同的发展趋势。在疫病的开始阶段，一方面因邪气的性质、致病途径不同，另一方面因体质的差异，故而表现为不同的病证类型。这就是为什么同是疫戾之气伤人，不同体质的人会产生寒湿证、湿热证、气血两燔证、内外闭脱证等不同病证的根本原因。可以说，证是在体质的基础上发展而形成的，体质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证的传变。疫病按发病初起是否具有里热见症可分为病发于表与病发于里。体质较强者，疾病初期病邪往往不易深入，停留于肌表，故病发于表；体质弱者，疾病初期病邪较易深入，故病发于里。因此，我们在辨证分型时应“据质求因，据质定性，据质明位，据质审势”[11]。

1.3 体质与疫病的传变传变，即疾病的变化和发展趋势。由浅至深谓之加重，由深至浅谓之向愈。疫病的传变受邪气性质、治疗及体质三方面因素的影响，而体质是影响疫病传变的主要因素，因为这种传变要视个体内部阴阳矛盾的倾向偏颇而定。何廉臣在《重订广温热论》中指出：“若温热则邪从中道，而或表或里，惟视人何经之强弱为传变。”说明了体质强弱影响疫病的传变。疫病的传变分为顺传和逆传。按卫气营血辨证理论，顺传是“卫之后方言气，营之后方言血”；按三焦辨证理论，顺传则为始上焦，传中焦，终下焦。但是，由于体质差异疫病的传变常常不是一成不变的，主要由邪正斗争的矛盾结果决定。正是因为这种差异性，故在疫病的传变中，就有邪气不经气分直入营血“逆传心包”的传变现象，此类患者体质表现为阴虚火旺，感邪后邪热顺体质之偏性而化燥伤阴，内传营血出现高热神昏、抽搐、发斑、舌绛等危重证候。一般而言，体质强者，正气充足，邪不内传，病情较轻；体质弱者，正气不足，邪易深入，传变迅速，病情较重。

1.4 体质与疫邪从化疫邪从化是指疫戾之气侵犯人体后，因个体体质差异而造成邪气的性质发生变化。章楠《医门棒喝·六气阴阳论》中指出：“邪之阴阳，随人身之阴阳而变也。”即疫邪随体质阴阳强弱变化而发生相应变化。因此，因体质差异，感邪后邪气有化寒、化热、化湿、化燥等区别。从化的一般规律是：阴虚阳亢者，多从热化；阳虚阴盛者，多从寒化；阴亏血耗者，易从燥化、热化；痰湿偏盛者，易从湿化、寒化。如湿热病邪侵犯阴虚阳亢者，易从热而化，表现出热重湿轻的病证；侵犯阳虚阴盛者，易从湿而化，表现为湿重于热的病证。

1.5 体质与疫病的预后体质是预测疾病预后凶吉的重要依据，体质与疫病的预后关系十分密切。总体而言，体质壮实者，病情较轻，预后良好；素体虚弱者，病情较重，预后较差。就不同体质类型而言，疫病的预后也存在差异。比如阴虚之人本就阴液亏损，内有虚火，感受温邪之后，两热相合，更伤阴液，预后多为不良；阳虚患者正气不足，邪易深入，若阳气耗损严重则预后较差。年龄是体质的形成的重要影响因素，不同年龄疫病的预后也不一样。突出表现为小儿与老年人患疫病的预后存在明显差异。老年人多因脏腑虚衰，正气不足，患疫病后易致重症，预后不良；小儿虽稚阴稚阳易感病邪，但小儿脏气清灵，用药效果好，预后良好[12]。

2 基于中医体质学说的防疫对策

运用中医体质学说理论，总结分析疫病的常见体质类型，而后辨别易感人群，通过调节体质的方式，改善体质状态，增强抵御外邪的能力，是中医体质学说追求“治未病”的理想状态。结合临床，辨体施防以纠正偏颇体质类型的方式预防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做到“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瘥后防复”，对疫情防治具有重要参考意义。

2.1 整体观念 多措并举整体观念是中医学的基本特点。中医体质学十分重视和强调整体观念，在体质的概念上即说明体质是禀赋先天，在后天生长发育过程中与外界环境相适应而形成的个性特征。因此，运用中医体质理论指导疫病的预防，固然从整体出发，多措并举，采取系统、全面的预防措施。毫无疑问，戴口罩、严格隔离、注意个人、环境和饮食卫生等预防措施固然必要，但作为传统文化中最富应用价值的中医学“整体观念”与“辨证论治”思想也应贯穿于此次疫病防控的全过程。预防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应采取多种中医药预防措施，使机体保持阴平阳秘的状态，实现有效预防疫病的目的，包括中药预防、隔离预防、按摩穴位预防、饮食预防、中医情志预防、中医运动养生预防等。如在中药汤剂方面，许多省市制定了相应的预防方案。武汉市推出居家预防处方，湖南省推出预防1 号方及预防2 号方。在中成药方面，平素湿气重者，可使用藿香正气软胶囊（或水）；平素易上火者，可使用连花清瘟胶囊、金花清感颗粒。在中医运动养生方面，邹旭教授认为八段锦可以提升人体阳气以及代谢功能，增强自身对抗湿毒的能力[13]。在中药香薰方面，周仲瑛教授建议佩戴香囊预防疫情，可以起到“芳香辟秽、化浊解毒”的功效[14]。

2.2 因人制宜 辨体施防这里所说因人制宜，实指“因体质制宜”，是根据年龄、性别、生活习惯、地理环境等因素形成的不同体质进行预防疫病。不同体质者，因有强弱差异，有阴阳偏颇，故在预防疫病时，始终要考虑体质差异。比如邪盛体实体质予以泻法，体质弱者予以补法；从阴化寒体质者以温通之，从阳化热体质者以清泄之。再如虚人感冒，治当扶正兼以解表，标本兼顾，气虚者益气解表，用人参败毒散或参苏饮；阳虚者宜温阳解表，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或再造散。临证防治疾病，必须审视患者的体质，权衡强弱而为之，做到“因人制宜”。

正因为体质的个性化特征，所以预防疫病应辨体施防，即根据不同体质类型制定并实施相应的预防措施，达到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瘥后防复的目的。痰湿体质，中药予以健脾宣肺，祛湿化痰；饮食上，宜清淡，少食肥甘厚味，多摄取能够宣肺、健脾、化湿祛痰的食物。阳虚体质，中药予以温阳固本，培补脾肾；饮食上，可适当进食温补性食物；亦可通过艾灸或隔姜灸等温阳。气虚体质，中药予以补中益气，健脾补肺；饮食上，可多进食补中益气的食物。阴虚体质，中药予以养阴和营清热；饮食上，可多食能滋补肺阴、肾阴的食物[15]。

2.3 三级预防 防重于治中医体质学倡导的三级预防，即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瘥后防复。一级预防，即病因预防。在疫病未发生之前，根据不同体质类型，采取相应的各种预防方法，消除和控制危害健康的因素，防止发病。该阶段主要目的是增强体质，提高免疫力，保持身心愉悦，规律饮食和作息，适当运动锻炼。二级预防，即临床前期预防。在疫病流行期间，根据体质类型建立相应防治方案，通过对易感人群采取有效预防措施，包括隔离消毒、药物、药膳、体育锻炼等各种方法，以纠正偏颇的体质，达到防止疫病发生和蔓延的目的。三级预防，即临床预防，对疫病患者而言，必须采取正确的防治措施，控制疫病的传变，防止出现变证。在疫病发展过程中，要重视体质对证候的影响，及时准确地掌握证候的传变规律，为辨证治疗提供理论依据[16,17]。

可见，辨体施防是从改变体质入手，采取不同体质相对应的预防措施，以达到改善体质偏颇、预防疾病的目的。一级预防和二级预防是疾病未形成阶段，是预防疾病最好、成本最低的阶段。因此，在疫病的防治过程中，应防重于治，一方面减轻患者痛苦及负担，另一方面尽可能降低疫病大流行的可能性。

3 结语

通过中医体质学理论及时辨别易感人群，采取相应预防措施，改善体质状态，增强抵抗力，是中医体质学说预防疫病的重要思想。就此次疫情而言，运用中医体质学理论，从整体出发，多措并举；因人制宜，辨体施防以纠正偏颇体质类型达到预防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做到“未病先防，既病防变”，对疫情防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