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在海边（组诗）

唐呱呱

婆

他们把你的旧物拿到河边

都烧掉，与一次死亡之前活着的沉重

不再相干。没有人注意到

我偷偷留下一只匣子。打开

是生活的风波，顶针，假牙与蟾蜍粉。

关上，是一个老女人最后的体面

与按捺的静。现在它收纳着我的倒刺，

不可告人的怪癖，以及因为自我审查

被掐死在肺里的诗。它经常

被我疑神疑鬼挪来挪去，直到另一个

一模一樣的匣子被我无意发现，

我的好奇心浮想联翩

最终原封未动，并坚信在这家里

还可以找到，第三个一模一样的匣子。

以物易物

夏天的丝瓜挂得太多了

我决定摆到集市

过路人你可以用碎钱来换

用井盐来换

用你缸里被虫蛀的大米来换

你当然也可以说爱我

我会相信

并白送给你

当你切开疙疙瘩瘩的皮肤

你会看到它绵密的内体

一排排洁白的籽

是一个个等待坚硬的汉字

再有几多曝晒

几阵秋风就会镂空    结网

石头学校

石头的房子石头的街，

石头的星星发出石头的光。

石头的男人和石头的姑娘，

交换着石头的戒指。

石头的嘴巴唱着石头的歌，

石头的脸儿荡起石头的水波。

石头的肚子里没寄出的信，

变成一朵石头花。

石头的老师煮着石头的饭，

石头的孩子练习石头的话。

风吹起石头的爷爷，

石头孩子以为他长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