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如何给照片加“滤镜”？

邱俊霖

给皇帝美颜不容易

說到美颜，这可难不倒古人，由于古代没有相机，所以古人都是通过绘肖像画来记录人物形象。他们在绘人物画像的时候，也会想法子加“滤镜”。

中国传统的绘画形式便是国画，主要是画在绢、宣纸、帛上并加以装裱的卷轴画。根据制作技巧、笔法，国画也可以分为工笔、写意和兼工带写等类别。不过无论何种绘画方式，画家们都会根据环境特征以及人物的特点为画作加上“滤镜”，让人物形象看起来更美、更鲜活！

唐代画家阎立本曾经绘制了一套《历代帝王图》，画面从右至左画有从汉至隋的十三位帝王的画像。虽然没有见过这些帝王，但是阎立本却能刻画出这些封建统治者共同的特性和气质仪容，并根据每个帝王的政治作为和不同境遇，为每一位帝王加了“滤镜”。

阎立本通过个性化的描绘，对眼神、嘴角及面部肌肉的微妙刻画，表现出帝王们的心理、气质和性格等特征。比如汉昭帝刘弗陵，文静福态，从容沉稳，一副胸怀开阔的神态，俨然大国君主气派；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在画中则是身材高大、两眼有神、双眉舒展，处处都流露出自信、豁达的气质。

总之，在阎立本笔下，那些有所作为的帝王，多半冠带轩冕、威严肃穆、睿智颖悟，一派雍容大度的神态；而昏庸无能或暴虐亡国之君，则表现出虚弱无力，刚愎自用之感。可以说，阎立本通过手工“滤镜”，成功塑造了十三位个性突出的帝王形象。

古人加滤镜的方式可是极其高明的，他们除了在人物本身上作文章，还会通过为背景加滤镜的方式来彰显人物个性。例如宋徽宗赵佶在他的《听琴图》中便使用了这种方式。这幅作品描绘的是官僚贵族雅集听琴的场景，主人公道冠玄袍，居中端坐，凝神抚琴，前面坐墩上两位纱帽官服的朝士对坐聆听，悠然入定，仿佛正被这鼓动的琴弦撩动着神思，完全陶醉在琴声之中，营造出了一种清幽的氛围。有传言图中的抚琴者，正是赵佶本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幅画也算得上是赵佶的“自拍”了。可以说，《听琴图》通过对背景的刻画突出了主人公优雅的气质，属于高端“滤镜”。

到了清朝，皇宫里来了不少西洋“摄影师”，比如其中的代表性人物郎世宁。郎世宁有着独特且高超的“摄影技术”：将中西技法融为一体，在形成精细逼真的绘画效果时又不失人物本身应有的威严。正是因为如此，郎世宁也成为了乾隆皇帝的御用“摄影师”。

乾隆四年（1739年），乾隆皇帝亲临南苑阅兵，便让郎世宁给自己“摄影”，郎世宁借此机会创作出自己的代表作之一：《乾隆大阅图》——鲜艳明丽的色泽和细致工密画笔描绘出时年29岁的乾隆皇帝身着戎装，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一副意气风发的青年君王形象。

古人“自拍”也疯狂

除了为他人作画，古人也爱“自拍”。据唐代画家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记载，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就曾经有过一副《临镜自写真图》的“自拍”，就是对着镜子画自己的写真画。估计王羲之在自画像当中给自己加了“滤镜”。遗憾的是，这幅自画像如今已经亡佚，只留下了零星的文字记载。

到了宋朝，士大夫间兴起了一股自画像浪潮，许多人都会为自己作画，或是请画师给自己画像，而且还要题写几句画像赞，也就是在画像上题词。著名诗人黄庭坚就曾经一口气写了五首《写真自赞》，看来，黄庭坚不仅是个自拍达人，还是个文案高手。

而宋元之交的大画家赵孟頫也为自己照了一张“自拍”（赵孟頫《自画像图页》）。在这幅画中，赵孟頫将自己的形象绘制成为了一个头戴乌巾，身穿白袍，策杖漫步于竹林中的雅士——这是一幅很典型的为背景加滤镜，通过营造气氛来突出人物形象的自画像。

而作为清代扬州八怪之首的画家金农，则可以称得上是“自拍狂魔”了。他的现传世自画像作品就有9幅，他曾经送给弟子罗聘一副《金农自画像轴》，金农在画中并不求形似，而是加了滤镜，通过极尽夸张的手法，使“自拍”具有漫画意味——画中的金农拥有浓密的长髯，矍烁的双目，持杖侧立，姿态笃定，神情超然，真实传神地描绘出了金农本人奇倔傲世的性格特征。

纵观古代的人物画像，古人们在创作的过程当中加滤镜，对于写神的追求大于写实，不仅注重外在形象逼真，更注重内在精神本质的酷似，同时喜欢借助环境来烘托人物，使人物形象更为鲜活。

“都市摄影”讲技术

在古代，也有许多“摄影爱好者”对“都市摄影”偏爱有加。

所谓“都市摄影”，就是将一座都市里的不同景致或者稍纵即逝的美好景物转化为长久的视觉图像。让人们可以通过不一样的视角来欣赏这些都市美景。

中国古代最负盛名的“都市摄影”作品当然要数北宋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了，这幅画卷生动再现了北宋汴京（今河南开封）以及汴河两岸的自然风光和都市景象，也让千年后的人们能够看到北宋都城的繁华都市面貌。

到了明清时期，说到最繁华的都市，苏州绝对是其中之一。明代绘画大师仇英便模仿《清明上河图》为苏州创作了一幅仇本《清明上河图》，将明代苏州繁盛的集市贸易、鳞次栉比的商业店铺全部浓缩在了这一长卷中，再现了这座古老城市的繁华景象，也让人们感受到了明代大都市苏州的独特风雅。

而作为土生土长的苏州人，清代画家徐扬自然免不了要为苏州创作“都市摄影”。据说，徐扬曾用了24年时间将当时苏州的繁华全部“照”了下来，作品就叫作《姑苏繁华图》，这也是徐扬最负盛名的作品。整个画卷气势恢宏，有学者曾统计过，这幅画作中有一万两千余人，近四百只船，五十多座桥，二百多家店铺，两千多栋房屋。整个苏州城郊百里的风景和街市的繁华景象都跃然纸上，当时苏州的物产之富饶、百业之兴旺，令人惊叹不已。

可见，美颜并不是现代人的专利。从古代各式各样的精美图画，再到今天各种各样的花式自拍，变化的只是形式，不变的则是人们对于“美”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