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哈里·克利夫顿诗选

松风／译

哈里·克利夫顿（Harry Clifton），公认的具有国际影响的爱尔兰一流诗人、诗歌评论家。1952年生于都柏林。2021年获聘都柏林三一学院（国立爱尔兰大学）荣誉研究员。在欧美享有较高声誉，1996年即出版法文版诗集《尤利西斯诗章》，此后诗作被广泛译为欧洲其他语言。2012年出版的《勒马斯上尉的冬眠》（The Winter Sleep of Captain Lemass），被爱尔兰著名小说家、诗人、评论家科尔姆·托宾称为“克利夫顿迄今最丰富最具雄心的诗歌追求”。诗中大量典故运用得炉火纯青，即便不熟悉这些典故的本事，也不妨碍对诗的感受。《荒原狼》对诺奖得主黑塞同名小说的引征，便是代表性的例证。

荒原狼

打开那本书随便翻到哪一页。

它会掉落，像一枚枯叶——

人到中年的你自己

正赴相亲约会。她的不信，

疑惑，当你说到

哈里和赫尔米娜，

那家民宿里那个孤独的男人，

那个在场的女招待

在一个烟与镜子的世界

提醒打烊时间，请最后一次点单，

在都柏林酒吧的众人迷

与魏玛裸体的龌龊货

之间……她愿意，

她说，做哈勒的魔鬼。

不管怎么说，总还是有那只钟

而且为女人那么嘀嗒。

当你观看，她的头发散开，

一条蛇在她的后背

盘开身体，向着一个无牙老女佣

长长的白色惊悚

童话里的。“别害怕

狐步舞，爵士乐和一味玩乐的女郎

现实的世界是地下世界。

强刺激，狂喜的真实

属于每一个人，以些微的风险

但无子无嗣，慢慢死——

而且毕竟，假面已罩好

就像此刻的我……”

正是那天夜里

你看见她，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消失在，就像预见力，

爱尔兰的雨里和德国的秋天，

许诺说她总能找到你，

哈里·哈勒，在那本书里

就在昨天，一片枯叶蓦地

从中抖落，提醒你。

在图姆小镇

周遭什么地方有只野鸡，

咕咕叫；淹没

于更近处的

小鸟。它是否会进到院子

吃我们一惊，或消失

于清晨，在湿漉漉的田野

把惊叹抚平？

一扇门打开了，一个评说作出。

什么人将一桶泔水凌空

抛出。静寂之中

新的受惊吓的，

雀儿们，山雀，那些小鸟，

一架军用直升机的声响，

溜进来，直奔它们的聚食之地。

穿越瑞士

持续不断地，一种外国腔

我只能翻譯成歌曲

凌空而来，当列车呼啸向前。

甚至当它说出

冰即碎裂，湍急的河水

取而代之，一座座湖的炫目之光，

阳光以快门速度穿透树林

当心咔哒一声挂上挡

继而双眼解冻。

一个风电场缓动的叶轮

摔打着云翳的天空——

我好奇谁在那里生活，谁死去，

继而看到自己的倒影

疾驰而过，去往那更大的世界

斯德哥尔摩中央站，哥德堡

当换乘公告被宣布

用那斯堪的纳维亚念经似的声调

此刻我把它认作我自己的。

它想有所帮助，一片好心。

在我自己心灵的

北国海外，

我听见它——任何声腔都成——

解释着偏乡僻壤的事，

正把我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