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五斗江

何小文

95年前的4月下旬，朱德率领南昌起义和湘南起义的余部与井冈山毛泽东部实现了胜利会师。两军会师后，极大地增强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军事力量，却引起了湘赣两省国民党军的极大恐慌。

1928年5月2日，蒋介石对湘赣粤驻军下达了“克日会剿”朱毛红军的电令。

当天下午，湘赣两省的国民党政府随即派出7个师的兵力。江西以王均为总指挥，有第三军第九师（师长杨池生）、第三十一军第二十七师（师长杨如轩）、独立第七师（师长刘士毅）。湖南以吴尚为总指挥，有第八军的第一师（师长熊震）、第二师（师长程泽润）、第三师（师长阎仲儒）、独立团（团长俞业裕）和许克祥的独立第三师直逼井冈山。

为抢头功的杨如轩指挥赣敌，首先兵分两路对井冈山展开进攻：一路由七十九团担任主攻，由永新烟阁向龙源口进犯，经过七溪岭直插宁冈腹地；另一路为八十一团，经拿山向五斗江、黄坳方向进犯，妄图楔入茨坪与龙源口方向之敌遥相呼应，造成南北夹攻，分进合击之势，一举歼灭红军主力于井冈山区。敌八十团为战役预备队，驻守永新县城，担任守备任务，伺机在龙源口方向投入战斗，策应敌七十九团作战。这也是赣敌对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发动的第二次“进剿”。

为打破反动军队的如意算盘，毛泽东和朱德决定采取对湖南敌军取守势，对江西敌军取攻势的方针，集中兵力打击杨如轩部。由朱德、陈毅、王尔琢率二十八、二十九团担任主攻，迎击敌八十一团，达到一路歼敌的目的；毛泽东、何挺颖率三十一团用攻击侧翼的战略战术到宁冈、永新交界的七溪岭，阻击敌七十九团。

1928年5月5日，敌八十一团由团长周体仁带领进至拿山。其先遣营到达五斗江后，迅速向黄坳进犯，5月6日拂晓，周体仁的前哨在黄坳地母宫附近与红二十九团相遇。二十九团系湘南暴动农军。王尔琢担心二十九团兵力薄弱，正准备请示朱德痛击敌兵。但朱德却让二十八团虚晃一枪，退守至小行洲。另外命令二十九团悄然往黄坳疾进，并趁势包围敌人。二十八团接而不打，让二十九团参战，这是朱德等人的妙计。

这是二十九团上山后第一次与敌作战。官兵们在团长胡少海的指挥下，个个英勇顽强，奋不顾身。敌兵大部分还在黄坳圩镇吃早饭，没有防备，一时招架不住，在圩背小高地上顽抗片刻，却无法挡住手持梭镖和大刀的队伍，只得慌乱地往拿山溃逃。

战斗刚结束，朱德率领军部和二十八团到达黄坳，对敌情作了分析研究后，命令二十九团驻守黄坳，二十八团直下五斗江。

从黄坳败下阵的敌军向周体仁报告，说打黄坳的都是些梭镖队，不是红军主力。周体仁接报告后，以为是小股赤匪，不足为患，连夜向五斗江、黄坳方向逼近，这次等待他们的不是梭镖队，而是身经百战且装备精良的红四军第二十八团。

五斗江，是遂川县北部的一个小镇，街上开着十来家店铺，四周是绿树葱茏的小山冈，地形异常复杂。当夜，红二十八团就在五斗江的潘屋、王屋和街上宿营。部队住下后，立即深入村庄、农户，发动群众，熟悉地形，了解敌情。

5月7日凌晨，敌人到达五斗江南坑，被红军流动哨发现，打了两枪，周体仁觉察到前面驻有红军，就在南坑的上水陂至邱屋一带就地休整。天刚亮，敌军分两路向五斗江红军驻地行进：一路经仓下、荷树坳，沿河境向五斗江东侧伸展；一路经石坳子、烂泥坑、百岁亭，向五斗江北侧推进。敌军到达烂泥坑和沿河境、山坳一带时，警戒在百岁亭的红军战士马上鸣枪告急。周体仁听到枪声，立即命令其部队抢先占领五斗江北侧制高点——长山岗，向红军驻地射击。此时，天气骤然有变，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乌云翻滚，一场暴风雨眼看就要来临。

从行洲急行军抵达五斗江不久的二十八团，忽然发现敌军已进入五斗江以北地区。团长王尔琢当即命令部队紧急集合，并下达作战命令：第一营渡河，从敌人手中夺取五斗江下街背后的制高点——长山岗，控制有利地形；第二营经湾坑口向敌人右后侧出击；第三营从右侧袭击敌人左后侧；机枪连、迫击炮连掩护各路红军行动，赤卫队为预备队随时作好准备，等候命令投入战斗。这时，红二十八团已改变进军方向，正在五斗江迎候敌军的到来。

而关于朱毛红军会师打的首次大胜仗，早已被开国中将、井冈山斗争亲历者唐天际写进了《安仁农军上井冈山》的文章中：“那是在1928年5月朱毛会师后，主力红军日益壮大。盘踞在永新城内的赣敌一个师，企图乘红四军刚成立及立足不稳之时，前来一举‘清剿’。其中敌八十一团衔命从永新出发向五斗江进犯。为打好红四军成立后的第一个大仗，根据毛泽东和朱德的战斗部署，红四军迅捷向五斗江急进，并准备在这里打一场诱敌歼灭战。我二十八团团长王尔琢同志分析了敌情后，又具体作了战斗部署。我们二连是一营的主力连。在这关键时刻，王尔琢同志命令林彪带一营出发，一营二连强攻敌八十一团在后山的制高点。并对我们说，你们从山后面转过去。二连的二排长很勇敢，我们就分配二排为前卫，同时，我们组成排子手榴弹，在排子手榴弹前面是驳壳枪，而后经过水田、丛林向山上前进。我们经过水田时，因禾苗不高，敌人看得到我们，就向我们打枪。虽然敌人炮火猛烈，但那天正好下大雨，我们一下子就从水田里过去了。过了水田，有条水沟，水到胸口那么深，我们越过水沟，就进入丛林，敌人就打不到我们了。丛林里的树很矮，又没有路，红军就从丛林里钻了上去。由于外面下大雨，加上红军上山攻击都是隐蔽前进。当接近敌人后，敌兵原以为红军只是用梭镖武装起来的农军。没想到，红军突然来这么一下，阵地上的敵兵全都被猛烈的火力打懵了……经过短时的激烈近战，红军迅速夺取了敌人的制高点，把敌八十一团在山上的部队完全打下去了，敌人死伤不少，夺取敌人制高点的战斗总共不到一个小时。”

事实正是如此，山上的敌人被红军打垮后，敌人的后续部队在山腰中无法应对。红军和革命群众则乘胜追击。敌人当即溃不成军，赶紧往永新狼狈逃窜，一路上丢下众多的枪支、衣物。红军越战越勇，有的战士脚上草鞋掉了也不管，一路追了两三个小时，从上午追到下午，一直追到仓下附近，将敌大部歼灭，余下一部分逃到了永新城。

这一仗不仅拉开了井冈山时期全民参战的序幕，而且也是继茶陵、遂川、宁冈、永新工农兵政府成立以及井冈山会师后的红色区域的推广，湘赣边界工农兵政府应运而生和酃县、莲花工农兵政府宣告诞生的催化剂，从此，井冈山革命根据地进入了全盛时期。曾任中共湘赣边界特委书记的杨开明在《关于湘赣边苏区情况的综合报告》中写道：“从4月底红四军首战五斗江伊始，至6月23日的龙源口大捷，这时，割据区域计有宁冈全县，永新全县，莲花全县，吉安一小部分，安福一小部分，遂川之北乡，酃县之东南乡一部，横直数百里 ，面积达7200平方公里，人口约50余万。”

这次战斗后，五斗江一带的群众还编了一首民歌叫《欢唱红军胜利归来》，歌词是：哎呀嘞！哎呀嘞！来唱欢迎红军哥，消灭白狗子那样多。背枪炮，挑子弹，哎呀嘞！哎哩大家笑呵呵，哎哩大家笑呵呵！哎呀嘞！哎呀嘞！亲爱的红军哥！要不是红军哥胆子大，哪能消灭白狗子这么多！打土豪、分田地，哎哩大家笑呵呵，哎哩大家笑呵呵！

（作者系井冈山革命博物馆编研科副研究员）

责任编辑/陈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