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重生

还没有享受亚运会夺冠的喜悦，李月汝已经于10 月8 日飞抵伊斯坦布尔，和贝西克塔斯会合，征战土耳其女篮联赛。作为女篮“黄金一代”的内线支柱，她远走土耳其是为了出海挑战、锻炼提高，背后也是国内WCBA 联赛“两强争霸”时代的缩影。

李月汝，为何选择土耳其联赛？

10月5日的亚运会决赛中，中国女篮74-72战胜日女篮，以全胜战绩夺得冠军，伤愈归来的李月汝在攻防两端都有出色表现，全场出场19分钟，9投6中，贡献了13分、8个篮板球和2次盖帽，整个亚运会期间场均砍下22分和11.2个篮板球，成为球队的得分王和篮板王，重现“女版奥尼尔”风采。

作为第一位效力贝西克塔斯的中国女篮球员，李月汝同样被球队寄予重望，因为备战以及征战亚运会，她缺席了土耳其女篮联赛5轮比赛，目前贝西克塔斯以3胜2负的战绩排名联赛第六。

土耳其女篮联赛一共有15支球队，贝西克塔斯的实力处在上游，联赛实力最强的球队是传统豪门费内巴切。这个赛季费内巴切女篮引进了4位征战WNBA的球星，包括李月汝在芝加哥天空的队友中锋梅瑟曼，还有明尼苏达天猫的麦克布里德、科利尔以及达拉斯飞马队的拉科萨。

而贝西克塔斯本赛季还有一位球员拥有WNBA资历，那就是控卫达娜·埃文斯。埃文斯这个赛季效力芝加哥天空，在贝西克塔斯再次和李月汝成为队友。埃文斯在2023赛季WNBA场均得到9.0分3.1助攻，是球队重要替补。她是目前贝西克塔斯头号得分手，本赛季打了两场比赛，场均得到27.0分、5.5个篮板球和4.5次助攻。来到贝西克塔斯，李月汝将充当内线新核。贝西克塔斯在联赛前5轮的中锋是33岁老将蒂亚娜。显然，李月汝的实力比她更强，有望很快出任首发中锋。

此前由于伤病，李月汝的WNBA生涯暂时告一段落，欧洲联赛的吸引力跃然纸上。

之所以不愿意留在国内打球，李月汝在最近一次接受苏群采访时谈到了这一点：“我很感谢新世纪老板和内蒙古队的大力培养，这么多年他们为我付出了很多。但是国内俱乐部开再高价，无非就是优秀球员扎堆儿。我很想换个环境，吃点不一样的苦，开启崭新的生活。”

“我不想留在原地，过重复的、一样的生活。”

的确，对于李月汝来说，继续征战WCBA联赛不会有太多收获了。2015年，李月汝升入广东女篮一队，到了2018-19赛季，李月汝率领广东女篮夺冠，并且加冕总决赛MVP。交流到内蒙古女篮后，李月汝3次率领球队杀进总决赛，并且在2020-21、2021-22赛季中拿到一次连冠。

如果不去欧洲联赛，李月汝很有可能与黄思静、杨力维一起回到广东女篮。而WCBA的另一个巨头四川女篮有望引进有“中国女乔丹”之称的王丽丽，加上李梦、韩旭、王思雨和高颂等球员，很大概率延续过往的联赛格局。

“我其实觉得有点没意思，其实去年就已经没意思了，因为开赛前就知道冠军不是四川就是我们，然后整个赛季都没什么太多动力。”在此前接受苏群采访时李月汝表示。

一个独身远赴欧洲的挑战故事，在这个女篮姑娘的身上展开了。但在李月汝背后，两三支头部球队争霸的WCBA竞争格局，又该如何破解呢？

实际上，中国女篮在今年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不仅在五人女篮中拿到过世界杯亚军、亚洲杯冠军，更在三人篮球领域拿到过世界杯金牌、东京奥运会铜牌，再往前的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中国篮球更是直接包揽了男女篮共4枚金牌。

这批“黄金一代”球员，的确经历了WCBA中的成长，但她们更多的锻炼，则来自于集训、热身赛以及海内外各类正式比赛，尤其是伴随着WCBA联赛的竞争格局两极化，头部顶尖运动员在联赛中的成长空间，正在肉眼可见地变窄。

女篮人才成长中，青训问题也在暴露

而在WCBA背后，女篮青训的问题同样在这段时间爆发出来。7月16日，U16女篮亚洲杯，国青女篮以1胜3负的战绩位列赛事第六名，创造中国女篮在U16亚锦赛上的最差战绩。

向U16女篮捐赠120万元的武汉盛帆集团发出质疑函，抛出七问：“中国U16女篮有这么差吗？首场比赛如此成绩，到底是何原因造成的？捐赠的金额主要用于集训，五个月的集训就是这样的结果？是集训不到位？还是选人出错？队员不行？或者说教练不行？”

而同时期举办的U19女篮世界杯上，国青女篮被埃及女篮完成32分超级大逆转。如今5连败后虽然赢下阿根廷，但已经创下历史最差纪录。

如今这支U19国青女篮的阵容班底，曾是去年U18国青女篮。在2022年印度举办的U18女篮亚青赛，中国队打到了决赛，遗憾输给澳大利亚无缘冠军，虽然战绩尚可，但那时的隐患就已经埋下。

时任主教练李昕表示：“受全运会、年龄结构的影响，2004年这批孩子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陕西的全运会她们打不上球，下一届全运会又是没她们什么事儿。因此这批孩子不被重视。”

也许U19国青女篮缺乏竞争力，是受到全运会周期的影响，那么在亞洲失去统治力的U16女篮，则更令人担忧，而且因为小组无缘出线，她们将缺席明年的U17女篮世界杯。

疫情三年，很多青训孩子已经缺席了不少国际赛事的锻炼，如今的境地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职业梯队建设正在滑落。2021年U19青年联赛一共有17支报名队伍，这其中包括四川、山东、广东、重庆、内蒙古、辽宁、陕西在内的7支女篮青年队因凑不够8名注册队员人数，而被认定为不计成绩和名次。

体制队伍凑不齐人数，出现这样的问题已经十分严峻。

打球的女孩们，都去哪了？

有相当一部分女篮人才分流到了大学生联赛。

按照大体协对CUBA参赛球员的资格限制，凡在国家体育总局篮球运动管理中心或中国篮球协会注册，参加过全国青年联赛及职业性质的全国联赛的运动员，不得参加CUBA联赛，所以到了U17这个年龄段，家长和孩子们的选择可能就需要谨慎很多。

“现在独生孩子多，家长不愿意冒风险让孩子去打篮球，而是选择上大学。”2018年，山西兴瑞职业篮球俱乐部董事长王海珍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说道。

此外还有一位WCBA俱乐部负责人表示：“目前全国女篮能打的也就200来人，这里面还有一些竞技水平还达不到上场比赛的，只能作为日常训练的陪练和补充。”

回看今年的CUBAL大学生联赛，女篮一百多支队伍，高中联赛的女篮有132支，换句话说在高中到大学的女篮苗子，满打满算也就3000人。在一个14亿人口的大国和女篮黄金一代的背景下，女篮的青训反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当然，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今年WCBA将迎来新的面貌，不仅有望回归主客场、开启双外援制度，再加上众多国手和集训队球员的成长，国青女篮球员的最佳锻炼成长地，依然还是WCBA联赛。

而对于所有渴望锻炼的球员来说，选择WCBA还是海外联赛，并不是一个单选题。比如李梦、韩旭如今仍在WNBA轮换阵容中，韩旭还将回国参加大运会，杨力维在伤愈归来后依然有机会冲击WNBA，还有王芙蕖这样的青训留洋案例，她将会进入NCAA一级联盟的西北大学进行深造，成为女篮NCAA第一人。

一直以来，WCBA的定位与CBA并不相同，市场因素不是首要考量，更多的是如何提升竞技水平、提高球员实力，是国家队的人才储备库和输送渠道，因此建设好我们的女篮联赛，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建设女篮国家队的一部分。

去年10月，姚明在中国女篮在夺得女篮世界杯亚军之后表示，“惊喜过后还是要冷静、科学地总结分析，拿出一个整体的框架和计划。”

WCBA新赛季已经开始，如何让联赛成为更好的人才成长沃土，如何培育更多青训果实，都值得我们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