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量史学研究综述

【摘 要】计量史学，作为现代历史学中的一个重要分支。以计量方法运用到历史学的研究当中，加之计算机与数学统计的结合，在如今自然科学发展占统治地位的科学研究中，逐渐凸显出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跨学科化的重要性。本文将从计量史学的产生与发展、研究方法、操作过程以及其可行性和局限性进行论述，以期达到对计量史学有个详细、全面的了解。

【关键词】计量史学；数学统计；跨学科化；综述

【中图分类号】K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3）06—021—03

所谓计量史学就是运用自然科学中的数学方法对历史资料进行定量分析，让史学趋于精确。具体一点就是采用数学和推论统计的分析方法，根据实际数字（数据）统计，对历史资料进行计（定）量分析，再把计量结果用来对历史进行验证。其意义和作用在于帮助历史学家精确地提出问题，不仅仅是从量的规定性上，而且也是从质的需求性上去解决问题，进而探讨和阐发社会历史进程中深层次的本质和趋势，从而使历史学研究的结论更加精确、可靠与客观。

一、产生与发展

计量史学在西方大约萌芽于公元 17 世纪到 19 世纪，这主要是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由统计学的创立和发展，17世纪中叶至19世纪中叶是统计学的创立和发展时期，在这一时期，统计学理论初步形成了一定的学术派别和理论体系，并开始逐步的向多分支学科的研究领域拓展。二是欧洲资产阶级兴起，资本主义工商业有了迅猛的发展，科学技术也有了客观的进步，因而对经济数据、人口数据等精确地统计成为当时时代的需求。在这一时期，诞生了最早的关于计量史学的理论著述——1882年，德国学者伊纳马·斯坦格发表《历史与统计学》一文，提出了历史统计学的概念，开始在理论上探讨历史计量研究的分析方法。[1]

20 世纪初至50年代，现代意义上的计量史学开始发轫，这一阶段法国年鉴学派起到了重要作用，他们提出了“数学化的历史学”这一概念，该学派对“计量史学”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准备作用。同时，扩大了计量史学的基础理论范围，各种计量研究方法及其他社会科学的定量研究新概念逐步渗透到史学研究领域。因此，计量史学的使用范围也从经济史和人口史延伸到政治史、社会生活史和思想文化史等多个方面。[2]50年代后，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特别是电子计算机技术的进步和研究条件的日趋完善，历史学中的计量分析方法的应用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其特点主要包括：计量史学的地位的确立；计量史学研究机构的建立；计量史学理论方法专著的不断出现；计量方法应用的广泛，包括了政治史、教育史、社会生活史等，计量史学的概念也被明确提出；计量史学在中国史学界的传播；计量史学在国际史坛逐渐受重视，并有了具体的理论。

对于计量史学的产生与发展，李振宏所著的《历史学的理论与方法》一书中具体总结了详细的原因，具体如下：第一，科学数据化正成为现代科学发展的基本趋势，数学方法已迅速渗透到各个学科和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第二，从史学发展本身来看，当代史学已突破传统史学的局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叙述性历史逐渐转变为分析性历史，数量方法正适应当代史学这一新发展的需要。第三，20 世纪50年代以来，计量方法在其他社会科学领域中运用的成功经验，也为历史学提供了借鉴。第四，电子计算机和数学统计的迅速发展，为计量史学创造了技术上和物质上的条件[3]。

二、研究方法

计量史学的研究对象极为广泛，而其核心是它的研究方法。其研究方法种类繁多，有些是容易上手使用的，有些则是需要史学研究者有着比较高数学统计理论基础的。

简单的统计方法，主要包括两种：一种是研究对象直接以数字形式呈现，如某个时期某地人口数量、某场战役的伤亡人数或某一项经济指标、物价水平等，此种数据形式可以直接用计量方法处理；另一种是研究对象表面上以文字资料形式呈现，其背后隐藏某种数量关系，这种就需要研究者根据自己的研究目的从中筛选出相关数据[4]。除了简单的数据统计方法外，还有许多比较复杂的研究方法。比如抽样法、回归分析法、方差分析法、相关分析法以及模糊数学方法等。这些都是《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中数理统计部分的内容，数理統计以概率论为基础，根据观察或试验得到的数据，以此来研究随机现象，对研究对象的客观规律性做出各种合理的估计和判断。其内容包括两方面：一是如何收集和整理数据资料；二是如何对所得的数据资料进行分析、研究，并对所研究对象的性质、特点作出判断。

对于抽样法，主要分为随机抽样和非随机抽样两种。两者区别在于前者按照机会均等的原则来抽取样本，而后者不按机会均等的原则抽取样本。下面对随机抽样进行详细些的叙述，在相同条件下，对总体 X个单位进行n次重复的、独立的观察，得到 n 个结果 X1，X2，……，Xn，称随机变量 X1，X2，……，Xn 为来自总体X的随机样本，它具有两个性质：第一，X1，X2，……，Xn 均与总体X具有相同的分布；第二， X1，X2，……，Xn 相互独立。一般就是通过样本的信息来推断总体，得到有关总体分布的各种结论。

回归分析是研究自变量为一般变量（非随机变量），因变量为随机变量时两者之间相关关系的统计分析方法。设随机变量Y（因变量）与自变量x（一般变量）存在着相关关系，为了研究这种关系，通过研究 Y 的数学期望 E（Y）=u（x）与 x 的确定性关系，即函数关系。最后求出Y的数字期望E（Y），其中u（x）叫做Y 关于 x 的回归函数[5]。李振宏曾指出：“回归分析能够预测和还原所缺乏的史料，揭示历史现象变化的时间规律，同时还可以估计一个现象在另一个现象变化的条件下变化的程度”。

方差分析法，是一种应用很广泛的统计方法。在历史现象和历史过程中，往往是多种因素在起作用，这些因素作用不同，有些因素作用大，有些作用小。为了深入分析历史现象的动态过程，就需要找出哪些对其有显著影响的因素，而方差分析法就是这种鉴别各因素效应的一种有效的统计方法。它的方法就是用样本资料来确定三个或三个以上的处理是否产生不同的结果，把方差中由于某一个或一组因素的部分从对一组观察值有影响的其他因素中分离出来。除此之外，模糊数学方法也是数理统计的一种思维方式，用精确的数学方法研究模糊现象，建立在模糊集的基础之上，其理论均为经典理论的扩展，这种方法在历史学的应用主要是基于史料保存的模糊性。

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为计量史学的发展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工具。根据实际问题來建立数学模型后直接用计算机程序进行处理，这种程序可以用某种计算机语言编出来的，如C、C++等，也可以用现成的计算机软件，如计算机上常见的Excel、Access、SQL以及server2000等软件。

三、操作过程

计量史学的操作过程称法又称一般程序。郭超在其著作《计量史学简论》中指出计量史学在历史研究操作中需要注意到一些原则，主要包括：运用计算机技术和数学统计研究历史时，必须是在对历史问题的探讨已深入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需要寻求更为清晰正确的历史认识时才能进行；运用历史的计量方法，必须将描述性为主的历史语言转化为数学语言，使历史问题呈精确化、定量化发展，得出一些直观上难以把握的结果；要把定量分析和定性分析结合起来，定量是手段，定性才是最终目的；另外，在使用计量方法时一定要遵循唯物史观。对于其中的定量和定性分析的关系，通常认为定性分析相比于定量分析，有其独特的优越性。其一是准确性，这是语言文字难以实现的；其二是通用性，它不受时间、地点、语种等条件的限制；[6]还有它的可加性，即可计算性。李振宏则具体指出计量史学的五个程序：一，历史学家要筛选研究对象和准确研究目的；二，资料的收集和整理；三，数据分析；四，构造模型；五，结论的表述。

对于这五个程序，将其作为计量史学的操作过程是很恰当的。其一，历史学家要筛选研究对象和准确研究目的，并非只为了运用计量方法而去研究。所以，在史学家或史学研究者选题时要注意选有价值的、有兴趣的，并且能够使用计量研究方法的题目。就当下来说，经济史和某些社会史方面用计量方法的相对多些。其二，资料的收集和整理对运用计量操作是十分重要的，因为要有明确的数据作为支撑，培养数据资料收集和整理的能力是计量史学工作者的第一大要求，收集整理的最好模式是形成数据库。对数据的收集要注意数据的全面、真实、准确和客观，不能带有任何主观意志在里面，如果是抽样的数据，则要保证抽样的随机性。其三，数据分析，主要是在完成对历史资料的分类整理后所要进行的操作，一般是根据统计数据或资料的难易程度分为描述性统计和分析性统计。其四，数学建模，即之前阐述的构造模型，它的概念是：当需要从定量的角度分析和研究一个实际问题时，人们就要在了解对象信息、深入调查研究、做出简化假设、分析内在规律等工作的基础上，用数学的符号和语言，将其表述为数学公式，也就是数学模型，然后通过计算得到模型的结果来解释实际问题，并接受实际的检验。关于数学建模中的“实际问题”，其范围广阔，当这个“实际问题”涉及历史问题时，即为计量史学程序中的模型。涉及主要变量、各种关系、约束条件、规定代号、符号以及用数学符号、公式来表达的关系式，最终构造模型。其五，结论的表述，这个是史学家或史学研究者用计量方法完成史学研究后，对研究内容进行阐述和总结。[7]

四、可行性和局限性

计量史学是历史学科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基本在历史学的各个分支学科中都可以用到，且都可以起到其独特的作用。其可行性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1）将计量史学方法运用于历史研究中，以数学公式的识别和推理方式论证历史阶段现象，提高历史学的科学性，对历史学成为一门现代科学成为可能。（2）能够挖掘一些无法直接通过统计得到的历史资料。随着计算机等信息技术的发展，便于历史学家在收集和分析庞大数据资料时使用。史学资料的这种“新发现”，同时也扩大了历史学研究的领域，推动历史学科融合发展。（3）剖析了群体性的作用。福格尔指出，计量史学方法“在剖析群体行为时作用最为明显，否则就不可能充分揭示群体行为的特征”。（4）运用计量方法可以把抽象的东西变得具体化，使原来不够确定的历史问题，得到可靠数据的证明，可以更深入、更准确地揭示历史事件和历史现象之间的内在联系。这样史学研究者就可以在其论著中尽量减少一些程度副词，如：缓慢地、渐渐地、迅速地和迅猛地等，取而代之是具体的量化词语或句子。

但不可否认的是计量史学还是有一些的局限性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其局限性主要来自文献本身的一些缺陷，因为我们无法把握住文献中所有的数据，以及文献资料的代表性问题，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文献资料的完整性和准确性。特别是历史越久，数据越少，分析越难，很容易使历史简单化，甚至歪曲历史。（2）历史学家的素质差异。杜拉里认为：“明天的历史学家将是一名程序设计者，否则他就不是一名历史学家。”[8]随着计算机应用的深入，带动着统计数据的方法的不断提高，这就要求史学研究者必须有一定的数学基础和计算机应用能力，而广大的史学工作者在研究过程中对复杂的统计方法、公式及其电脑操作程序等技术性活动参与率较低，对大数据背景下史学的应用意识较差。（3）过分重视共性而忽视个性。计量史学的主要特征在于研究历史群体的数据资料，揭示整体性的历史现象，反映出某个群体或阶段的历史进程和发展规律；但对个体与历史之间的微妙关系，总是缺乏很好的把握。除此之外，计量史学的研究贯通于数学公式与图形等方式，很难突显个性特征。

综上所述，计量史学是一种涉及领域广泛且在今后史学研究中必要的研究方法，但由于其自身的局限，许多历史现象是无法单独用数量关系来表示的，难以真正揭示历史的本质和规律。因此我们要在唯物史观基本原理的指导下，利用科学的方法论充分发挥计量史学的优势和潜力，从而为史学研究带来新的视野和活力。

参考文献：

[1]袁传伟.计量史学刍议[J].探索与争鸣，1987（5）.

[2]石潭.计量史学研究方法评析[J].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5（1）.

[3]李振宏，刘克辉.历史学的理论与方法（3版）[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8.

[4]赵淑梅.论计量史学与中共党史研究[J].党史文苑：学术版，2007（20）.

[5]盛骤，潘承毅.概率论与数理统计（3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

[6]郭超.计量史学简论[J].天中学刊，1995（4）.

[7]王瀛培.计量史学研究综述—数学统计、计算机与历史研究的结合[J].池州学报，2011（1）.

[8]李安山.谈谈计量方法的利与弊[J].史学理论研究，1994（4）.

作者简介：胡博强（1994—），男，汉族，河北邢台人，在读硕士研究生，河北大学，研究方向为中国史。