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互联网时代”新闻传播人才培养的专业挑战与重构

2023-03-10 18:24郑亚灵
互联网周刊 2023年5期
关键词:新闻传播人才培养

摘要:“后互联网时代”媒介生态与传播环境发生变迁,对新闻传播人才培养形成多维挑战,作为学科理论与实践基础的媒介观与传播模式重构,职业边界与职业权威受到挑战,“后真相”与新闻回避使“事实”的存在被架空,结构化处理与舆论引导的难度增加。新的历史条件下,新闻传播人才培养坚守与重构并行:在巨变中坚守社会主义新闻传播观;在理念与理论层面,通过传播理念与角色观念转变、理论框架与话语体系重塑、职业边界思考等重新搭建学科与专业框架;在实践层面,以“新文科”建设为契机,提升学生综合素养,注重专业复合型人才培养。

关键词:后互联网时代;新闻传播;人才培养;挑战与重构

1. 后互联网时代及其传播特征

互联网技术与数字技术纵深发展,推进网络深度勾连并建构社会现实,网络渗透日常生活场景,同时作为生产力触角挺进并重构现实,并形成多个亚文化圈层。网络对现实的渗透催生了后互联网时代。

1.1 所谓后互联网时代

“后互联网时代”是相对于“前互联网时代”而言的。“前互联网时代”是指从web1.0逐步过渡到web2.0的阶段,是以计算机和因特网为代表的网络时代,而所谓“后互联网时代”是web2.0及逐步发展到web3.0的阶段,是以“互聯网+”、人工智能、移动网络、大数据等为代表的新网络时代。从前互联网时代到后互联网时代推进的核心逻辑至少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互联网+”对社会生活的深度渗透,以及对社会有机体在经济、文化、社会组织形态以及生活方式等多维度的重塑;其二,互联网用户从内容制作到内容控制管理、获取收益分配等方面,获得越来越多的主体性。伴随着互联网的纵深发展,其已经远远超越信息传播媒介的意义,而成为开启新的社会现实与社会可能的结构性因素。

1.2 后互联网时代的传播特征

1.2.1 众生嘈杂背后是“文化圈层”

后互联网时代传播主体的多元化,表面是传播生态中的元素变化,而隐匿在众生嘈杂表象背后的是亚文化圈层的浮现,是不同的文化追求、价值观念、生活方式、社会阶层的彼此隔阂又相互流通的共存。同时,话语权的“去中心化”并非绝对的扁平化与体量均质的多元化,在网络的传播系统中依然存在具有不同辐射力和能量的大小“节点”。

1.2.2 传播内容超越“意义”,渗透并建构社会空间

互联网内容通过“互联网+”在各领域的触角下沉生活场景,渗透工作、生活、医疗、政务、休闲娱乐等诸多领域。同时互联网创新发展与新工业革命交汇,促使互联网从消费领域向生产领域、从虚拟经济向实体经济快速延伸。基于对生活生产的渗透,互联网从深广的层次重构了人们的生活空间,重塑了人们的生活与文化。

1.2.3 终端移动化带来传播文本的移动化趋势

中国网民当中使用手机上网的人数占到99.6%[1],网络的移动化势不可挡。伴随着移动化而来的还有信息文本的变化——“短、快、炸”成为“后互联网时代”文本特征的重要三极。“短”指篇幅与阅读时间;“快”是文本的形式方便接受,可获取速度快;而“炸”,指的是文本主题的高关注度与话题性,也呈现了数字媒介生态之下环境与信息的“情感化”倾向。

1.2.4 用户获得更多的主体性与沉浸性体验

数字技术与互联网技术的纵深发展将信息传播主体的“平权化”引向深入。网民既是信息的获取者,也成为信息发布大军的汹涌力量;用户既在这里获取信息,也在这里表达观点,宣泄情感。主体性的增强进一步培养和调动了网民在网络行为中的主动性行为与意愿。另一方面网民对信息卷入程度加深,加之技术加持,沉浸性与互动性体验进一步增强。

2. 新闻传播人才培养的挑战

2.1 媒介观与传播模式被冲击解构

后互联网时代新闻传播学的实践与研究辐射于两个核心周围,即新技术和新媒介。新技术主要聚焦元宇宙和算法技术对数字交往和传播模式的影响与冲击,新媒介研究主要围绕如何重新理解数字时代的媒介性和媒介观。前者是一个指向未来的前沿性问题,后者是一个关乎学科根脉的基础性问题[2]。无论是“传播模式”未来发展方向还是在关乎学科根脉的“媒介观”,后互联网时代都隐含了即将喷薄而出并持续产生影响的力量。

2.2 职业边界与职业权威的挑战

伴随学科根脉这种全局性变化而来的是职业边界的挑战与从业者角色再定位。多元行动主体之间以“积极行动者”身份开展协商沟通,将形成“数字新闻业新边界与新共识”[3]。“新边界”与“新共识”的建构必然建立在对现有职业体系一定程度的消解之上。同时算法与数据分析作为新闻场域中的一种“非媒体力量”,不仅对记者的工作内容和新闻生产流程产生了一定影响,而且触及新闻业的工作边界和职业权威问题[4]。另外“建设性新闻”等理念也从理论认知层面促使从业者做出角色定位的改变。

2.3 “后真相”时代对“事实”的挑战

“后真相”2016入选《牛津词典》年度热词,它照映现实并不断强化“情感优于事实”的真相建构逻辑,削弱了传统客观真相主导社会共识的力量,引发了理性坍塌、信任弱化和认同偏差等隐忧[5]。“众生嘈杂”背后不同的利益和立场群体通过对信息的结构化处理,服务于其背后的利益与立场,成为重要的舆论可能之一。同时面对呼啸而来的信息浪潮,网民很难全部进行逻辑理性的思考与追根问底的求证,这一定程度上“培养”了网民往往以情感和感觉作为是非好坏的判断依据。

2.4 “信息回避”引发的行业与学科危机

在后互联网时代,“伴随着‘选择的丰富和‘自由的扩大,一种‘抵消行为同时开始流行,那就是新闻回避。”新闻回避成为一种日益普遍化的新闻接受模式,是新闻用户对信息失序、信息过载和舆论极化等结构性问题做出的有意义的抵消行为[6]。新闻回避的成因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在行动层面,是后互联网媒介生态之下,网络用户对一定的传播内容或传播方式所做出的反馈;在环境层面,是由于信息超载与过度“情感化”倾向导致网络用户的认知与情感超负荷所引起的。基于新闻回避两个成因的适用性,可以将这个概念扩及为后互联网时代数字媒介生态之下的“信息回避”。

2.5 舆论引导的有效性受到挑战

后互联网时代新的媒介格局与传播生态,进一步冲击了传统媒介格局之下基于主流意识形态对信息的“结构化”处理。在数字媒介生态之下,主流媒介的“结构化”功能并未消失,但通过结构化处理有效引导舆论的能力面临诸多挑战:其一,信息内容更为复杂。有些信息包裹着“客观、真实、理性”的外衣,背后除了片面、无知之外,还有另有企图的意识形态渗透与利益服务目的;其二,信息超载与情感化倾向,导致舆论引导存在被大量良莠不齐的信息遮蔽的可能性,也消解着网民对于事实与理性追寻的耐心与信心。

3. 重新出发:新闻传播人才培养的坚守与重构

3.1 坚守社会主义新闻传播观

“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人才培养首先要廓清的就是“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这个教育的根本问题。社会主义新闻传播观就是新闻传播人才培养回答这一根本问题的出发点与落脚点。

后互联网时代,网络延伸成为意识形态斗争的重要战场,信息内容与传播形式让人眼花缭乱,多元化参与主体背后隐藏了不同立场、利益,这些因素造就了鱼龙混杂的信息环境。在这一背景之下,信息内容的质量与传播者的公信力弥足珍贵,是在信息浪潮中傲立潮头的最重要的资本。秉持社会主义新闻传播观,是新闻传播学科人才培养的基本坚守。

3.2 以开放与创新搭建新的学科体系

3.2.1 角色观念转变的渗透与引导

新闻传播人才培养在理念层面,要首先突破既有的行业惯性与理论体系框架所带来的行业理念与角色观念的固化。传播门槛降低、平台以及入駐主体的多元化、网络传播的即时性、传统媒介在资源和时空触及性上的局限性等诸多因素,都促使衍生新的传播实践与传播理念。在多元行动主体共建传播生态的情况下,“传播者是信息的提供者与代言者”的观念在教育与人才培养中,需要向“传播者是公共利益的发声者和公共准则的协商者”的方向转变[7]。在后互联网时代,媒体与其说是时代的“瞭望塔”,毋宁说是以参与者的身份推动社会发展。

3.2.2 理论框架和话语体系的重塑

传播环境的变化,加之传播理念与角色观念的转变,使新闻传播学教育的理论框架与话语体系也必然需要完成新的扬弃与重构。面对新闻传播领域出现的颠覆性变化,需要再造一套理论框架和话语体系,重新审视和回答“第一问题”“基本问题”和“具体问题”[8]。后互联网时代所带来的冲击与变化,并不意味着新闻传播发展过程中多年的积累将全部被抛弃,而是向教育者提出挑战,在千头万绪的变化与传统之间梳理甄别,建构新的学科结构与教育体系。这不是将既往全部夷为平地的完全重建,而是需要在新旧的交织中重塑框架、重新定位学科核心节点问题,在修正、更替、交融中完成学科支撑的更新。

3.2.3 新闻传播学职业危机的思考

在后互联网时代,新闻传播学的“危机”成为业界和学界共同关注的话题。这种危机既来自后互联网对现有知识理论体系与行业实践的冲击与挑战,更来自对职业边界的重新定义。主体的多元化、传播与媒介生态的巨变、数字化与算法等技术的渗透,都在推动学科边界与职业边界被重新定义。这种“重新定义”包括两重含义:第一,在“是什么”层面,职业边界与学科边界的重新廓清;第二,在“存在与否”层面,职业边界的消弭或者泛化。

教育者自己并且引导学生保持开放的心态、广博的社会视野与创新前行的勇气,是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顶层建构。“我们可以通过尝试转换研究对象结构、重返人文学科属性、开放学科间通路等多种方式,使新闻学真正走向生活世界”[9]。

3.3 推进新文科建设,提升学生综合素养,注重复合型人才培养

后互联网时代成为新闻传播学科渗透“新文科”思维的重要背景。2018年教育部决定实施“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提出“卓越新闻传播人才教育培养计划”;2019年教育部、中央政法委、科技部等13个单位在“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启动大会上强调发展“四新”,即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至此卓越新闻传播人才的培养在战略部署上被纳入“新文科”范围,人才培养与学科建设从原先的单个计划变成系列计划的组合,由“单兵作战”转向“集体发力”。

首先在学科内部呼应媒介与传播环境的变化,复合型人才的培养成为重要趋势。“在信息科技所驱动的媒体融合时代,我国日益细分的新闻传播教育体系显露出功底不深厚、能力不稳固、技能不适配等结构性问题,亟须建构适合当下媒体环境的复合型新闻传播人才培养体系。”“‘复合并不是单纯的‘专业技能复合,而要在‘技术—表达—思想三个由表及里的层面实现能力的多维复合:具备新文科思维下不断迭代的新闻传播技能包括锻造融媒体环境下的综合表达能力,同时还要坚守新闻专业的人文价值[10]。”

同时,“复合型”人才的培养在孤立隔绝的专业与学科之内缺乏成长的土壤,而源源不断的营养和能量则来自多学科的交叉与融合。新闻传播学突破传统文科的思维模式,跳出目前的学科阈限,加强与其他多学科的交叉与深度融合,从专业分割转向交叉融合,从适应服务转向支撑引领,是在后互联网时代人才培养实践的重要导向。以此,新闻传播人才培养既可以获得“复合型”能力的深厚支撑,也将有效开拓学科视野、实现协同共享、呼应社会发展需求与未来导向。

结语

新闻传播人才培养到了该重新出发的时候,后互联网时代传播技术在塑造新的传播媒介的同时也在改变媒介生态与传播环境,影响社会文化与生活方式。时代继往开来,在时代的浪潮之上,面对全局性、系统性与结构性的突变,既开放创新又俯身躬行,将成为引领教育改革和人才培养的重要态度与力量。

参考文献:

[1]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第5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R/OL].[2022-08-31].http://www.cnnic.net.cn/n4/2022/0914/c88-10226.html.

[2]王建峰.2022年新闻传播学研究发展报告[N].中国社会科学报,2023-1-9(11).

[3]朱春阳,毛天婵.数字内容生产平台化进程中的创新网络治理现代化研究——以IP为关系协调枢纽的考察[J].学术论坛,2022,45(3):123-132.

[4]王斌,温雨昕.修复与交融:基于数据分析的中国新闻业边界工作考察[J].新闻与写作,2022(9):67-78.

[5]杨芸伊,赵惜群.“后真相”时代网络政治谣言的表征、归因及治理[J].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25(6):151-157.

[6]常江,李思雪.数字媒体生态下的新闻回避:内涵、逻辑与应对策略[J].南京社会科学,2022(9):100-109.

[7]陈接峰.新的中心:弱权关系下传播体系建设的底层逻辑[J].新闻与传播研究,2022,29(7):25-37,126.

[8]骆正林.问题域的转换:公共新闻崛起与新闻理论创新[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2,44(6):1-10.

[9]李泓江.走向生活世界的新闻学[J].国际新闻界,2022,44(2):20-36.

[10]李良荣,魏新警.论融媒体时代新闻传播复合型人才培养的“金字塔”体系[J].新闻大学,2022,(1):1-7,119.

作者简介:郑亚灵,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文化研究与传播学研究。

基金项目:2021年度陕西本科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后互联网时代”背景下以《传播学》为载体的新闻传播学科课程思政研究与实践(编号:21BY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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