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女孩做不到的事

［澳］尼尔·威廉姆斯著 孙宝成译

贝卡看着哥哥勒紧头盔上的皮带，跨上自行车。

“啊，来吧，贝卡。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去。今天天气真好！”

贝卡固执地摇着头，金色的鬈发随之跃动。上次和哥哥斯科蒂骑山地自行车时，她从一个很陡的山坡上摔下来。下面一群男孩起哄嘲笑，说了一些“女孩不能骑赛车”的难听话。

她想：“这是真话，女孩不能骑赛车。我没有斯科蒂的长腿和粗胳膊，我还会再次摔下山坡。”

贝卡拍拍金毛猎犬拉夫的头，挠挠它的耳朵。拉夫的湿鼻子转向贝卡，轻轻叫了一声，似乎对斯科蒂的话表示赞同。

“拉夫一直追着我，你知道，它也是个女孩，它可不会让一群傻小子妨碍它尽情玩耍。” 斯科蒂对妹妹笑了笑，“拉夫唯一不想做的事，就是在车道尽头的水洼里游泳，我正努力让它下去游！”

贝卡笑出了声，对哥哥扮了个鬼脸。她真希望自己能去，但心里沉甸甸的。她内心曾因乐观和自信燃起明亮的光芒，却随着别人对她肆无忌惮的嘲笑熄灭了。

她不该上车道，女孩骑赛车太不容易！

看看她那辆傻乎乎的女式自行车，还有那顶傻乎乎的粉红色头盔吧！

难怪她摔倒了，她是个女孩，女孩不能骑赛车！

那天，贝卡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当然，她的膝盖破了皮，但真正痛苦的不是那里。一丝不自信的幼苗在她心中扎下了根，到现在，长成了一棵多刺的大藤蔓缠绕着她的心。

“没关系，”她笑着对哥哥说，“我去屋后读我新买的书。”

“那好吧，”斯科蒂对她神秘一笑，“务必从第一页开始读。”

“那还用说？”她刚说完，斯科蒂就走了，拉夫在他身边奔跑。不等她想明白他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他们就一路走远了。

过了十分钟，喝了一杯清凉可口的柠檬水后，贝卡坐到外面的帐篷里。拉夫还是小狗时，她和爸爸搭了这个帐篷，这里成了他们的游戏室，里面有拉夫的零碎物品和她的许多书。她翻开自己的新书，惊讶地看到扉页上粘着一张纸。

“先读一下这个吧”——标题很醒目，接着是一个笑脸表情符号。

是斯科蒂把这张纸贴在书里的？她想，哦，怪不得他今天早上在电脑前花了好长时间，偷偷摸摸地鼓捣什么。

读了前两行字，她意识到这是个谜语。

轻如树杈，硬如石头。

生命之网，我是____。

贝卡读了五遍谜语，想弄明白谜底。她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既很轻又很硬，还是生命之网。她认为这是相互关联的东西，可除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蜘蛛网之外，她想不出别的什么东西。她紧张地环顾四周，确保没有蜘蛛之类的东西爬过来。

就在她无可奈何地准备合上书时，看到了拉夫早上挖出的一根骨头。骨头很脏，沾着口水，放在帐篷的角落里，让她皱起鼻子。突然，她睁大了眼睛。

骨架！没错！骨头很轻，但很硬——全部骨头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人体的骨架！就是一个网络。

贝卡拍起手来，很高兴自己解开了第一个谜语。纸上还有更多谜语，她希望不会像第一个那样难。

一根打成结，两根打成结。

有舌不出声，我是一双____。

贝卡叹了口气，揉着眼睛，这可要动一番脑筋了！什么东西有舌头不出声？你会用什么东西打结呢？贝卡在记忆中寻找符合描述的事物。一根、两根，是指一对吗？她就是想不出什么东西有舌头却不出声，除非是……僵尸。要多倒霉才能遇到成双结对出来的僵尸啊！

贝卡环顾四周，想知道所有的线索是不是都与帐篷里的东西有关。拉夫的骨头带来启发，新的答案肯定也在这里，也许她能在帐篷里找到谜底。她从上到下打量帐篷，不一会儿，就露出灿烂的笑容。线索是一只拉夫喜欢啃的旧鞋。打着结，肯定是鞋带。鞋子是成双结对的，没错！她还想起鞋内侧的那块布就叫鞋舌。

贝卡内心欢呼着，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谜语！她很兴奋地读到了下一个谜语：

买时花了一块钱，

是个圆环充满爱。

丢了还能再找到，

我是一个____。

贝卡想：天哪，我可解不开这个谜语。是一枚爱情戒指吗？这里有首饰吗？但戒指的价格大多都超过一块钱，尤其是结婚戒指！她专注于谜语的下半部分：丢了还能再找到……贝卡四处张望，想找到拉夫可能丢失了一段时间的东西。没有。她确信，东西全都在这里存放了很久，除了拉夫不断埋起来又挖出来的骨头——这已是第一个谜语的答案！就在这时，贝卡注意到与前两个谜语相关的事——答案总是与第一行的最后一个单词押韵。她仔细研究其中的联系，先是石头，然后是骨头；两个打成结，然后是一双鞋。第三个谜语的第一行结尾是“一块钱”，和“钱”押韵的应该是……

她解开了谜底，哈哈大笑起来。

狗颈圈。

拉夫老旧的皮颈圈放在一个角落里，扣成一个完美的圆环——爱的圆环。这是拉夫的第一个颈圈，花了一块钱买的。她父母解释说，他们的新小狗要戴上颈圈，让人们知道它有一个家，还有爱它的家人，如果它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颈圈上的字还能告诉人们它的住处。

丟了还能再找到。

贝卡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想起拉夫，那是一只吵闹的小狗，会充满快乐和自信地探索一切。

跟我一样，她想，完全一样……在自行车事件发生之前。

贝卡想到斯科蒂和拉夫正一起在自行车道上开心玩耍时，心里就感到一阵难过。她本可以和他们一起去，但她还是太……害怕。

慢慢地，她把目光移回到书页上。

睡进去温暖，舒适又平坦，

还能绕圈圈，我是一个____。

她咯咯地笑了，马上解开了谜底。拉夫的睡垫就在旁边，和大多数狗一样，它有一个怪癖，就是先围着睡垫绕几圈，然后才卧上去睡觉。

贝卡工整地写下“睡垫”这个词作为答案，再次注意到“垫”和上一句结尾的字押韵。哥哥真聪明！他也爱她——她知道这一点，作为证明，纸上最后一个谜语旁边贴着一张爱心贴。

强壮而敏捷，金发有卷卷，

还无所畏惧，我是一个____。

这也是帐篷里的东西吗？什么词和“curl（卷）”押韵？什么强壮而敏捷……还无所畏惧？她浏览了字母表的前几个字母，后面加上“url”，组成与“curl”押韵的单词。看到“g”这个字母时，她停了下来，内心一阵激动，泪水涌上眼眶，胸口一紧。

女孩（girl），答案是……女孩。

她是一个女孩，就在帐篷里，有着金色的鬈发，强壮、敏捷、无所畏惧。

但她上次有这种状态是什么时候呢？

她知道，就是这个答案，她知道。就是她最后一次和斯科蒂、拉夫沿车道骑车去水洼的时候。她感受到迎面吹来的风，还有跃上车道大土堆时的那种激动。她一路驰骋，能听到鸟儿的鸣叫，有一次甚至看到一只袋鼠，它的育儿袋里装着小袋鼠。它转身盯着她，好像在说：“小女孩，你到我的路上来做什么？”是呀，她是个女孩，骑着自行车，来到袋鼠和小袋鼠生活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强壮、敏捷、无所畏惧。

贝卡低下了头。

她想重新成为那个女孩。

那天取笑她的男孩们没有权利剥夺她的意志。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采取怎样的行动。

二十分钟后，她在自行车道的尽头拥抱了斯科蒂。拉夫围着他们高兴地跳跃，斯科蒂拉着她的一缕鬈发说：“我就知道你能做到。”贝卡对哥哥咧嘴一笑，沿着车道飞驰而去，享受其中的每个瞬间。每次跃起，她都自信而开心地着陆，她知道，清楚地知道，即使摔倒了，她也会爬起来继续骑行。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了，这是一次穿越绚烂灌木丛的美丽之旅，她已经忘了每年这时的水洼有多么壮观。

“还要做件事。”斯科蒂向拉夫点点头，拉夫试探性地把一只爪子伸進水里，“我想你最好和它聊聊，你说呢？”

贝卡跪在拉夫旁边，对着一只毛茸茸的大耳朵窃窃私语：“没有什么好怕的。你是我漂亮的大拉夫，你比你想象的更强壮、更神奇。如果我能做到，你也能做到。”

她用胳膊搂住狗，带它轻轻地下了水。

“到了女孩们享受阳光的时候了！”

拉夫自己走了一步，然后又走了一步。几秒钟后，它就到了齐膝深的水里，一分钟后，它游向贝卡，浑身湿透了。

“干得好，拉夫和贝卡！没有你们女孩做不到的事！”斯科蒂在岸上喊，贝卡知道他说对了。那一刻，就在这个完美的一天，她知道她永远不会让另一个人阻碍她的自信，她想做的事情全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发稿/沙群

插图/崔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